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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上午,就在姚逸才去白玉兰家中的时候,通信兵团武装保卫连连长邱明将全副武装的二排集合在天井里待命。华雄走到队伍前面,对战士们说:“弟兄们,我们接到举报信,同善社长期贩卖鸦片,可禁烟所的官员被他们买通,对他们的违法行为不闻不问。我们受命维护社会治安,既然禁烟所不管,那我们就去管!现在,邱连长带你们去搜查同善社!”

战士们齐声应道:“是!”

华雄又对邱明说:“邱连长,带上步话机,有什么情况随时与团部保持联系!一旦发现鸦片,就把他们当家的给带来!”

邱明大声应道:“是!”

这时,袁小林也全副武装走了过来,向华雄敬了一个军礼,说:“报告团座,袁小林请求参加行动!”

华雄想了想,说:“好,入列!”说完一挥手,说:“出发!”

邱明转身发出命令:“全体听令,向后——转!目标:李家弄同善社,跑步前进!”

队伍开进李家弄,封锁了弄口,然后二排长张大煜上前敲响了同善社的大门。大约过了两分钟,战士敲了三次门之后,大门才开了一条缝,一个中年人站在门口,双手合什,口中念道:“无量天尊!各位长官有何贵干?”

邱明上前对他说道:“你是这里当家的吗?”

那人说道:“无量天尊!小可乃浦市同善社乾道堂道首陈留心,李善长今天闭关修炼,不方便见客。长官有何指教尽管对小可垂询,小可定当知无不言。”

邱明说:“我们接到市民举报,你们同善社贩卖鸦片,我们前来例行检查!”

陈留心一惊,旋即微微一笑,说:“阿弥陀佛!即便有人举报我同善社贩卖鸦片,也理应由禁烟所来查办,如何惊动了贵军?”

邱明有些不耐烦地说:“举报人同时举报禁烟所收受你们好处,对你们提供庇护!我们肩负对浦市地方治安维护之职,故前来对你们进行搜查!请陈道首配合!”说完朝士兵们一挥手,说:“弟兄们,给我仔细搜!”

“是!”士兵们应了一声之后,便冲进同善社,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陈留心微微一笑,双手合什,闪过一旁,任由士兵们里里外外全面搜查。同善社总务、内务、出纳等一干人被邱明叫出来,分列在至善堂外天井两侧。

然而,士兵们把整个同善社翻了个遍,却什么也没有发现。邱明问张大煜:“张排长,每间房都看了没有?”张大煜回答说:“除了一间房之外,其他的都仔细搜过了。”

邱明问:“那一间为什么没搜?”

张大煜说:“那是他们善长在闭关修炼的密室!”

“乱谈琴!”邱明骂了一声,对张大煜说:“走!带我去!”他说完跟着张大煜就要往里闯,却被陈留心拦在了至善堂的门外。陈留心说:“长官,我们同善社是经县政府批准的合法宗教组织,我们的一切宗教活动是受到法律保护的!你们这样去扰乱李善长的清修,是不是有些扰民了?贵军也得尊重我们的宗教习俗吧!”

邱明说:“哼!贩卖鸦片也受法律保护?”说着把他往旁边一推,打算硬闯过去。谁知陈留心站在那里纹丝不动。邱明两眼一瞪,双手扳着他往旁边掀,竟然也掀不动他半分。他一时火起,叫了几个士兵,强行将他弄到一边,然后与张大煜往里闯去。穿过至善堂,来到后院的一间密室外,却又被守在门外的两名护法拦住了。袁小林一看这两位护法,竟然都是僧人打扮,其中一个身材微胖的矮个子觉得很面熟,但一下子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邱明见状大怒,这一回,他再不上前动手,而是抽出腰间的手枪,哗啦一声上了堂,把枪对准了那个矮胖护法僧的脑袋,说:“妨碍公务,格杀勿论!我数三声,再不让开我就开枪了!一——,二——”

这时,房间里一个声音传了出来:“让他们进来搜吧!”两位护法僧一听,赶紧往两边让开。邱明收起枪,张大煜上前两步推开房门,邱明慢慢进了密室。刚进去时,密室里面很黑,稍缓,邱明才发现这房间中间有一个石砌的道台,道台上放着一个蒲团,一个人在蒲团上打坐。奇怪的是,邱明似乎看见此人头上有一个淡蓝色的光圈若隐若现。邱明大吃一惊,心想,常听人说,这同善堂的人练功练到高层次时,头上会出现佛光。此人头上这光或许就是佛光,可见他功力非凡,不禁生出几分怯意。当下他抱拳行礼道:“在下职责所在,打扰大师清修,还请大师见谅!”说完朝外面招手,说:“张排长,进来几个人,把房间里搜一搜,注意手脚轻一些,不要打扰了大师的清修!”说完走了出去。让张大煜等人在里面搜查。

