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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间有味(3)

你的摄影家外公一心想在你生日那天给你拍最美的照片做你一辈子的留念,你的外婆早早的给你准备了蛋糕券,想给你买个大蛋糕庆生。你的爸爸已经做好一整天的计划,打算带你去幼儿园看你最喜欢的小动物,而且听了警察学院教授的推荐,从网上买了一套给你立规矩的童话书。

可是这一天你病了。

你病的样子是那么的揪心。

妈妈的一个朋友说,这说明你长大了,周岁这个关是很难过的。

你生病那天,卫生厅的一位领导阿姨也很关心你,她还想帮你联系儿保的专家。你出生那天也是这位阿姨帮妈妈托了儿保的一位医生陪着快要临盆的妈妈找到了最好的一间VIP病房,帮妈妈联系了最好的医生问诊,有一天妇保的一位医生还为了给妈妈问诊等了一个下午。

你出生后,有很多阿姨来看过你。她们都是妈妈的好朋友。

从你出生到现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你收到了很多礼物,还认识了不少和你年龄相仿的邻居小朋友。

儿子,妈妈有很多朋友。

因为,妈妈知道友情的珍贵。

儿子,妈妈希望你长大后也像妈妈,而且比妈妈更懂得珍惜人与人之间的友情,比妈妈交更多的朋友。

儿子,你能这么顺利地长大,长得那么活泼,那么可爱,那么聪明,要特别感谢你的外公、你的外婆和你的爸爸。你最爱外公抱着你,因为你外公抱着你最舒服,你也爱外婆,每次外婆回来你就会激动地挣脱妈妈的手从房间这头爬到那头,扑到外婆的怀抱里。你要感谢你的爸爸,你爸爸为了你从你出生到现在没有一个晚上睡过一个安稳觉,你爸爸为了你还放弃了自己打太极和爬山的爱好,一有空就陪着你,你用的所有的尿不湿,你穿的大大小小的衣服,你的奶瓶,你喝的奶粉,你长到一岁所要用的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爸爸从网上买来的,为了给你缝衣服,你爸爸甚至还买来一大一小两个缝纫机。你要知道,你有一个很棒的爸爸,他是电脑高手,大学教师,还会打太极拳,走路飞快,力气很大,说话很幽默,对你很细心。

你看,我的儿子,你生活在一个多么幸福的大家庭里。

大家都那么的喜欢你。

等你长大后,你才会慢慢地明白,无论事业有多成功,家庭的幸福和温暖才是你人生最温暖的庇佑……

写到这里,妈妈给你提点要求和希望吧,虽然这一切看起来似乎还太早,太早,但是妈妈还是很想说——

儿子,自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的光彩就震慑了整层楼。

你长大没多久,宿舍里的一个奶奶就夸你是小区的明星。你走到哪里,都会遇上喜欢你的人。

孩子,你是妈妈的骄傲。

希望你一直是妈妈的骄傲。

妈妈知道这样要求你有点自私,也有点太早了。

那么,妈妈希望你一生能平安顺利。

还有,妈妈希望你长大后不浪费你的天赋。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同,要活出自己的个性,要发挥自己的天赋,保持自己最初的善良。

这点看起来很容易,其实很难。

长大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单纯。

也许你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也许你会遭受到很多不被人理解的委屈。

但是,我的儿子。

因为你是一个男孩子,所以你不能像女孩子那样,一旦遇到挫折和困难,就躲在家里不去面对。

你要坚强,像个男子汉那样去撑起一片天地。

做你自己要做的事情。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努力去实现他。要有自己的理想。要活出意义来。

我的小子奇,你生日那天生病了,这是你出生到现在第一场大病。

所以,这一天显得格外有意义。

就像你生日这一天意外生病一样,病痛和痛苦会偶尔出现在你长长的一生中。

但是,妈妈希望你不常碰见它们,即使碰见了,也能靠自己的能力或者意志力来克服。

妈妈希望你养成一个好的生活习惯,有一个棒棒的身体。妈妈希望你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远离生活的苦痛,愿你一生为理想而努力,并且一直要幸福。

你的妈妈写于2014年11月30日晚

一念之间

乙未年春节里,一宿春雨后,我在楼下的院子里踱步。

空气很清新,院子里飘着雨后树木散发的独特的清香,这绿叶和树枝的清香里混着两三株还未开败的蜡梅花的香,糯糯的,一丝丝飘散在空气里,醒一下鼻子,满肺腑的甜。有几株茶花骄傲地举着小碟子般大小的盛开的花朵,虽然经过一夜春雨的洗礼,略有些蔫蔫的,但依然鲜艳,这艳红的花瓣,黄绿色的花蕊,还有几颗含苞着的花骨朵,结结实实鼓鼓囊囊地缀在枝头,被雨洗过后愈发水灵,煞是好看。几朵迎春花儿在嫩绿的枝条上缀着,这抹鲜嫩的鹅黄在雨后的花园里招摇着,引来几只黑羽白翅的喜鹊停在上面喳喳地叫。有两株广玉兰已经开得很茂盛了,伸展着嫩白如玉的花瓣儿,展示着优美的线条。草地里,一丛丛小草奋力地挣扎着自己的新绿,有一些还带着一点黄色,但大部分开始绿了,是那种极嫩极嫩的绿,仿佛一挤就能挤出水来。

