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已经不早了,婉嫔早就已经梳洗完毕,换上了洁白的里衣,可是躺在床上就是心神不宁的睡不着。
“樱珠。”婉嫔坐起,冲外室喊了一声。
“娘娘,您怎么还没睡呀!”最信任的侍女樱珠走到了婉嫔的床旁,轻声问。
“我睡不着,总觉得心神不宁的,对了……那个人,安全的送走了吗?”婉嫔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
樱珠闻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身后,快步走过去看了门外没有人,然后才将门关上,走到婉嫔身边小声说道:
“娘娘放心吧,这件事情,尚书大人都已经办好了,娘娘,宫中人多眼杂,以后……切不可再提及了,免得被有心人听去,拿来做文章。”
“我知道……只是希望父亲不要为难他,不要伤害他,毕竟……”婉嫔抬手摸向自己的肚子。
“娘娘。”樱珠苦口婆心的说道:“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尚书大人处理吧,您就不要插手了,再说了,奴婢已经把您的意思告诉过尚书大人,想必尚书大人是不会为难于他的,只不过……娘娘注定了今生与那人再无相见之日,便放下吧。”
是啊,放下吧。婉嫔垂下眼帘,只不过因为那人是自己腹中孩子的生父,所以,她才会如此的放不下吧。
再过一段时间,一切就都会好了。
“娘娘。”樱珠蹲下来,看着落寞的婉嫔。
“我知道的,你先下去吧。”婉嫔闭上眼睛,别过头去。
“是。”
樱珠无奈的起身走了出去,刚刚出去,便又跑了回来。“娘娘,皇上来了。”
“什么?皇上真的来了。”婉嫔有些不敢相信,本以为都这么晚了,他今晚是不会来的啦。
连忙欣喜的掀开被子起身迎驾,刚才的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即便是孩子的生父,在她心中,也比不过皇上的宠爱重要。
“爱妃已经睡了吗?”百里景禧走进来,看见身穿里衣的婉嫔,淡笑着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回皇上,臣妾睡不着,本以为皇上会在坤月宫休息的,怎么这么晚了,皇上还没有休息。”
“朕来看看你。”百里景禧意味声长的说。
“皇上还想着臣妾,臣妾便很开心了,皇后娘娘临盆在即,皇上应该多陪陪皇后娘娘才是,臣妾这里,皇上无需挂心。”婉嫔并未意识到什么不妥。
“婉嫔倒是很识大体,你们都先下去吧!”百里景禧坐在椅子上看着婉嫔,挥挥手,屏退了所有服侍的人。
若是她真的像她所表现的那样识大体的话,就不会在宴会上当着众人的面,高调的宣布自己怀有身孕了。
婉嫔见众人全都退了下去,上前说道:“皇上,时间不早了,臣妾服侍您更衣就寝吧。”
“时候还早,不急,你先坐下吧,朕与你说说话。”百里景禧指了指身边的凳子。
婉嫔温婉的坐下,为百里景禧倒了一杯水奉上。
“这孩子……婉嫔可记得是哪天怀上的?”百里景禧看着她的肚子淡淡的问道。
“呵!回皇上,算算日子,应该是上月初三,那日……皇上留宿在臣妾宫中的时候怀上的。”婉嫔温婉的低着头,嘴角止不住上扬。
“上月初三吗?”百里景禧想了想。“可朕记得,上个月初三,朕,是宿在乾阳殿,并未宿在你的宫中。”
婉嫔闻言双手一抖,随即在衣袖下紧紧握住,勉强笑道:
“皇上说笑了,臣妾记得应该是上个月初三的,御前司那处应该都有记载的,若不是……那便也是初三上下不出两日的那段日子,皇上有一日留宿在臣妾这处,那日……呵!怀上的孩子。”
“是吗?”百里景禧冷冷的说道:
“可朕却记得……朕上个月一直宿在乾阳殿,从未留宿在你的宫中过。”
“皇上……这怎么可能呢?”婉嫔不敢置信的说道,不自觉之间提高了分贝,之后,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不敢看百里景禧。
皇上这话难道是说明,他已经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了,怎么可能,她做的如此隐蔽。
而且,他为何不承认自己来过,上月初三,他明明宿在这里,并且宠幸了自己的,不然,她也不敢如此的张扬。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朕从未在你这里留宿,也从未宠幸过你,你为何会怀有身孕呢?”百里景禧冷眼看着她紧张害怕的样子,淡淡的问。
“皇上,臣妾冤枉啊,会不会……是皇上记错了,皇上明明是宠幸过臣妾的,请皇上明察,唤来御前司,为臣妾证明。”婉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委屈的声泪俱下。
“有没有宠幸过哪个女人,难道朕还会记错吗?那好,今日朕就明确的告诉你,除了皇后娘娘,朕从未宠幸过后宫的任何一个妃子,除了坤月宫,朕,也从未在任何妃子的寝殿之中留宿过一夜。”
他说的冰凉,凉到了婉嫔的心坎里。
“不是的,皇上明明……”
“你记得朕明明宠幸过你的,对吗?”百里景禧冷笑。
他俯下,身来,仔细的端详着婉嫔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轻声说道:“因为,那个宠幸过你们的人……只是朕找来的替身而已,而且……这个替身,没有生育能力。”
