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朕要见她。凭什么她口口声声说陈永年已死。”萧纬往前走了几步,却不由踌躇,不敢再往前。只要不听到确切信息,对她而言,陈永年就是活着。可万一文礼言真的有确凿的证据说陈永年已死,那她怎么办,连欺骗自己的借口都会没有。
“那,不如小人替皇上问问。”李子树弓着身子问。
“也好。你去吧。”萧纬强撑坐回椅子,一手托腮,一手捏着陈永年送来的紫樱看着,拼命掩饰不安的情绪,“朕总不信的。若有证据,就拿来看,哼。”
那股子不安从李子树悄声退出,一直等到掌灯,不安的情绪已牢牢在静思殿里盘旋。就算萧纬假装不相信,可心里却有个小小的声音,不停在喊:“陈永年死了,都怪她,要是她拦住陈永年。那陈永年就不会死!都是她的错。”
木愣愣坐在灯火阴影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有细小的脚步声渐近。门被吱呀推开,李子树佝偻着背,头低地都要落到胸前,一句话不说,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她的跟前。萧纬不由往后缩了一下,居然强笑了记,心惶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子树双手举过头顶,手心有熟悉的物件。萧纬一怔,匆匆忙忙间挪过眼不敢去看。死死盯着晃荡的灯火,憋着气,仿佛只要不去看,那李子树就是透明的,根本不存在于眼前。
“皇上。”李子树闷闷地声音打破沉默,却像是点起恐慌地火焰。将萧纬心里不安的情绪点燃,熊熊燃烧起来。心跳得几近跃出喉咙,那该死的许久不造访的头痛,却选准了此时时机,猛然间出现。
萧纬只觉得头疼地几乎要裂开,都能感觉到额头青筋冒出,不停颤动。眼神也迷糊起来,可李子树手中的东西,却是格外格外的清晰。
“虽说我嘴里不会告诉你,我想着你,但你得带着我的东西。这样,每每你见到,便能知道我确实是在想你。”
萧纬嘻嘻笑了几声,转身从旁边桌子抽屉里拿出把华丽匕首,抽出刀刃,一抬手割了些陈永年的发丝,割了些自己的发丝,缠在一起,又四处去寻红绳。回转头,见陈永年笑盈盈看着她兜兜转转,脸不禁一红,却依旧用红绳将两人发丝牢牢缠起。
陈永年快手夺过,先是仔细看了看,才笑道:“你这是左也是丝(思),右也是思。可比我挂在嘴上的想念,要来得浓烈的多。可见我还没走呢,你就开始想我了。”
“不要算了。”
“哪儿的话,你这思念之情,我会带着,牢牢贴在心口。”
哐当,萧纬听到她手边的茶盏被她丢在地上。神智开始涣散,可手却颤抖地去拿李子树手心里呈上的发丝。“他,他,我不信……。”她喃喃自语,那发丝落在手里,又松松垮垮顺着指缝落在地上。那将两人发丝锁起的红绳,不知怎地断了。竟是零零落落,飘散开来。
“皇,皇上……。”李子树吓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皇帝的样子可怖,那双红眼瞪得滚圆,盯着那发丝就像是要立即跟着陈将军去了。她一时懊恼,还不如先瞒着皇帝才好,怎地偏信了文礼言的话,说长痛不如短痛的。
“皇上,说不准是文礼言捡到的。”李子树胡言乱语的安慰,“文礼言说没拉到陈将军,也没见陈将军死,只说落下山崖,说不准,说不准,”她恨恨咬舌,这种鬼话说出,怎么让人相信。凡胎肉骨的,跌下山崖哪里还能得活。
萧纬没听清李子树到底在说什么,空落落的手心连发丝都握不住么。脑中像是有人在不停的敲打,恨不得撬开脑壳将那该死的敲打声给赶出去,才能定下心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此时此刻,她说不出话,没有力气,虚虚浮浮,眼前始终只有是同陈永年嬉笑的画面。越是开心,现在就越是刺目痛心。
“就怕临死都见不到你一面,此生有憾,死都无法瞑目。”
“附紫樱一朵,愿君共赏之。”
忽然间,只觉仿佛有人拿利刃在心尖上用力一刺。她猛地倒抽口冷气,“唔”一声,满嘴血腥,止都止不住了。就听李子树在耳边哭喊:“皇上,皇上,您不能有事啊。您要是出了事,万一陈将军没事,您让他怎么独活。”
独活?陈永年现在出事了,她还能怎么独活!眼前一黑,人软绵绵跌在李子树身上,便失去意识。
李子树见萧纬倒下,吓得脸色惨白,大喊大叫:“黄太医!”不过片刻,不仅总是唉声叹气的黄太医来了,尹秀靖也到了现场。见一片狼藉不由捂着嘴才忍住惊呼。见李子树脸色知道她也吓得不清,不由将要问的话先忍了下去。
那黄太医看了眼萧纬,先叹口气:“皇上现在这幅样子,那是之前的毒没有干净,又复发了。”她哎哎叹几声,“好在臣上次还多配了几幅药,过会煎给皇上用便好。不过,”她瞥了眼尹秀靖,“皇上还是需要疏散疏散。”
尹秀靖脸一冷,“黄太医医术高明,都不需要把脉么!”
“是是,臣有罪。”黄太医上手搭在萧纬手腕,忽然脸色大变,咦了声,又仔仔细细号脉,过了许久才抬头,深吸了口气说道,“皇上,皇上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