地上还有不少浆果,那是被一夜的雨打落下来的,有红色的,紫色的,还有透明的,一挤压就会有各种颜色的浆汁从里面溢出来。几只麻雀正一跳一跳低头啄着这天赐的美食,人走得很近了,才扑啦一下飞走了,又去另一块地里寻觅更美的浆果。

一切是那样的生机勃勃而鲜活可爱。

我踱步至门口保安室,大院的保安对我说,院子里有监控,随便摘花或者打鸟会被惩罚,所以没有人敢这么做。保安室的监控屏我曾经认真地去看过,有好几只屏幕显示着院子的角角落落,但是也有好几处死角,比如东边角落的那株蜡梅,比如西边角落的那株山茶花,就没有被关照到。

所以,保安所说的我并不完全相信。

我以为这一片生机的存在源于大院里的人对生命的发自内心的欢喜。

走着,走着,我走上了院子里靠墙角铺着一条柏油马路上,这条柏油路的铺设是为了便于院子里的私家车开驰,以及行人的行走。我看见在墙角和柏油路交界的缝隙里,长着一株半米高的绿色植物,因为柏油路和墙角的挤压,它长得有点费力,但终究是长成了,因为我看见它的枝条上已经挂满了嫩绿的叶子。这是什么时候发出来的植物呢?

我竭力回忆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也许是前年,或者是更早的时候,也是春天,院子里的保洁阿姨在扫地时,忽然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我带着几分好奇凑了上去,原来是一株嫩芽,在柏油路和墙角之间探出了一点绿色的芽尖。“我的扫帚差一点扫过它了,要是扫过它,这芽尖就没有了。”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扫帚,小心地笼了笼这嫩绿色的芽尖,就像抚摸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稚嫩的小脸。后来,保洁阿姨就用细细的粉笔在芽尖边上画了一个圈。她逢人便说:“这是一棵树苗,大家路过时要小心点。”于是,院子里的人见了都小心翼翼地绕道而行。

没想到,这芽尖经过了这么几年居然真的长成了一株绿植,在乙未年的初春里在柏油路和墙角的夹缝里骄傲地伸展着嫩绿的叶子。

我边看,边感叹。

想着,想着,那保洁阿姨正好过来了,她看着我说:“我说它是一棵树苗吧,你看,居然长那么大了,还能再长。看样子有点像桂花树呢。等它再长大一点,我就要把它移到花园里去。再过几年等它开花了,会香死你的。”阿姨这么说着,满脸的自豪和骄傲。

是的,她是该骄傲,她的一善念救活了一棵苗,一树香。

我再看满院子的春天,这又是经历了多少人的心存一善念才没被破坏,才如此生机一片的呢?

我以为这一念的存在,并不仅仅因为破坏要被保安罚款。

这么想着,我在这雨后的院子里咧开嘴笑了,正是正午时分,那些楼房里飘出的菜蔬的香气合着这满院子鲜嫩的植物香气一起,竟然美妙得让人觉得要进入天堂了。

一只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声音由远而近。它正向着这片葱绿和生机飞来。

花的声音

花是有声音的,这自然的天籁,有人曾听见。我以前不相信,但现在,我相信了。

那天是去拜访何水法大师。在杭州三台山的六通宾馆,何水法大师的画室里。正是春天,百花盛开,这位以描绘牡丹著名的大师,正在他的画室里尽兴挥毫。

当龙井的嫩片在紫砂壶里翻腾的时候,关于牡丹花开的声音的故事,从大师的口中缓缓吐露。

于是我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么一幅场景儿。春日丽景的洛阳的一个清晨,何大师肃静地站在牡丹花丛中,周围极静。然后,牡丹花舒张了它的筋骨,伸展了它的枝丫,花苞含羞绽开,一瓣,又一瓣……大师俯下了身子,将耳朵紧贴在花瓣边……极缓但极美,噗噗噗的声音由弱到强,由慢到快……此刻,连呼吸声音都显得那么粗重……然后大师那挂着露珠的眉梢便被笼上了一层鲜润的光泽……

