因常江带领着性质特殊的子弹促销组，多部门合作，因此每周都要参加发行公司的例会。
今天常江一进会议室，就感觉氛围有些不对，一向屁话多于文化的草来风居然沉默着，低头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划拉着，既没跟其他人搭话，也没抽烟。一向脸色亲和的宋礼，今天却一脸严肃地坐在座位上，翻看着手上的资料。
冷丰准时出现在会议室，木尔晚了两分钟才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尽管人财物都是冷丰“一支笔”说了算，但公司的日常会议还是由木尔主持，因为他同报社签订的两年合同还没到期。虽然处境尴尬，但他本人却不愿意主动走人，报社也没有多余的钱来支付临时解约的大笔赔偿金，只能维持着目前的尴尬局面。商业社会，信息时代，一个人要修炼到没脸没皮的份儿上，也就临近天下无敌了。
“不好意思，迟到了，刚有客户来谈合作。现在开始吧，还是按照以前的顺序，挨个儿说吧。”木尔边说边看了看手机，上面有条新短信。其实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哪里有什么客户，一个打扮妖冶的女人刚从他办公室出去。
依次是办公室、运输公司、人事部、监察部、子弹促销组、零售分公司、投递分公司、市场部、财务部、经营中心。例行程序，汇报上周工作完成情况和本周的工作安排。冷丰来后加了一条，就是有那些需要部门之间协调的就在会上解决。
“零售分公司上周的主要工作有以下几项……本周的计划是完成如下工作……最近零售分公司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的铺摊数被投递分公司拉去做订户数了，几个分站的意见比较大，希望发行公司能出面调查一下这件事情，这种情况不改观的话，零售分公司肯定是完不成发行公司下达的任务指标的……”草来风照着本子上记的，一条条念了下去。
草来风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宋礼打断了：“草总，你说的情况恐怕不是事实吧？我了解的情况是你们零售分站的人私下搞鬼，撬我们的集体订户过去，把订户变成零售，就为了多拿公司给集体订户的优惠待遇，害得整个征订价格都下降了好些。这样搞下去，吃亏的可是报社。”宋礼说完猛吸了几口烟。烟头的红光和袅绕的青烟很快就将他模糊了，看不清脸上的喜怒哀乐。
草来风并没有急于反击，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左手捏起烟盒，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捻出一支香烟，放到嘴边，点燃，慢悠悠地深吸了一口后，说道：“宋总，你也是老搞发行的了，你们投递分公司征订返回的礼品价值远远高于报纸本身的定价，零售分公司发行站的人怎么可能撬得动你们的订户？难道这世界上还真有乐意吃亏的？至于价格下降，更是不存在的问题，零售分公司只是在加油站征订方面才享受集体订户的优惠，我们一直都是在配合你们投递分公司开展工作，同时那也是发行公司统一制订的政策……”草来风一向对宋礼不感冒，说话也毫不客气。
眼看两人就要吵开了，木尔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一点儿态度也没有，似乎在等着看热闹。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冷丰发话了：“我看这样，你们两大分公司先把各自的情况整理成书面材料，统一交给监察部，由他们去一一核实，在下周的例会上再讨论，好吧？今天就先不争论了。”
彩云边点头边在本子上记录着，草来风还想说什么，一看冷丰的脸色，临时打住了。
“零售分公司上周的主要问题在站长接报方面，公司有明确规定，分站长必须亲自接报，但我们上周跟踪抽查的结果，有三个分站长都没有亲自接报。投递分公司订户投诉晚点现象比较严重，有八十九起投诉，经过我们核实确认属实的有八十起……从我们上周检查的子弹促销组的情况来看，问题也比较突出，尤其是在唱报和实际销量方面，有的促销点一上午十份报纸都没卖出去。另一个现象就是有促销大学生到现场直接把报纸买下来，带走或当废品卖掉，直接吃促销费用和买报成本之间的差价……”彩云的汇报一下把三个部门都装进去了。表面上开朗随和的她，汇报工作时一点都不含糊，这也是冷丰十分欣赏她的地方，能吃苦，工作仔细，不怕得罪人。
草来风听到反映零售分公司的问题时，开始在笔记本上记着，还找彩云要了出现问题的具体分站，说是要在下午的零售分公司会议上解决这些问题。其实他也就这么一说，回到办公室，把问题丢给贺山，就什么都不管了。
最近草来风的生财之路被冷丰堵了不少，他又想出了一招挣钱的方式，贩卖废报纸。就是要求各分站帮零售分公司按照规定价格统一收购废报纸，利用报社的免费运输车拉回报社，然后以整吨的量大优势争取到更高的卖价，赚差价。口号是尝试零售分公司多种经营开发，实际上运作了好几个月，公司账上恁是没见着一分钱利润。
常江简单汇报了上周的促销情况和本周的促销计划：“目前最主要的问题，是零售分公司不能按时按量地把促销报纸配送到指定的促销点，不但影响了促销效果，加大了退报率，而且经常导致促销人员跟摊主之间发生冲突。因为《洛城都市报》卖不出去可以退，而《洛城时报》是他们事先买断了的，如果促销员在现场促销的时间越长，就会影响到他们的销售。尽管我们促销卖出去的报纸依然算摊主的销量，给他们提成，但量太小，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也给我们的促销工作带来了阻碍，影响了促销大学生的积极性。监察部提到的情况确实有可能出现，但我们已设计了新的促销信息反馈表，必须要摊主签字确认，参加促销活动的大学生才能到子弹促销组领到钱，而监督摊主是否如实签字，就需要零售分公司的发行员予以核实……”
草来风对常江提到的问题没有直接辩驳，而是从发行员工作的角度合理地开脱了：“零售分公司发行员的日常工作，基本上都是超负荷在运转。现在子弹促销组的高密度促销，几乎给他们增加了平日三倍的工作量，自行车根本无法一次性载那么多报纸。他们每天都要进行二次送报，才能把数百份报纸送到指定的促销点，时间上自然无法保障了。”
草来风说到这里，常江跟冷丰对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知道这小子又在为自己开脱。促销活动密集，确实增加了发行员的工作量，但并不是体现在送报的困难上，因为促销点并不是集中在某一个区域，而是按照报社广告客户和目标读者群的定位分散在各个重点区域的，不可能集中在某一个发行员身上。如果真能集中在某一个发行员身上，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促销点卖出去的所有报纸，都是计算在他头上的，就能保证他超额完成任务指标，就能多拿提成和奖金，谁会不乐意？
有几个分站因地理位置特殊，促销点比较多，冷丰早就给这几个重点分站配了三轮车，别说几百份报纸，上千份也能一次性拉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