不一会,张大煜等人陆续出来了,在里面也一无所获。这时,邱明没有了主意,只好暂时退了出来,在弄巷里打算用对讲机跟团部通话,向华团长汇报这里的情况。就在这时,袁小林突然想起端午节那天在唐家弄里遇到那个扛着麻袋走进女同善社的那个人,其身形很像刚才站在天井右侧的一个下颌长痣的人。他悄悄地把这一情况对邱明说了,邱明赶紧与华团长通话,把刚才搜查的结果以及袁小林说的情况向华雄作了汇报。

从邱明带人出发以后,华雄、黄参谋长、林芳丽等人就一直坐在华团长的小客厅里等候消息。几个人此时正在商量,如果在同善社搜出鸦片,抓来李梓楠,对他审些什么问题。大家一致认为,此项行动既然谓之“敲山震虎”,那就只审鸦片,不涉及间谍案。如果搜出枪支弹药,那就将其办成“私藏枪支”行为。总之,只能是敲山震虎,不能打草惊蛇。

大家正在边商量边等待时,邱明突然用步话机报告说,同善社内没有搜出鸦片,也没有搜出其他违禁物品。这一下大家都傻了眼,当得知袁小林提供的情况之后,大家认为,应该把坤道堂也搜一下。

于是华雄通过步话机向邱明下达命令:“邱明听着,立即搜查女同善社!”

邱明接到命令后,马上把队伍开到唐家弄女同善社门口,叫开门,一个三十出头的道姑模样的人出来问邱明:“无量天尊!请问长官来同善社坤道堂有何指教?”

邱明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问:“你是这里当家的?”

道姑模样的人合什说道:“我乃坤道堂副道首苏云,请问长官有什么事?”

邱明说:“叫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

苏云说:“善哉善哉!长官请稍候!”转身走了进去。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与苏云相似的女人走了出来。她一见门口这么多官兵,惊愕地说:“无量天尊!贫道是浦市同善社坤道堂道首余华莲,请问长官找本道首有何指教?”

邱明说:“镇上有市民举报这里藏有鸦片,我们奉命前来查看!请配合!”说完一挥手,对几个班长说:“仔细搜查!”余华莲一听大惊,正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除了四个士兵在门外站岗之外,其他士兵跟着张排长一拥而入。余华莲只好跟着走了进去。邱明要余华莲把坤道堂里的职员全部叫出来在天井边站好,士兵们则在各个房间进行搜查。最后在后院的一个小黑房间里搜到了一个麻袋,抬到天井里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包包用黄色油纸包着的东西。邱明拿起一包,打开油纸,发现里面包着的正是黑油油的鸦片。

邱明问余华莲:“余道首,这是什么?”这时,余华莲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不再吭声。

邱明拿过步话机,向华雄汇报:“报告团座,在女同善社发现了半麻袋鸦片!请指示!”

华雄在步话机中说:“好!把正副道首与烟土一并带回来!”

邱明说:“是!”然后指着余华莲和苏云对手下说:“把这两个人和鸦片一并带回团部!”

回到通信兵团,华雄等人都在前院厅堂里等候。邱明把人和货带来之后,华雄立即进行审问。可是不管他问什么,余华莲和苏云始终是一声不吭。

华雄最后气得一拍桌子,说:“邱明,马上去同善社,把他们善长李梓楠给我抓来审问!”

这时,余华莲才合什说道:“长官,千万别抓李善长,此事跟他没有关系,是我一人的错,我说就是了!”

于是,余华莲说,浦市这一带坤道道友数量有限,所缴的护道金不足以应付坤道堂的各项开支,而乾道堂与坤道堂的经费是属于自负盈亏,各不相干,所以她们只好悄悄给抽大烟的道友们卖点鸦片,以弥补坤道堂的经费不足。她还口口声声要求不要将此事告知李善长,否则她们将会受到严惩。

可是,当问到鸦片货源时,她又一次不吭声了。最后当华雄再一次威胁她要传讯李梓楠时,她才说,这鸦片是托常德一个商人捎来的,这个人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家住哪里,姓甚名谁,问苏云,更是一问三不知。总之,从她俩的口中,没有问到任何可以延续追踪的线索。

