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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司马君在南门青年旅馆找到了吴紫藤,这个地方在西安属于比较好找的地方。这是一家门楣上、房檐上、窗框上都挂满红灯笼的旅馆,建筑风格古色古香,从外观看,是一座典雅古朴的仿唐建筑,红绿蓝黄各种色彩应有尽有,将外表渲染得富丽堂皇,明媚娇艳。因为离钟楼和城墙不远,房顶并不高,旅馆只有三层。进得旅馆,内部装潢和外表却截然不同,内里简单朴素,设施平常,青年人进进出出,外国年轻人也很多,吴紫藤住在二楼一间标准间里,说是标准间,只有两张窄窄的席梦思床垫和一个小床头柜。司马君进门,吴紫藤刚洗漱完毕,司马君想,大白天洗漱什么呀,想想人家是江南来的,江南的水多,人也浸在水里似的,每时每刻都离不开水。两人坐在两张床上,面对面闲聊起来。

司马君说:“扬州的雾真大呀,又寒冷,看什么都不大清楚。”

吴紫藤也说:“江南的冬天其实挺不好过的,又潮湿又没暖气,不像我老家,冬天不冷,夏季不热。”

司马君说:“你家不在江南?”

吴紫藤说:“我是云南人。”

司马君说:“云南好呀,气候宜人,风景如画,你在滇东还是滇西?”

吴紫藤笑着说:“你还挺专业的。”

司马君说:“我虽然不教地理课,但很喜欢各地的风土民情。”

吴紫藤说:“好呀,以后有机会去我的家乡看看。”

司马君说:“寒暑假没事倒是想到处走走。你说去德令哈,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从西安没有到德令哈的直达火车,你得倒车。”

吴紫藤说:“你去过那个地方?”

司马君说:“没有,虽然生在陕西,长在陕西,工作在陕西,从来没有往更西的方向走过,其实你可以去延安或者华山,或者兵马俑,我们陕西可以看的景点很多的。”

吴紫藤说:“不去,我只去德令哈。”

司马君望望吴紫藤,望望房间白得扎眼的墙壁,想继续问点什么,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吴紫藤似乎也不愿再说什么。她面朝窗户坐着,窗外雕梁画栋,木柱木檐,走廊宽阔,多像江南的戏楼呀。江南,江南,又是江南,离开江南,想的依旧是江南,难道一生一世就离不开江南吗,就不能减缓点江南带给自己的疼痛吗?

半年前的那个除夕,当她回到扬州那间家庭旅馆,旅馆已经关门。拍打了好一阵门,男主人才来开,门开了,一阵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吴紫藤下意识吸了一下鼻子,闻到了阳澄湖大闸蟹的鲜味,主人向她说着什么,她听不懂,专注地看他一眼,这才看见男主人手里还捏着筷子,男人身上的酒味浓郁极了,她躲进自己的房间。房间只有五六平方米,一张床,一台电视,一个卫生间。房子没有窗户,空气很闭塞。吴紫藤斜倚在床上,看一眼电视,看一眼手机。电视上春节晚会正演得热火朝天,她无心看那些欢天喜地的节目,她在想张海洋应该收到短信的,但一直没有接到他的只言片语。

电视上的祝福语一浪高过一浪:“祝愿各条战线依然战斗在工作岗位上的朋友春节愉快,祝愿大家合家欢乐,祝愿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电视主持人激情澎湃地煽情,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不想掩饰,不想怜惜,任凭泪水流淌,小溪一样流淌,运河一样流淌。白天她看见运河了的,那么神秘那么气势磅礴的运河被她看了个彻底,运河已经失去了想象中的美艳,没有杨柳依依,没有晓风残月。运河承载的太多,太久,太古老了,被污染得太厉害,被文明抛弃得很远了。运河长流水,流淌了几千年。吴紫藤流淌着太多的眼泪,跟扬州的古运河异曲同工。

又一次看见了左脸颊上的泪水。斜着身子,右侧高,左侧低。右眼向下看去,一眼就看见了左脸颊上的泪水,后来,她将身子侧过去,又看见了右脸颊上的泪水。再后来,她同时看见了流淌在自己两颊上的泪珠。透明的,滚动的。

手机响了一下,抓起来看,张海洋的短信,哦,海洋来信息了,来啦,来啦,那是一行优美的文字——在这新年来临之际,您的朋友张海洋真诚地向您道一声,新年快乐,新年有好运!

她兴奋极了,将手机贴在脸上,亲吻了一下。然后重复看那短信,她念了一遍,又念了一遍,觉得不对劲,以前张海洋从来不用“您”称呼她的,以前总是“阿藤”。为此吴紫藤还取笑他,说你们江南人连狗和猫都叫阿狗阿猫,称呼我就别这么叫啦。张海洋就说,那以后叫你宝贝儿就行了。张海洋就这么叫着,叫得紫藤心里发痒,一叫就叫了好长时间。一个月前,张海洋就不大这样称呼她了,后来连影子都看不见了。现在,她在扬州,在张海洋的扬州,在除夕夜的扬州,等待张海洋的信息,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则短信。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泪水更加汹涌地漫溢在脸庞。

她没有忍住,没有忍住不给张海洋打电话的既定方针。来扬州前,就想好了,不主动给他打电话。如果他给她打电话,就告诉他,说自己来扬州了,看他的态度,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他如果不主动打来,就不打搅他,来他的家乡过一个春节,也是难得的。但她还是没有守住既定方针,她拨打了张海洋的手机,关机,再拨打,依然关机。

关机,关机,这是吴紫藤没有想到的。可在几分钟前,他还发给她短信了的,怎么会关机呢。

直到春节过完,直到吴紫藤离开扬州,张海洋的手机依然关机。关机关机关机,吴紫藤念叨着,渐渐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角色了,加上以前听到的传闻,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实际上她什么也没做,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她要到德令哈去,除去德令哈,似乎没有可以去的地方,西安只是中间的一站,她想去海子诗歌中描写过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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