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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脉本相连

“怎么了?”警察问。

接着就看见尘埃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流沙躺着的地方,苏伊歆觉得眼中有些小泪珠不停地往外冒着,想要咽却咽不下去。

尘埃用双手把流沙抱入了怀里,然后走到了一棵树下,就在大家不明所以时,他把流沙放在了地上,然后默默地用手扒开了泥土。

那黑沃的泥沙进入了他的指甲,甚至切断了他的部分指甲,他却似乎没有感觉到疼,仍机械地挖土。苏伊歆哭了,她跑了过去,陪着他一起挖土。

流沙陪伴她的时间不算长,可是它给过她最美的时光,原本以为自己没有这么在乎过它,后来才发现它已经在她心里占据了一角。

挖出了一个大坑后,尘埃又重新抱起了流沙。他那死灰的眼就如那黑色的泥土一样,没了生机。他把流沙放入那个坑里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和缓慢,好像怕见到流沙闭眼的样子,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就怕泪水从眼眶里流落出来。

那只愿意跟在他身后的黑猫,曾陪他一起挺过那些白天黑夜。或许没有一个温暖的窝,只能风餐露宿,可是当他和猫一起依偎取暖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并不孤独。

可惜,他又要一个人了……

就像妈妈的血滴在他的脸上,他知道她的生命在慢慢地流逝着,可是他除了难过却什么都不能做。在那个黑暗的废墟中,他看不清妈妈死前是什么样的神情,但他知道妈妈一定是忍着痛苦尽量微笑着。

因为她知道他在害怕,所以总会装出很好的样子,却不知道她的血早就滴落在他身上。他慌张和恐惧,却只能紧紧地抱着母亲。

他明明能救下妈妈的!如果是他为她扛下石头,她一定会活得很好。

他明明能救下流沙的,可是却只能看着流沙一点点地从他的生命中抽离,就如骨血分离的痛一样,除了心灵的失落外,还有情感的麻痹。

泥土慢慢地撒在了流沙的身上。

尘埃只知道流沙被风吹走了……

“为什么不能等着我一起走?”他的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却感觉不到一点儿痛。他听到了苏伊歆的惊呼,接着便是她心疼地说道:“尘埃,流沙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他听见了心灵在哭泣。

尘埃被带进了警局,苏伊歆打电话叫父亲来保释了尘埃。就在他们要走时,两个身影出现在警局,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男人,后面戴着墨镜的像是保镖。

“爸,你怎么现在才来?”顾町风不爽地说道,尘埃看了过去,觉得有电流蹿过全身。

是他!

顾盛铭看到尘埃时,脸上也充满了震惊,颤抖着指着尘埃:“尘……尘埃……”

“别叫我!”尘埃努力隐忍着,可是心中有一团大火在燃烧着。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他就恨不得杀了他,在尘埃以为自己要忘记这个男人那丑陋的脸庞时,对方却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他忘不了那个夜晚,顾盛铭是如何残忍地对待他们母子的。

“顾伯父(爸),你认识他?”苏伊歆和顾町风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不认识他。”在顾盛铭还没有开口时,尘埃就冷漠地回了。顾盛铭有些痛心:“尘埃,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是我对不起你,你别再生爸爸的气了,好吗?”

“爸爸?!”苏伊歆诧异地说道。顾町风不可思议地望着顾盛铭:“爸,你在说什么?别开玩笑了好不,今天不是愚人节。”

“他在开玩笑,我怎么会有这么禽兽的父亲。”尘埃抛去一个厌恶的眼神,在他的记忆中是没有“父亲”这个词的,以后也不需要父亲。母亲等了他那么多年,等来的却是他的谎言和背叛。

母亲爱惨了,也被骗惨了。

“町风,他的确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听到这个残忍的答案,顾町风的脸变得苍白了:“爸,这不是真的!”

“伯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状况,顾町风和尘埃竟然是兄弟,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苏伊歆完全没有想到这两个不同经历的男人竟然血脉相连!

“一切都是我犯下的错,在十几年前我和町风的妈妈吵架后,就去出差了,结果就遇到了尘埃的妈妈。她是个很温柔善良的女人,一生都没有犯过什么错,唯一的错应该就是遇到我这个浑蛋吧。我欺骗她自己是单身,她竟然傻傻地相信了。”顾盛铭因为陷入回忆而揪心的疼,刚刚还脾气火爆的顾町风握住了拳头。

“后来我回了C城,也不知道她怀孕了,等她带着尘埃找到家里时,我根本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町风妈妈身体又不好,我怕她受刺激,于是找人把他们母子俩轰出去了,却没有想到她会跪在门口等了一天。我只能残忍地告诉她事实,我一直很懊悔,后来我回去找他们,可是那时地震了,我根本联络不上他们!”