然而她这话一说完,袁小林就觉得她在撒谎。他刚想把那天看到的事揭出来,却被林芳丽用眼神制止住了。

这时,华雄觉得敲山震虎的目的已基本达到,便与黄参谋长对视了一眼,两人会意的点了点头。于是华雄放缓了语气对余华莲和苏云说:“国家三令五申国民不得吸食鸦片,并且针对贩卖鸦片行为制定了严厉的法律条款。你们虽然是由于经费不足,但贩卖鸦片是违犯国家法律的犯罪行为!本当严办,但考虑你们是初犯,因此本次给予从轻处罚。现在我宣布:一、将余华莲送交禁烟所查办;二、坤道堂不得再从事鸦片贩卖活动,否则一经查实,将予以查封;三、坤道堂其他人员本次不予追究!”

于是,由邱明带人将余华莲连同查获的鸦片押送浦市禁烟所,苏云则当场释放。

他们一走,华雄他们便回到小客厅,叫来了张大煜,仔细询问今天搜查经过,特别是男同善社那边的情况。张大煜把当时搜查的情况以及同善社屋内设施布局等向华团长和参谋长作了详细汇报。

听完汇报后,华雄就笑了,说:“他们最有可能藏鸦片的有两处地方,一处是三尊大塑像的肚子里——”

黄参谋长立即接口说道:“还有一处是李梓楠练功的道台!”

林芳丽问:“那要不要再去查一次?”

华雄摇了摇头说:“暂时不用了!我们这次重点并不是查鸦片,而是敲山震虎,目的达到了就可以了。这样也可以先麻痹一下敌人。等间谍案全部告破之后,再把这两个鸦片窝点连根拔掉!”

黄参谋长说:“对,现在我们要密切留意敌人会有些什么新的动向,林主任,你们机要室要严密注意那个电波,看这几天会不会再次出现。”

林芳丽说:“是!”

华雄说:“小林,你马上给姚队长打电话,让他立马来团部,既然山敲过了,我们就该商量一下怎么把蛇引出洞了!”

林芳丽又说:“是!”

姚逸才接到轩叔的通知,风风火火赶到通信兵团。华雄一见他就说:“姚队长,这山我给你敲了,虎也已经给你震了!现在我们一起商量一下,看怎么把蛇给引出洞来!”说完把白天查同善社的事向他简要通报了一遍。

“好!”姚逸才见从同善社里查出了那么多鸦片,心里更加坚定了他的一个怀疑,下一步只要查出同善社与江运船行之间的关系,那么浦市这个日本特工组的轮廓也就基本上清晰了。

于是,他们从各个方面进行研究,看如何才能把隐藏在浦市的日本特工全部引出来。最后研究来研究去,他们认为,要达到这个目的,首先必须要断掉敌人继续用飞机轰炸的念想,不断掉这种念想,敌人就只会想法潜入个别间谍去侦察十一厂的内部情况,然后继续为日军飞机提供轰炸地标。到那时,即或把潜入的间谍抓住,那也于事无补。怎么办?商量到这里时,大家一时似乎都没有了主意。

沉默了一小会儿,华雄突然对姚逸才说:“姚队长,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姚逸才看了他一眼,说:“团座是想问敌机为什么一直找不到我们厂?”

“正是!”华雄说。

姚逸才沉吟半晌,说:“这本来是我们厂的最高机密,不过现在跟几位说说也无妨。”说到这里,他稍作思忖,接着说:“我们的办公和生活用房全部按农舍村庄的形式建造,而我们的生产车间和仓库呢都隐藏在南山崖和西山崖下的两个巨大山洞里!因此,敌人在飞机上怎么也看不出那里会有一座大型兵工厂!”

“原来是这样!”华雄说,“既然如此,我倒有个大胆的想法,可以断掉敌人继续用飞机轰炸的念想!”

姚逸才瞪大了眼睛,说:“你是说,把我们厂的秘密故意透露给他们?”

“对!”其实黄参谋长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考虑到这是十一厂的高度机密,所以一直不好开口。当听了华雄和姚逸才的话之后,他才说:“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利用送亲的机会孤注一掷,动用大批甚至全部力量来实施人力破坏,到那时我们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可林芳丽却说:“这的确是一个能把大批敌人引出来的绝佳诱饵!但这样做也有很大的风险,必须得到李将军的同意才行。”

姚逸才听罢,点了点头,说:“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最好!这样吧,我明天回厂里一趟,把我们的计划向李将军作个汇报,请他定夺!”

大家同意了姚逸才的意见。

散会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姚逸才想,这时二师兄应该休息了,干脆等自己从厂里回来再去找他接着聊。当下给家里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在通信兵团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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