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他原来也想如此对待那传国玉玺吧！
想到那方玉玺，蓦然眉目稍霁，还好被她提前偷取了。
传国玉玺和密印十分不同，这真的是要一代代传下来的，算来这历史也有了千余年。
若说一个帝王没了这和氏璧为印，那总让人觉得名不正言不顺，这块玉璧上有秦相李斯所刻的古篆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想当年萧氏皇帝攻入帝都后，第一件事便是寻它，最后终在一口枯井中获得，为此开国之君大赦天下，言明自己乃是天定帝皇。
到了此处，女子的唇边勾起了一抹复杂，心道：我一直有意为慕流毓保下玉玺，省他麻烦。现在玉玺归慕流毓，密印则于我还有其他用途！我必须谨慎而为，只是……为何古音至今不到？现在这个皇宫已经形如铁桶，纵然他的手里还有问天处残余效忠的力量，恐怕想进来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墨璃适时抬头凝望蓦然，只见她身影伶仃，形容疲倦，他心下一软，温言开口：“累吗？”
“若我说累，你可能容我去我夫君处？”
“不能！”
蓦然苦笑，“那我怎么样……都是不能喊累的！”说完转身，只留那风流背影，合着无边夜色，萧索而寂寥。
萧墨璃怔怔无语，犹记得他初见夜梓幽时，只觉得她风华无极，惹得才子们争相传颂，她真是个艳重天下的美人。
可一转身就到了今时今日，他一代帝王，身前却无一人真心相待，这最后一程居然只有她这么一位绝代红颜相伴。
叹一声，他萧墨璃走到今日，腥风血雨，并不容易。他早已学不来那怜香惜玉，所以如果他死已成必然，那他断不会留下这个女子。
眼见红颜薄命，饶是他，都心中升起了不忍。
可随机扶额一笑，他的人生路，缠住了两个美人，一个傲世凤凰尚来不及初啼，便被他扼杀，另一个烟波清风，却也要为他而陨。
那他还真是不枉了，那慕流毓嘛……
“拿走江山的人，势必难得真爱，有所得，必会有所失！”
又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女子听闻嘉佑帝怆然话语，不由得愣愣讷讷，“是吗？”
现在耳边的炮火声似乎更加的酣畅淋漓，这不断地惊吼马上要冲破皇宫了，但在昇宸宫内的两人似乎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不闻不问。
伺候在外的宫人们急如碳烤，御林军统领几次欲闯宫，都被福全挡下，这忠心的阉人跪在统领身前，语声泣泣，“陛下不走！”
陛下不走，他有他皇族人的尊严，大不了学商纣王露台自焚，学楚霸王乌江自刎。
反正萧墨璃绝不会逃，他也无路可走。
宫殿里……
“夜梓幽，我们聊聊吧！”
“好！”
“你喜欢慕流毓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想……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是不同的！”说道那个男子，蓦然的眼中流露出了温柔，她笑若薰风，“那次我留了暗信，想让人救我出那烟花地，可要想救出一个花魁，并非那么容易的。也是我实在没了法子，才出此下策。那个夜里，来了那么多人，我单单选中了他，这……或许就是命数！”
萧墨璃不再会像从前那样听得火起，他亦是清淡一笑，“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喜欢尹蓦然，更不知道我为何喜欢你。其实，你们都是不适合的人选，但大概感情就像你说的那样，是个命数吧！”
“轰！”
不远处一声爆鸣，惊得蓦然一跳，她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只恐自己受了吓，带累孩子会先天不足，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镇静。
萧墨璃不知这女子心思，他抬眼看了看外面，站起身，又拿住了那枚密印，放入自己的袖中，然后走到这女子身前柔声抚慰，“莫怕，你那夫君恐怕要入皇城内区了！”
“你打算怎么做？”
萧墨璃睨了眼蓦然，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可惜了今天的日子。”
“为何？”
“如果再能撑半个月，我的要求不高，再撑半个月，就是尹蓦然的忌日，若是我在那个日子大行，或许会更如愿！”
惨淡月色洒在宫外台阶上，显得凄凄迷迷，蓦然被这个男子怔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这人的痴情好假。
萧墨璃一面说他爱尹蓦然，一面又说他爱上了自己，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区别，但这话里话外都显示了，她夜梓幽纵然被人爱上了，还依然抵不上那死去的尹蓦然。
可她就是尹蓦然呢，这个男子何至于厚此薄彼到了如此地步？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他的爱极是肤浅！
浓密而纤长的羽睫眨了眨，蓦然的语声低而落寞，显得很无助，“陛下可以告诉我，你既然掐死了尹蓦然，那么那个被送去华北军营的女子又是谁吗？”
这个问题，她曾经不止一次旁敲侧击地询问萧墨璃，她很清楚这个人是知道的。
现在好比要将人定罪，从前看鸿胪寺审案，必要人证，物证俱全才可。
现在她尹蓦然换魂一案，在物证上，有了基本的常识考证，那是古音为她寻来的。原来苗疆国师一生有一次机会，可以在人的魂魄上做文章，所以换魂是可能的。
再讲现实人证，听说苗疆国师已经动用过一次这样的法力了，他是为了他们苗王延命，所以说，如果是他捣鬼，好像又不可能。眼下的突破点，只有两个活证人，一是萧墨璃，另一个是蓦流。
曾经的蓦然已经放弃了追寻答案，她只要他们两个的命便好了，但现在不同，她很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弄个明白。
“她？”萧墨璃挑了挑眉，浑身泛出了凛凛寒意，“一个贱人而已！”
“你……”蓦然被嘉佑帝的态度所震慑，她忽然想到那个蓦流说的，蓦流爱他……
“那个女子说，你们是真心相爱……”
“胡说八道……”萧墨璃面色泛红，“她这只雏鸡想变凤凰，自以为我爱她。可事实上，我恨她入骨，若非她，尹蓦然不用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