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七年多来,我一直在盼望着,盼望着回到前世。现在,欧阳一帆已给了我前世,可这个前世还不完整,它缺少了你,缺少了一个完整的生命。我多么希望有一天,我们三个人能继续在一起,过那种尘世三风景的生活,现在好了,我不仅有了希望,还有了现实!”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张纪元猛地甩开了她的手,“什么勋杰,我连听都没有听过,欧阳一帆又是谁,尘世三风景又是什么,还有,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们请回吧!记住,请带走你的胡言乱语!”
“你赶不走我,也逃不掉我!”慕容依琳不顾欧阳一帆的阻拦,疯狂地冲到张纪元的面前,“我就是慕容凌空的女儿,我爸爸已经把我许配给你了!”
“慕容依琳,你疯了吗?你忘记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欧阳一帆!”慕容依琳的眼睛里有泪水闪闪,“原谅我,为了不失去这样一个朋友,我只得这样说!”
“无稽之谈!”张纪元愤愤地转过身,“小姐,你不要忘记了,现在讲究婚姻自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早就已经结束了,你听好,我只说一遍,我不要你,你走吧!”
“勋杰,你好冷血!”慕容依琳凄凉地抓住他的手,“七年来,我一直都在重复着一个梦,梦中有夕阳,有黄昏,有沙滩,我们三个人漫步在沙滩上,看着夕阳一点一点地退去,然后我们虔诚地望着大海品味着它的湛蓝,品味着它的开阔。
无数次,每当从梦中醒来,我都热泪盈眶,可我仍然感谢上苍,是它让我有了深切感知你的机会,是它给我抚平了思念你的伤痕勋杰,我求你了,回到我们中间来吧!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轻视我们童年的友谊。”
“吴妈,送客--”张纪元的脸早已变得惨白,他踉跄地转过身,身子几乎都贴到了窗棱上,“慕容小姐,我知道你非常想念那位故人,可是你那位故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活着的人不应该被逝去的人所牵制,所羁绊。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有时候虽然做出的选择很无奈,甚至很艰难,可是,路总要走下去,欧阳先生,带着慕容小姐走吧!以后请不要来这里了,我只是一个废人,除了生意场上的一点儿事情外,基本上不过问其他的事情!”
“慕容小姐,先生,请回吧!”吴妈恭敬地站在门口。
走出张家大门时,慕容依琳回过头看了一眼张宅,“难道我真的人认错了,如果他是勋杰,不会这么绝情的!”
欧阳一帆深思了一下,轻抚住她的肩膀,“慕容依琳,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他真的是勋杰,你会嫁给他吗?”
“欧阳一帆!”慕容依琳痛心地说,“到这个时候,你还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对你的情意吗?”
“不是的!”欧阳一帆痛惜地把她揽入怀中,“我是怕有一天,你的意见会战胜情谊,你的友谊会战胜爱情!”
“你是说,你是说他就是勋杰!”慕容依琳的脸上涌起了一股凄凉的神色。
“对,他就是勋杰!”欧阳一帆松开了她,他望着远方,眼睛似乎定格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境界里:“起初,我根本不相信他是勋杰。因为我们认识勋杰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况且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死了,虽然他的死有点玄,有点儿让人捉摸不透,可他毕竟死了。今天见到张纪元时,虽然我也有点儿眼熟,有点儿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我根本想不到他就是消逝多年的勋杰。后来,当你谈到你的梦,谈到对他的思念时,他竟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伤感,深深的无助,当时,我就怀疑他是勋杰,但是不敢妄自下定论。再后来,当他说到活着的人不应该被逝去的人所牵制,所羁绊,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有时候虽然做出的选择很无奈,很艰难,可是路总需要走下去时,我更加坚定了他就是勋杰,因为张纪元不会对你的话产生这么大的触动!”
“我宁愿他是张纪元,我宁愿勋杰已经死了!”慕容依琳近乎战栗地大叫,“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勋杰是一个多么漂亮多么可爱的男孩子,他有着一双好大,好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永远流露出对生活的渴望,对未来的憧憬,可这双眼睛呢?却饱含抑郁,沧桑和无奈,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我心中的勋杰永远不会被生活所击败,永远不会被灾难所打倒,永远不会!”
