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就快要到你了!”身边站着的宫女急急地对她说,“你好些了没有,要赶紧进去面见王了。”
看来是躲不过了,重莲站起了身子,还是一幅很虚弱的样子,“我好多了,已经没事了!”
宫女瞥了她一眼,看到她蜡黄的脸色叹了一口气,之前用白粉遮盖起来的样子是多么艳丽动人,现在这幅样子,君王是肯定瞧不上她的。
“小姐,请跟我走!”宫女说着,领着她走在弯弯曲曲的回廊上面。
直到来到一个大殿前面,与之前看见的木屋不同,这个房间很大很精致。琉璃为顶,沉香木雕出的窗户。玉阶前面铺着编织的绒毯,看上去十分壮阔。琉璃在日光下闪闪夺目,刺的人睁不开眼睛,在屋檐的顶端,有象征月亮的图腾。
看来这就是君王所住的宫殿了,还未走进,就能感觉到帝王的庄严与华丽。
宫女停下了脚步,恭敬地对重莲说:“你进去吧,君王就在里面!”
白色的袜襦踩在柔软的绒毯上,一步步走上了玉阶。玉阶旁站满了侍卫,手中握着长戟,目不斜视。
她抬脚迈过了门槛,走进了大殿里面。
玉珠穿成了帘子,挂在两个白色象牙柱子之间。透过晃动的翠色,可以看见里面坐在虎裘椅子上的人。
在滇疆,白色为尊。珠帘后坐着的人,穿着雪一般的锦衣。以金玉为发冠,耳旁垂下浓黑的墨发。
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浩荡的帝王之气。在大殿中还有之前表演过的少女,她们此刻恭敬跪在一旁,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撩开珠帘!”虎皮座椅上的人,懒懒地开了口,低沉而具有野性的声音,如同金石碰撞。他斜倚在虎皮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金错刀,似乎对选妃这件事毫无兴趣。
看了他一眼,重莲就低下了头。他没兴趣,她更没有兴趣陪他在这里浪费时间。藏在袖中的玉簪滑落,落在她的手腕之间。
王位上坐着的人很美,不同于倾夜的不染纤尘,不同于重莲的风华艳丽,他的美邪气而张扬。凤目狭长,睥睨之间有着金戈铁马的杀气亦带着蛊惑人心的邪魅。
这样的男人,像是一朵长在三途河的彼岸花。血色妖冶,只在黑夜中绽放。
“怎么不敢看本王?所有的人看到本王之后不应该是目不转睛,讨好而又谦卑吗?”他伸出修长有力的指节,指了指跪在大殿一旁的那些少女,“就像她们一样!”
没等重莲回答,艳红的薄唇勾起,淡薄而妖冶地一笑,“不要浪费本王的时间了,你有什么才艺就赶紧展示完,我正好可以补上一觉。”
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在大殿之中回响,磁性的声音中满是嘲讽。
这些送进宫的女子,见到他都是讨好而献媚。恨不能立马倒在他的身上,用自己的柔媚迷惑他。
都是一样的艳俗,都是一样的肤浅,他已经没有了一丝兴趣,只剩下厌烦。只想要让宫人赶紧将这些庸俗的废物扫地出宫。
跪着的少女听他这么说,眼眶都红了。她们费尽心思,弹琴跳舞,都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可是在表演的时候,王位上坐着的妖冶少男都是闭着眼睛,像是睡去。看都不愿多看她们一眼。
重莲本来想糊弄一番过去,但是看到他这样恼人的态度,她有些动怒了。他有什么资格践踏别人的自尊,只因为自己投胎在帝王世家就视众生为诌狗,可以随意处置。
人生来就是平等的,从无贵贱之分。这样的思想烙在重莲这个现代人的灵魂里。
她慢悠悠地抬起了面庞,原本枯黄的面容瞬间变得夺目生活,如同一块被蒙上尘烟的连城玉璧。
慕容月琢同样也望着她,这张脸看着有些怪异,总觉得这并不是她的真容。因为那双眸子,璀璨生辉,让他既喜欢又厌恶,想要挖下来作为收藏。
重莲清冷而自信的声音响起,潺潺如清泉。
“王,我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慕容月琢望着她,凤目微眯,像是一只还未睡醒的猎豹。姣好的唇形翘起,笑容妖冶而危险。
“你想赌什么?”
