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都到悬赏的地步了,那他,是说病人是不是都要不行了。”黄太医挠挠头,李子树呢,眼前这人看上去就是呆板的很。要是一拖二拖的,害陈永年出事,她被文礼言压着的一家老小,岂不是都要陪葬。
“放肆,这是宫里的规矩。”田常侍依旧木着脸撇撇嘴,满脸不屑。心思却转着,他们吵呀,吵起来更好,让他们拖时间。
黄太医还想辩解,却被文礼言拦住:“既然入宫,就按宫里的规矩来。”黄太医看向文礼言,见她嘴角带笑,忙低下头不敢多言。
田常侍的打算是能拖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最好拖到陈永年自己死了,那真是皆大欢喜。要是陈永年没法自己死,那好歹也要增加一点医疗难度。何况,皇上都说了,要小心行事。那他也是尊着圣旨,是担心请进来庸医反倒不妙呢。
这么一来一去,黄太医顶着假脸和老同事又耗了一天的时间。等到黄太医和文礼言真正见到陈永年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陈永年不再服失去力气的药,总算可以在屋里走两步。可上回发病之后没有服用解药缓解,虽然瞧上去还算正常无碍,一旦多走多站,心脏便不堪重荷。说穿了,他想,自己就同废人没什么两样,只能躺着坐着,等着最后一次发病,把命交代在这里。
黄太医和文礼言出现让陈永年不过淡淡瞥了眼,他早就料到,萧纬能够出这悬赏启示文礼言便会想办法混进来。
“你瞧着快死了。”文礼言直截了当说出口,旁边田常侍狂咳,文礼言不理不睬,又说,“可得偿所愿?”
“算是算不是。”
田常侍听他们两个打哑谜,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还想拦阻文礼言说话,却见文礼言从绑住的手臂里抽出一把匕首。绑带被匕首割破,假手掉在地上,竟然是插着树枝的猪手。
看似好笑的场景,却让田常侍根本笑不出来。他傻了似地看着文礼言恢复空落落的手臂,张嘴刚要喊,又抬起头见她笑眯眯地走近,只觉脖子一冷,咳咳几声,最后一眼便是匕首寒光。
“哎哟哟,文大人你是做什么来着。”黄太医哎了几声,慌忙去看,好在屋里就他们几个没有其他人,高声装模作样说,“田常侍,在下去关门。”匆匆把门关紧,不管地上画出的血迹,就想拉着田常侍的尸体藏起来。
“走吧。”文礼言根本不在乎黄太医在做什么,她上前拉住陈永年的手,逼迫他抬起身体,“你是打算死在这里,才是你的心意么。”
有时文礼言觉得自己对陈永年的心意难以捉摸,从之前的好友到后来希望再进一步,直到现在,陈永年的执念仿佛成了她执念的一部分。若是她进宫,看到陈永年好好的,那她二话不说出宫就走,这天下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的陈永年半死不活,为了个情字,居然软弱成如此地步,根本不再是当年她仰望的那个人。
陈永年皱皱眉,可身体状况让他没办法挣脱文礼言,终于开口:“何必?”
何必?文礼言哈哈哈大笑,他居然有脸问她何必。“是啊是啊,我是何必,那你呢,你又何必!”文礼言反手抓住陈永年的领口,拉扯他靠拢,“我还以为你放弃原本计划,甘心做宫里主子去了。哪里想到,你居然是跑到这里来寻死。真是滑稽,原来你求的是同死,不是共生!”
陈永年嘴唇微动,他不想同死,他想带着萧纬四处走走,看看花看看草,看着他们的孩子慢慢长大。可,这一切因为他的任性,现在几乎不能实现了。憋在心里烦闷爆发出来:“她,有了我的孩子。”
文礼言一怔,手指松动让陈永年重重跌回到软榻上。不敢置信地又问:“不可能,那孩子是皇后的,怎么变成你的。”
见陈永年不答,文礼言眼珠飞转,换了调侃的语气:“哦?所以,你就准备甘心待在这儿等毒发的日子么。你可知道,我已让尹沉勇听我口令,等待时机便会一鼓作气攻入京畿。而我们正是以清君侧为名。”
黄太医抖抖索索不得不打断文礼言:“文大人,我们不能聊天啊,快点给陈大人吃药,咱们就得出宫。”本来还能大摇大摆出去,现在杀了人家的常侍,少不得要躲躲闪闪了。
文礼言笑了笑,“我看他是不愿意出去的。”她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永年,“我们只带了解药,没有带缓解病痛的药物。你要么同我们出去,彻底忘了一切。然后,我会帮你夺这江山,夺那个女人。”
“要么,你就守在这里,眼睁睁看自己的孩子叫别人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烂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