“琳琳!”欧阳一帆痛欧阳地看着她,“你不要太脆弱,生命的存在比一切都重要,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慕容依琳低下头,她的泪水无声地向下流淌:“虽然我拼命拼命地对自己说,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生命的存在比一切都重要!可是我还是无法面对,勋杰残缺的生命使我感到悲哀,深深地悲哀。我无法承受生命的脆弱,真的无法承受。欧阳一帆,我已经没有了力量,我是一个好软弱好软弱的人,刚才虽然我不停地追问他,可是我的心却一直在颤抖,一直在颤抖。其实,我好希望他不是勋杰,真的,我只能坦荡地面对过程,却无力接受结果。我只能坦荡地面对过程,却无力地接受结果呀!”
“可怜的慕容依琳!”欧阳一帆紧紧地拥住她,“你不能脆弱,你必须坚强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正处在一场水深火热之中。你的周围都是陷阱重重,你想过没有,你要嫁入张家这件事情,整个慕容家知道,张家知道,唯独张纪元,不,唯独勋杰不知道,他才是当事人,他才是你的未婚夫呀!这件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我怀疑这整件事情都是一个阴谋!”
“你不要用上过大学的缜密头脑来思考这件事情,你难道不了解勋杰,他固执而又强硬,他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手段逼迫一个女孩子嫁给他。作为一个父亲,张伯父必定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所以他要瞒着他,反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谁也逃避不掉的事情,等到瓜熟蒂落的一天,他想推也推不掉了!”
“你分析得也并不是无道理!”欧阳一帆皱紧了眉头,“这样的话,整件事情就难办多了,现在要走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在结婚的当天悔婚!”
“这样做对勋杰来说太不公平了!”慕容依琳凄凉地嚷道,“他会以为,我在故意捉弄他,故意看他的笑话,那么他就永远不会公开他的身份,永远不会加入我们!”
“慕容依琳,你不要忘记了,勋杰也是我的朋友,我也在时时刻刻顾及着他的感受。我的意思是让勋杰自己悔婚。现在,他虽然知道慕容伯父已经把你许配给了他,但他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他以为,整件事情的生杀大权都操纵在他手中,只要缄口不同意,谁也奈何不了他,可是他疏忽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是永无止境的,爱必须要不择手段!即使不择手段的结果将是两败俱伤,可是,为了儿子的终生大事,他必须要这样做,这就是整件事情的最难办之处。不过,现在勋杰已经知道他要娶的人是你,无论他父亲再说什么,他也不会相信。所以,我们就把筹码压到勋杰身上,让他自己解脱这段婚姻!不过事情能否取得成功,我还不太确定,因为我没有见过勋杰的父亲,不知道他是怎样一种人,如果--”他盯住她眼睛里有命令的神气,“如果事情万一办不成,你就要使出最后一招,不要再顾及这个顾及那个!”
“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生命中会有这么多的凄凉和无奈?为什么昔日好友相见时却是这样的结果,我真的好想知道,人生到底有没有注定?生命中到底有没有隐匿着玄机?欧阳一帆,你告诉我,是不是有神灵在主宰着我的生命,掌控着我的意念,这一切太富有戏剧性了,为什么七年前已经消逝的勋杰又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我要嫁的人偏偏是勋杰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慕容依琳,这个世界太小,中国太小,上海太小,它根本藏匿不了多少人,藏匿不了多少事物,一切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既不是巧合,也不是注定!”
“可是,我的心仍然好痛,好痛,这一切太突然了,突然的让我猝不及防,突然的使我无法忍受!”
欧阳一帆轻抚住她的肩膀:“中国有句古话,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你无法忍受当前的痛苦,那么以后呢,以后漫长的痛苦你又该怎么面对呢?所以你现在要默默地接受,坚强地接受,这对于你,我,勋杰都是一种解脱,否则以后漫长的岁月对于我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将是永无止境的煎熬,你愿意是这样的结局吗?”
泪水顺着慕容依琳的面颊滑了下来,她无力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是慕容依琳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那段时间,快乐和满足几乎塞满了她的每一分钟。每天,欧阳一帆,珍飞,李蒙荫,慕容依琳,欧阳依情他们几个都相约四处游完,而儿时的树林就成了他们常去的地方,他们称之为“追梦森林”,在这个“追梦森林”里,遍布了他们无数的足迹,慕容依琳常常出身地坐在梧桐树旁,望着湛蓝的天空,听着鸟儿的婉转啼鸣,一个人静静地感受这亘古的美丽和生命的永恒每到这里,欧阳一帆总会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不适应这种生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