“若是我赢了,王请答应我一个要求,若是我输了,随便王如何处置!”她目光坚定地望着他,枯黄的面容映出倾国的风采,自信而狂妄。
第一次,他遇见不同的女子。她不怕他,不献媚于他,甚至想要挑战他的威严。指尖收回,轻轻抚过自己干净的下巴。淡紫色的眼睛迷子,像是看猎物一般看着重莲,“本王愿意和你赌一次,正好,处暑要到了,我缺少一把人皮的扇子!”
低沉悦耳的声音说出了残酷至极的话语。
一旁跪着的少女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他饶有兴趣地等到着重莲的反应。很可惜,重莲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眸静静地望着他,玉墨的眼底竟有一丝嘲讽。
光是一句话就想扰乱她的心神,让她害怕?他太低估了她的心理素质了,当年从千米高的帝国大厦上直接跳下,她都不曾有过丝毫害怕。
她的性命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任何人都别想拿去。
她望着慕容月琢,邪魅而冷酷的少年。
“我需要两样东西,三个酒杯和王面前的葡萄,一颗足以。”
慕容月琢抬起紫色的眼瞳望着她,目光似在探究,唇边的笑意勾人心魂。挺拔的身姿躺在虎皮上动也未动,随意指着一旁的宫人,“拿去给她!”
“是!”宫人手心捧着一颗青色的葡萄来到重莲面前,伺候君王的宫女也带来了三只酒杯。
重莲同样也深深看了他一眼,她从未见过有谁会有一双紫色的眼瞳,深深的紫色近乎于黑。若不是她眼力过人,也不会看出他眼睛的异样。
收回视线之后,她将酒盏依次排开,将葡萄放在了酒盏的下面。
做完之后,对王座上的慕容月琢道:“王可看清,我将葡萄放在哪个酒盏下面了?”
“当然!”他剑眉轻蹙。
“好,那我要移动酒杯了,待我停下之后,请王说出葡萄在哪个酒杯的下面。”
这似乎有些容易,他十几岁就曾上过战场,百里一箭可直中敌人的头颅。眼力自是非常人所能比,更何况,他是神赐之目,从一出生开始就和常人不同。目色为深紫,可操纵人心。
看来她这一次是输定了,慕容月琢望着跪着的少女,紫瞳中寒光大盛。不知为何,他很想看到她求饶的模样,这双清冷而坚定的容颜让他厌恶,让他忍不住想要摧毁。
“我要开始了!”说完,重莲飞快地移动着酒杯,三只酒杯来回颠倒位置。她和慕容月琢的对话,同样也引起了其他少女的兴趣。
她们忍不住抬起头去看,清珞撇了撇嘴巴,一脸的不屑,低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赌注,没想到是这样简单,只要紧盯着有葡萄的那个酒盏不放,不救能轻而易举地猜出来了吗?”
旁边自诩滇疆第一才女的清瑶也连声附和,“真是又丑又愚蠢,还想在睿智的王的面前表演这样的雕虫小技,真是愚蠢至极,真想看见她被羞辱的模样!”
就在她们小声嘀咕的时候,重莲的手停了下来。
恭敬地对慕容月琢说:“王你现在可以猜了!”
他刚刚一直盯着她手中的酒盏在看,很清楚葡萄到底在哪个杯盏下面。
无趣还真是无趣,懒洋洋地移开了眼睛,随手拿过羽扇轻摇,“看来你是要受罚了!”
羽扇抵着弧度妖娆的唇角,“在最右边的杯盏下面。”
重莲望着她,目光晶莹璀璨,“王,你确定?若是输了,可别忘记你答应过我的要求。”
难道还会有错?他目光一直没有移开过,他对上重莲含笑的眼。越发觉得这双星辰般的眼睛有些可恶,里只要她输了,他一定要挖下这双眼睛融在琥珀之中,日日握在手心里把玩。
“好,那我打开了!”
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重莲的手上,集中在最右边的杯盏上。她飞快地掀开酒盏,里面竟然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慕容月琢望着空空的酒盏,一时间无法相信。其他观望的少女也无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