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散了架、利刃切割般的痛。
我跌跌撞撞地走着，脚步踉跄凌乱，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浓雾，我努力地瞪大眼睛，极力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
有一个人就站在我的数步外，可是任由我怎样努力，都看不清他的脸。
我踉跄着往前走，他就逐步往后退，就这么一进一退，隔着浓浓的大雾，距离分毫未变。
我听见他桀桀地笑了起来，嗓音鬼魅可怖，“哟，程家复仇的希望，不是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么？怎么，连你也受不了了？也要去找程氏那一门冥顽不化的蠢货了？”
我拧着眉毛，死死地盯着那个人，他的身影被重重浓雾遮挡住了，任凭我目眦欲裂，也看不见一丝一毫。
只是，他那鬼魅桀桀的声音，听到我的耳朵里，居然有着似曾相识的意味。
我的浑身疼得如同被车轮轧过，脑袋更是混乱如麻，我分辨不出那抹鬼魅的声音究竟属于谁，但是，我可以肯定，我绝对听过。
“哈哈哈哈！”那个声音的主人突然狂笑起来，他放肆不羁的声音几乎穿透了我的耳膜，就像魔音穿耳一般，狠狠地贯穿了我整个躯体。
我弯下腰去，头痛得几乎要窒息。
突然，一滴清清凉凉的东西滴落在我的唇上，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面滴入了一滴水，让我混乱不堪纷扰难解的神智，瞬时清明了一些。
我听见有个人在我耳畔呢喃，低低的嗓音，温暖柔软。
“澈儿，醒过来……”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温暖干燥，一如落城初春柔柔的清风，缭绕在千树万树枝头，吹开一树一树的灿烂与嫣然。
在我紧紧闭合着眼帘的瞳孔上，出现了那张浅笑不息的脸，他一袭白衣，风雅俊逸，站在半步外，眉间笑意清浅，启唇呢喃，唤我的名。
“澈儿，澈儿……”
他不住地唤，一声比一声轻柔，一声却又比一声更急促。
我艰难地动了动眼皮，浑身就是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我听见那人声音中清清楚楚地现出惊喜之意，“啊，醒了，快、快，御医快来看，她醒了！”
我微微疑惑起来，展夕轩，进宫来了么？
他，不是要和太傅的女儿林婉容成亲了么？他进宫来做什么？
他……难道是知道我在受苦，所以……来救我来了？
想到这里，我莫名地觉得一阵委屈，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就好像……
就好像——
一个在别处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自己可以倾诉、可以抱怨、可以依赖的归属，那些在外人面前死撑着的坚强与倔强，一瞬间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那些勾心斗角，那些步步胆寒，那些猜忌设防，一瞬间被瓦解，支离破碎、苍茫慌张。
展夕轩。
是你么？
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最最狼狈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