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年往前走了一步,猛地意识到他还没请安,又往后退了一步:“给皇上请安。”
萧纬拿眼角瞟了陈永年一眼,“嗯”了声,“起吧。”她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哦,陈永年来见朕,所为何事啊。”
这官话说得顺口,可却不是心底里想要说得话。可怜萧纬,她多想陈永年不管不顾走近她,问问她身体好点了吗,想没想他。可惜,陈永年爆发的甜蜜,就像一晃而过的错觉。此时见他站在下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倒像是握着个镯子。
咦,难道是给她的?萧纬心里先一乐,忍不住又开口问:“嘿,你怎么又变回去了。”
陈永年这下也像是松了口气,摇摇头,确实像萧纬心里期盼的那样,不管不顾走到她面前,手轻轻搭上她的额头:“好些。不烫。”
萧纬“啪”打了他手一记,挑眉一笑:“你就跟我说这个?”
陈永年倒是勾起笑容,搭在她额头的手,瞬时滑下抚摸萧纬脸颊:“全好了。”他歪头又笑了笑,“怎么回事?”说着手掌摊开,那镯子就现在他手心里。
萧纬还没联想到永娘,依旧以为是陈永年给她的镯子。刚想笑嘻嘻地接过,嘴里还转着那句:“那么客气干嘛。”陈永年却同时开口问:“永娘,出事?”
这下子好心情降落下去,萧纬收回手,淡淡瞥了眼镯子:“哦,这又是谁给你传的消息?”
陈永年摇摇头,将镯子放在桌上。单膝半跪在萧纬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不知。那人匆匆。”他又笑了笑,“疑心?何必。”
“嘿,我也不是疑心你。”萧纬被说破心事,有点尴尬。眼睛又往镯子瞟了一眼,倒是想起曾在永娘手腕上见过。“我打算把永娘送出宫。”至于永娘帮她解毒的事情,依旧是说不出口。低头看着陈永年沉默,深深吸了口气,倒是也不提雪青装神弄鬼,编造永娘贵人的鬼话。只模棱两可说道,“总觉得留着他,不大好。既然无心,何必留着他。”
陈永年总算脑子清楚,没有多问。心里觉得永娘独独让人送镯子出来有些奇怪,但是面对萧纬自然将疑惑藏了起来。何况他原本就极为忧心萧纬和永娘时间长久,会对永娘移情。此时要把永娘送出宫来,也算是好事。等他将永娘接回陈府,找族长开祠堂。正式认了永娘为弟弟,给他找个正经人家,风风光光嫁人,想必也能稍微弥补永娘替他入宫的艰难。
“也好。”陈永年点头,伸手摸摸萧纬脸颊,“什么时候?”
萧纬心里一松,还以为死男人会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让她生气。还好,陈永年一没问为什么,二没乱吃醋。眼眉弯了弯,语调轻松起来:“我本想认他为义弟,但,”她歪头想想,可惜出了这桩装神弄鬼的事情,她就有点信不过永娘。“就怕朝上那帮家伙烦人。我就多给些钱财,算是给他准备嫁妆。我们再一起替他好好选个人家,给他嫁人。”
陈永年轻舒了口气,果然萧纬和他心意想通。肩膀被萧纬拍了一下,顺着她的动作一起站起身。转过眼,见她脸色沉凝,片刻后便听她叹了口气:“私事聊完,咱们得说说公事。我总觉得叙州水灾的事情,大有文章。”她沉默片刻,才说,“你明儿让文礼言乔装,去叙州探察。多带些人去。”说完仰起头,“若是现在发作,有几成机会?”
陈永年皱皱眉头,“五成。”手心钻进萧纬温软的小手,禁不住牢牢握住,低下头轻抵她的额头,“还需忍耐。先办武王爷。”
“嗯。”萧纬笑了声,扬起脸,见陈永年和她贴的及近,忍不住就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喂,你都不想我吗?”
“辗转难眠。”陈永年勾起暧昧笑意。
啧,这是在调戏她吧。萧纬刚想反攻,就听门外李子树用力咳嗽,颤抖着声音说:“陈公子让人送了绣品过来。说定要立即交到皇上手上。”
萧纬皱眉,这没眼力价的李子树。“放外头吧。”
“我今儿就带他出宫。”陈永年突然冒出一句,“嫉妒。”
诶诶,萧纬心情瞬间爆好。哈哈大笑几声:“宫里到处想要讨好我的男人,你都不嫉妒,单单嫉妒他?”见陈永年轻哼一声,忙转过话题,“好好,我跟你一起去,送送他。你们得悄悄的走,省得让人议论。”
两人定了心意,出去时也不看永娘送来的是什么。只是出了静思殿,两人就一前一后,规规矩矩地往前走。只是这么规矩,不由心里升起一股别扭,恨不得立时回到静思殿才能喘口气。
永娘宫里是一片寂静,只听到缮柒时不时抽泣两声。陈永年和萧纬进去,立马觉得气氛不对。整个宫里的人,不怕忌讳都穿素白。缮柒跪在地上欲言又止,独独不见永娘。
“永娘呢!”
“回,回皇上,公子,公子他,他说清白已失,以死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