婉嫔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一样,她看着百里景禧的眼神之中带着恐惧和不可置信。
任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他会派替身……替他宠幸自己的妃子,而且,还是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替身。
那自己今日的行为,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在告诉他,自己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简直可笑之极。
胆敢与其他男子私通的后宫嫔妃,别说是自己,就连自己的整个家族都要受牵连。
“为什么?”她面如死灰,轻声问道。
“为什么?若不是朝堂众臣屡次向朕施压,说什么朕独宠皇后,朕也不会出此下策,朕记得,你的父亲刘尚书,就是当时的带头人之一。”
婉嫔看着他,忽然笑了,流着泪笑了,说他残忍呢,可他明明对皇后如此宠爱,说他专情呢,可他偏偏又对其余嫔妃如此的残忍。
恨只恨,他心中深爱的那个女人,不是自己。
“即便是这样,皇上难道不觉得此举,很过分吗?你只知道保护皇后娘娘,可我们呢?你可曾为我们想过。”婉嫔恨声道。
“过分吗?若不是你与其他男人私通,你又怎么会怀得上孩子呢?你只说朕过分,可曾想过你自己呢?指示自己的父亲向朕施压,抹黑皇后娘娘,还妄图混淆皇室血脉,只这其中的任何一点,朕就可以诛你的九族。”
百里景禧听了她的话怒声反驳道。
对于自己妃子的红杏出墙,其实他并不在意,因为这些女人对于他来说本就可有可无。
可他反感她们的手伸的太长,甚至指示朝堂众臣来伤害安宁。
这后宫之中哪个妃嫔的家族不是人丁庞大,若是诛九族,那便是血洗朝堂,婉嫔有些后怕。
“皇上,错是我一个人的错,与任何人无关。”
百里景禧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瘫坐在地上可怜的乞求自己的样子。
“来人。”他高喊一声。
黎忾便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将那药碗放在婉嫔的面前。
“朕暂时还不想动刘家,喝了它,你便还是这宫中的婉嫔娘娘。”冷冷的说完,百里景禧便转身离开,一刻也不多待。
他从未想过要除掉任何的妃子,因为,她们和自己的母妃一样,也是这宫中的可怜人,但是,他却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爱的人。
婉嫔直直的看着面前的那碗药许久,她是应该感激百里景禧的饶恕呢,还是应该憎恨他对自己的不在意。
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最后一次感受一下那个小生命的存下。
她端起药碗,豪不犹豫的仰头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便痛苦的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却狠狠的叫着傅以涵的名字。
刘府。
刘尚书一回府便将官家召到了自己的书房。
思索了良久,他才狠下心来,叹了口气对管家说道:“那个人……除掉吧。”
“可是……婉嫔娘娘那里交代……”管家有所迟疑。
“不必管她,反正,他们今生也是不可能再相见的,这件事情,不要让她知道。”
就当是他这个做爹的,替女儿做的最后一个决定吧。
“是。”那官家退了出去,转身便带着人走进了刘家的地牢,从牢房之中提了一个脏兮兮的书生。
那书生口中不断的呢喃着:“婉儿……婉儿……”
被按着跪到刘管家的面前,他看见刘管家之后,大声说道:“刘管家,让我再见婉儿一面吧!我求求你了。”
“哎,不是老夫不帮你,只不过大小姐现在可是宫中的娘娘,谁也无能为力啊,就当是你们,有缘无分吧。”
“婉儿不愿意入宫的,那您让我见见刘大人,我去求大人。”那书生还不死心的挣扎着。
刘管家闭了闭眼,向身后的护卫使了一个手势,便叹了口气,转头不顾身后的叫喊声离开了地牢。
苦命的人啊,只能愿你下辈子,不再托生在那样贫苦的人家,也不再爱上高攀不起的人儿……
不知为何,今日的刘管家格外的伤春悲秋,走出地牢,他发了许久的呆,之后转过身问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毛头小子。
“大小姐……哦不,应该叫夫人,夫人睡下了吗?”
“还没有,夫人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呢?”那小子答。
“老爷还没过去吗?”
“老爷去了王姨娘那里。”
“哦。”李管家转过身,叹了口气。
“我们去夫人那里吗?夫人今晚好像是哭过了。”那小子说道。
“不去了,回去休息吧。”刘管家想了想,惆怅的摆了摆手。
有的时候,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不一定就是别人的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