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笑哈哈地准备走人,谁知站在张总旁边的女人却不肯罢休:“张哥,他算什么东西?连你的面子都不给,还签什么合同。”
声音嗲得腻死人。
天衡和百达今晚签的合同值五个亿,双方都是合作互利的关系。
“闭嘴!”张总一改笑意,沉了脸对女人低声呵斥,“丢人现眼的东西!滚!”
大概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女人的浓妆都掩盖不了她苍白的脸。
“顾少,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见笑了!”张总对着顾子铭笑言。
“张总可气了。”顾子铭不再看,“实在抱歉,改日再聚。”
“应该的应该的。顾少你先忙。”
“这个女人……”
“本就是逢场作戏,下次再也不会见到她。”
张总是有老婆的,不过是欢场上的女人,玩玩而已。谁又能付出多少感情。
顾子铭回到清水别苑的时候苏陌已经斜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才进入九月,清水别苑又建在半山腰上,夜里便有些凉。即便睡着,苏陌的眉头依然紧紧蹙成一团,十分不安稳的模样。顾子铭关了电视,看着沙发上的苏陌叹口气。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晚间就说出那样的话来。摇醒了苏陌,顾子铭轻声说:“也不怕着凉,去床上睡吧。”
其实他也想抱她去她房间来着,想了想,到底忍住了。他们之间,用苏陌的话说,还没亲密到可以有肌肤接触的时候。
苏陌睡眼怔松,揉揉眼:“哦。厨房里有绿豆汤,你一身酒气,真臭。”然后蹬着拖鞋上楼去了。
顾子铭愣愣神,敢情这是被嫌弃了?伸出胳膊自己闻了闻,果然是味道有些重。喝着暖暖的绿豆汤,心里某个地方就变得柔软起来。
“顾子铭,我有话和你说。”楼上苏陌忽然窜出来中气十足地对他说。
坐定,苏陌纠结了,犹豫了。怎么开口?
“什么事?”顾子铭坐正,看着对面的人游移不定的样子,似乎很为难,不由得也变得肃穆了。
苏陌低低说了句什么,顾子铭一个字都没听见。
“你就不能大点声?”
苏陌两眼一闭,立马视死如归地说:“借我五万块钱!”
顾子铭:……
“你很缺钱?”
苏陌翻了个白眼:“本来不缺,拜某人所赐,现在十分特别缺。”
“用钱做什么?”
“顾子铭,你财大气粗,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不还你。”苏陌撇嘴,“顾少爷你就是拔根毫毛也不止五万块。”
顾子铭笑了笑,然后做了一件让苏陌目瞪口呆的事:顾子铭十分优雅地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下来。看着掌心里那根轻得没有任何重量短得几乎看不见的头发,苏陌泪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开口借钱,人生第二回,结果就是这样的。偏偏顾子铭还在身边不疾不徐地说:“我真没想到我的毫毛这么值钱!我把这一把头发拔了还真能值挺多钱的!”
苏陌内流满面:我可不可以拿着这根毫毛去汽车店买车?
“算你狠!”苏陌起身头也不回地回楼上去了。
顾子铭欣赏完了苏陌脸色变幻的表情,兀自笑了笑,他就是喜欢看苏陌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正要起身去洗澡,却踢到了什么物件,俯身拾起来,是一个完好的信封。
拆开来看,顾子铭瞬间脸色铁青!
苏陌送走周文远后,不小心将信封掉在了地上,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苏陌,完全不记得还有这码事。
信封里,满满的都是顾子铭和别的女人的亲密照,自然也包括上午的林潇潇!
顾子铭此刻握着照片,心里滋味难明。
信封拆封的时候还是完好无损,也没有字,但是照片却都是真实的。那年在英国留学的事情发生后,他几乎狼狈地逃回来。也浑浑噩噩地过了段时间,身边女人也没有断过。
照片里的女人们,就是那段时间交往过的。
杨潇潇是苏陌之前,最后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照片里形形色色的女人,顾子铭心里的那些火气又蹭蹭蹭地上来了。
唯一庆幸的是,苏陌并没有看见。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那么一点苦涩。
这TM的是怎么了?!
顾子铭迎着淋浴花洒冲澡,向后捋了捋湿淋淋的头发,闭上眼睛,脑子里晃过一幕又一幕往日的事,年少轻狂的岁月啊!
裹着宽大的浴袍,顾子铭看着窗外树影幢幢,脸色阴晴不定。
这两年他和苏陌看似亲近,实则疏离,连高寒和陆西元都比不上。他一直都知道,苏陌心里有过不去的砍,正如他心里,有个几乎被埋葬的秘密。
可惜只是几乎。
假装遗忘的事情,总有一天会以各种形式提醒你它的存在。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件事,此刻的他,是不是也成家,佳人在怀,孩子绕膝?只是世上哪有如果。
那张脸,他那么恨,却又犯贱地一直渴望。
直到现在,他再想起时,从清晰到模糊,再到那张脸,逐渐换上了苏陌的眉眼。
他忽然想知道,苏陌如果看到这些照片,会是什么反应?
可是,又不那么敢赌。
一个电话去了保安室,没有悬念地知道了今晚谁来拜访。
果然是周文远!
顾子铭冷笑,想了想顾子言,薄唇抿了抿。翻出棋盘,冰凉的玉石棋子让心里的躁动平息了一点。左手和右手交替着在棋盘上落子,顾子铭渐渐沉下心来。
有些事,不急。
第二天顾子铭快要出门都没见苏陌起床,不由得有些奇怪。王姨不在,在找不到苏陌卧室钥匙,敲门数次无果后,顾子铭果断地将棕色的木质门踹开。
跆拳道高手果然不是盖的!齐鸣目瞪口呆。
顾子铭走到苏陌床边,看见苏陌原本白皙的脸此刻泛着异样的潮红,额头烫得惊人!
于是,在门口站着的齐鸣看见顾子铭整个脸色黑得不能再黑。
低气压作用下,不用顾子铭吩咐,齐鸣也将车开得十分迅速。苏小姐高烧啊!齐鸣连顾子铭的表情都不敢去看了。
到医院的时候,苏陌依然十分迷糊,也不说话,窝在病床上一直喊冷。量了量体温,40.2℃。
苏陌全程闭着眼,连医生往她手上扎针都没睁开过,要知道她那么怕痛。顾子铭的脸更黑了。
挂号吊瓶,顾子铭给苏陌盖被子时,齐鸣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顾少……快、快、快看新闻!苏、苏、小姐,被黑了!”
苏陌高烧到第三天才退,这两天一天有二十小时都是睡着的。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无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偏偏周文远的脸却像是带了光,到哪里都那么清晰可见。梦里周文远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温热的胸膛,强健有力的心跳,低沉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说,子罕子罕子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