“你可知道妈妈为此哭了一夜吗,她为了不让你为难就带着我回去了,这些年因为你,她受了多少白眼和委屈?顾盛铭,你完全不配我妈这样爱你,你根本就不知道,在她被压倒在废墟的前一个晚上还对着你的照片流泪!”尘埃咆哮着。苏伊歆揪心:“尘埃……”

“对于一个满口谎言的人,我压根就不会相信你找过我和妈妈,如果你真后悔,当初就不该赶走她,也不会发生之后的事情!”无论对方做出怎样的补偿,他尘埃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顾盛铭的!

“爸!”顾町风立刻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这个浑小子根本不会是我兄弟!”

“顾盛铭你也太自信了点儿,你以为要认回我,我就接受?我和妈妈受苦的时候你可惦记着我们?你可知道,她知道你背叛她后,她连续看了一年多的心理医生,而你则是坦然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尘埃握紧了拳头,他额头跳动的青筋随着愤怒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十分骇人。

“我……”顾盛铭感到内疚。

“所以我永远不会认你的,我宁愿做别人的儿子。”尘埃看向了苏父,“你不是很想要我做你的儿子吗?好,我答应,从今以后我尘埃就是你的儿子。”

顾盛铭眼里写满震惊:“尘埃……”苏父问道:“真的决定好了?不再想想?”

“是。”尘埃语气坚定。听到他要成为自己哥哥的苏伊歆此刻却开心不起来,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乐得蹦起来,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么尴尬的场景下答应呢?

“呵呵,一个个都是演员啊,以为在演家庭伦理大剧啊,剧情真是狗血啊!”顾町风忍耐不下去,怒气冲冲地跑出了警局。顾盛铭想要去追,可看着尘埃倔强的脸,没有去追。“尘埃别赌气了,跟我回家好不好?你伯母已经走了好几年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一定把过去欠你的都弥补回来。”

“死了这条心吧,”他的眼里写满了厌恶,“我永远不会踏入顾家的大门。”顾盛铭见尘埃这样倔,只能把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苏父身上,甚至跪在了地上:“德楷啊,你就劝劝尘埃吧。”

苏父也一脸为难,想要扶顾盛铭起来,他却死赖在地上。“我也不是不想帮,只是真的无能为力,你也知道尘埃的脾气。”希望被连根拔起,顾盛铭感到了悲痛,叹道:“我真的错了,错了……”

“哼。”尘埃走出警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收起你廉价的情感,我尘埃不需要。”

顾盛铭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在那里,这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男人,最终因为当初的错误在情感的世界里再也爬不起来了。

尘埃住进了苏家,成了苏家的少爷——苏伊歆的哥哥。

他的房间被安排在苏伊歆的旁边,张妈得知尘埃成为苏家少爷,乐得不亦说乎,忙前忙后的,可是尘埃一进房间就关上门没有出来。

每次苏伊歆想要去房间看看他,都被苏父阻拦了:“多给他一点儿时间静静吧。”可是尘埃没有吃饭,她煮了一点粥就敲了他的房门,可是好久都没有人开门。

“是我,尘埃你在吗?”她试探地问了一句,无人应答。

见他不开门,她就转动了把手,发现没有上锁。打开门就见到躺在床上的少年,他黑玉色的发丝是那样的散乱,落在洁白的被单上就如大雪中的黑色松子,纯净又自然。他闭着眼睛,脸上有着淡淡的泪痕,她觉得心狠狠地被揪了一下。

尘埃刚刚就一直躲在房间哭吗?

她仿佛能听见他小声地怕被人听见的呜咽。

漂浮一世,何地尘埃?人如其名,他就是一粒小小的尘埃。

那是一个流浪的人啊,在城市走累了,就连哭泣也变成了奢望。宁愿一个人落泪,也不愿让人看见他的软弱。

他像个失去安全感的孩子一样缩着,长长的睫毛在被单上倾泻出悲伤的影子。

苏伊歆把粥放在了床头柜上,躺在了他的身边。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她的悲伤也像气球一样飘飘荡荡地飘于云霄,那种空虚渺茫塞满了她的心田。

看着他浅樱色的嘴唇,她竟不自觉得慢慢靠近……

她笨拙地把唇瓣印在了他的脸上,苏伊歆感觉到如电一样的麻酥感袭满了全身。

心跳快得吓人。

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塞满了心间,可见到“睡美人”没有醒来,她的担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侧着身子看着他的睡颜,苏伊歆很满足,不知不觉地竟然进入了梦乡。

尘埃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苏伊歆那张清秀的脸。她不算是特别漂亮,睡姿也不是特别美。可是那迷糊的样子怎么也不能让人厌恶,他的眼睛写满了淡淡的温柔。

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她却觉得痒,用手抓了抓,结果抓住了他的手。他有些错乱地想要收回手,却被她垫在了脸下当枕头。

他的眸光微微亮了亮。

虽然失去了那么多,但至少现在还有她。

苏伊歆,我只剩下你了,别离开我,好吗?