当何大师回到画室后,他开始挥毫泼墨,一片富丽的生机……

听了这故事,我很激动,我也试着去听牡丹花的声音。

我没有去洛阳,而是去了杭州的牡丹亭。一大片芍药在怒放。有蝴蝶在花丛翩跹。

我看着那些尚带有露珠的芍药们,被朝霞的光笼得很神圣。有一颗正含苞着的,我努力贴着耳朵试图去听它开放的声音。过了好久,花苞依旧,丝毫没有开放的意思。然后太阳出来了,我看见露珠在花苞上慢慢消失。然后,有一朵花瓣儿正努力地舒展着向外蹦出,我欣喜若狂,立马把耳朵贴上去,似乎若有若无听到了什么,我屏住了呼吸,闭上了眼睛——噗噗噗……是花开的声音吗?我睁开了眼睛,却看见一只蝴蝶呼扇着翅膀在花间飞过,而那花苞,还含羞着,花瓣还没有展开呢。我一看日头,已经有些高了,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而我的脸上没有沾上露水倒挂了不少汗水。于是,我只得悻悻地收起满心的遗憾,打道回府。

因为没有听见花开的声音,我当晚辗转反侧,几近失眠。然后我开始怀疑,花开的声音是真的吗?

这之后,过了好久,我以诗人的身份去西溪创意园的西溪客厅参加一个诗歌朗诵会,我要在会上朗诵自己创作的一首关于茶叶的诗。

会上,著名作家王旭峰又讲了一个有关于花的声音的故事。

那是桂花落地的声音。需要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坐在一棵盛开的桂花树下。然后,周围有点微风,泡一杯龙井,要烧开的滚水,让嫩绿的茶叶片在杯子里翻滚得刚刚好。此刻心很静,很静。风正好吹落一树的桂花,有花瓣落在玻璃杯的边缘,然后滚落在桌子上,于是你听见了扑簌簌花落的声音……

又是花落的声音。

我能听得见吗?

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我家院子里的桂花正怒放着,甜丝丝的桂花香一阵阵飘进我的书房里,把我的心撩拨得糯糯甜甜的。

然而,我能听得见这桂花落地的声音吗?

于是,有一天入了夜,当黑幕卷了最后一缕残阳的时候,我独自来到了一棵桂花树下,周围寂静。我待了片刻,起风了,风吹得树叶沙沙响,有桂花徐徐而落,我屏住了呼吸,努力倾听这天籁……突然之间,一阵飞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然后,邻居家的狗开始吠叫。怎么可能再听见桂花落地的声音呢?

我再度悻悻而归。

回到我的书房,我长吁短气。

母亲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出来,问我何故发出如此感叹。我说了。然后母亲说:“花开的声音?我想起来了,你小时候听到过,那时候,我们养过一株昙花,半夜开过一次,你那天说听见昙花开的声音了,我们当时都以为你在说痴话,小孩子家的,哪有真言语。现在听你说,可能是真的了。”

是吗?

我努力回忆着。

好像是的,我十来岁那年,家里是种过一株昙花,我从小就听说昙花一现的故事,对它极其钟爱,浇水捉虫,分外喜欢,就盼着它哪一天能开放,让我看这一刹那的美艳。而且还悄悄地常常对它说话呢。他们都笑话我痴了。

待它含苞那天,我是搬着一张小凳子坐在阳台上半夜没合上眼的。

那天寂静,我不仅看见了花开的霎那,我还听见了一种很微妙的声音,极轻微,比我的呼吸更轻,然后,我看见月光下花展开了,银光洒在素色的花瓣上,然后一阵异香盖住了所有的气息……

“是呀,姆妈,我想起来了。”“那时你对那昙花是极爱的了。”母亲说。

是呀,那时我不仅对那昙花是极爱的,而且我尚小,内心是宁静的,没有俗世的喧嚣和红尘的烦恼。

原来只有纯净和童真的真爱花的心才能听见这花语。

天籁从来不是平白无故的赐予人类的,只有当你极其虔诚,极其单纯而爱着的时候。

而大艺术家,从来是自然之子,俗语说:“艺之大成者,无它,唯肖自然尔。”

因这一片赤诚而无邪的爱,所以他们听得了花语,得了这天籁之音。得了缪斯女神的垂青。

万物都是有灵的,一朵花,一个人,一件事,只有当你对它们抱着一片真挚的赤诚的爱的时候,你才能听见它的声音,得到他的真心,获得它的精髓。

如《庄子·渔夫》所言:“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

于是,我开始敞开我的心,以一片赤诚的心对待自然万物。我在虔诚地向缪斯女神索爱呢。

我能如幼时听到昙花开的声音那般得到缪斯女神的垂青吗?

风吹起了一片甜糯的桂花气息,这甜糯的气息撩拨着我,我推开了电脑,朝着一片桂树的浓荫里走去。

西湖船夫

有一年夏末秋初,暑气已渐消,空气里飘着一点微凉的暖风。因为单位里的一些利益上的纷争闹得不是很愉快,我打算去西湖边走走。

远远的,见一船夫摇桨而来,招呼着我坐船。我上了船,泡了一壶茶在手里捧着,和船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此刻,温风如酒,远山如娥,水波如绫,我在这小船上坐着,看着美景,心里稍稍平复了一些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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