如果要离开我,别对我这么好,好吗?

尘埃转学到了苏伊歆的学校,并和她同一个班。班上所有的女生看见尘埃那张美丽的脸庞,全部凑了过来,不仅是本班的,就连外班的人也把大二一班挤得水泄不通。

“别挤着我哥。”苏伊歆成了尘埃的贴身保镖,一直护着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几个女同学都抛来羡慕嫉妒的目光:“苏伊歆,他真的是你哥吗?”

“当然。”苏伊歆骄傲地昂着头。好友夏微陌把苏伊歆拉到了一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哥哥?”苏伊歆看着夏微陌羞红着的脸,打趣道:“怎么?和其他女生一样对我哥有兴趣?”

夏微陌瞪了苏伊歆一眼:“我才没有,别乱说。”可是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尘埃看。苏伊歆有些不高兴了:“我告诉你,少打我哥的主意,他可是苏家刚认的义子,我爸疼他都比疼我多。”

“真的假的?”夏微陌有些诧异。

“当然是真的。”

尘埃的外形很优秀,不逊于任何一个影视明星。

虽然脸蛋还有些稚嫩,但是那份从容是这个年龄所没有的。在他身上看到的不单单是俊美,更多的是沉淀在骨子中的气质,就算除去那副皮囊,他的气质也足以震慑全场。

森蓝高校的藏蓝色校服穿在他身上没有一丝臃肿,反而显出他的挺拔英姿,那酒红色的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微微松开几颗扣子,就能看见他那漂亮的锁骨。

他被安排坐在苏伊歆的前面,而夏微陌则是苏伊歆的同桌。不爱学习的她们总缩在他的身后,对着他评头论足。夏微陌一脸陶醉地捧着两腮:“你哥还挺帅的嘛。”

“那是!”苏伊歆一脸自豪,“也不看是谁哥。”

“是夸他又不是夸你,你嘚瑟什么?”夏微陌望着她得意的脸,不屑地“切”了一声。隔壁那桌传来一张纸条。

“看看写的是什么。”两个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纸条,发现上面写满了几个女生清秀的字体,都是各种问尘埃的问题。

例如:电话号码、QQ、兴趣爱好等。

那些女生都一脸祈求的目光,苏伊歆微笑着写了几个字后抛了过去。夏微陌好奇地问:“你写了什么?”

“用一盒费列罗巧克力来换。”她最爱的就是费列罗了,撕开那金黄的锡纸,把巧克力放入口中,那巧克力在口里慢慢融化的感觉让苏伊歆爱死了。

“够狠!”夏微陌伸了伸大拇指,眨了眨眼,“作为你多年的好友,也有份享受巧克力吧?”苏伊歆做了个OK的手势,女生们的纸条又被传了过来,上面写道:成交。

苏伊歆对这个答案甚是满意,提起大笔唰唰写了起来。至于什么联系方式都是她自己的,她可不想这帮女生去骚扰尘埃呢,至于爱好什么的也是苏伊歆乱填的。

下课后一帮女生又围到了尘埃身边,各种零食堆满了他的桌子不说,还有几封粉红色的情书。甚至有一个胖女孩羞红着脸捧着一个糖果罐子对尘埃说:“尘埃,我很喜欢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吗?”

尘埃没有回答,只是戴上了耳机走出了教室。大家都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几个男生不屑地哼了句:“这种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

女生们看着尘埃离去的背影,花痴地说道:“连背影都这样帅气!还让不让人活了!”

苏伊歆有些无语。“花痴的力量果然是不能小觑的,不过也算便宜了我!”她俏皮一笑,把尘埃桌子上的零食都搬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呵呵,这些零食都归我们了!”

就在她和夏微陌拆开饼干吃的时候,那群女生把目光放在了苏伊歆的身上,她们原本熄灭的希望又燃烧了起来,她们迅速赶到了苏伊歆的面前:“你是尘埃的妹妹,一定知道些什么,告诉我们吧。”

“这个嘛——”苏伊歆故弄玄虚地拖长了音,俏皮地一笑,“那是当然的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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