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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兵政一海防一(1)

敬陳海防疏

李元度

奏為敬陳海防事宜仰懇 飭議施行以張 國勢事竊維時局艱難海防多故幸仗 天威遠被鯨浪粗平藉得與民休息然正宜及時明政力圖發奮自強縱外洋能永遵條約而籌兵籌餉之計總宜及早議行蓋戰守愈講而愈精才力愈用而愈出合中國之物力人材斷無不敵外國之理但宜未雨綢繆庶免臨渴掘井臣不揣冒昧謹擬籌餉之策十籌防之策十敬為 皇太后 皇上密陳之

籌餉之策

一曰囗漕運三代以上有貢道而無漕運禹貢納秷納粟米不出五百里周禮九貢九賦未聞轉侯國之粟以贍王畿也秦攻匈奴飛芻輓粟率以三十鍾而致一石漢高轉關東粟以給中都歲不過數十萬石武帝滅朝鮮擊匈奴轉運甚遠率十餘鍾致一石是漕務因軍務而起未聞官俸民食皆仰給於遐方也唐初漕運歲不過二十萬石其後兵日多漕米亦日多裴耀卿劉晏所講求半為養兵計也宋都汴京去江淮不遠勞費尚輕元行海運初止四萬石後至二百餘萬亦無甚勞費自明始永樂九年會通河成遂廢海而用河時建都南京巳四十年南人不喜麥食也乃漕南米以贍北都開運河數千里引黃河以濟運勞民傷財幾竭天下之全力 聖朝龍興東土定鼎北京本係食麥之地仍沿明制歲漕南米四百萬石二百四十餘年帑項之耗耗於漕與河者不可勝計 列朝宵旰勤勞亦於此二端尤甚其設官也有漕督有中軍副將以下各弁有漕標兵有各省督糧道有倉場總督有坐糧廳有巡糧御史又衛守備兵四十人千總六十人運丁數十萬又運河設閘官四十一人閘夫數千其給漕費也運丁各授屯田使耕每船給田千畝少亦數百畝其船三年一小修五年一大修十年拆造皆給例價頭舵水手有工食家口有月糧運丁有行糧又輕齎有月增有席亶銀凡運米百石例給耗米五石銀十兩猶不敷用於是州縣給以兌費雍正初每船給銀二十兩嘉慶五年增至二百兩道光初則七八百兩矣然運丁之疲苦如故也各衙有千總領運矣而漕督又歲委幫押官又分為一人押重一人押空每省有糧道督押矣又別委丞倅為總運沿途有地方官催趲矣又有漕委河委督撫委自瓜州抵淀津不下數百員愈多費愈廣一總運費二三萬金一重運費二三千金一空運一催趲費皆逾千金至淮安盤糧則有漕督之弁兵通州上倉則有倉督之經紀兩處費皆不貲加以黃河口額設官剝船七百五十艘山東官剝船三百艘直隸官剝船七百五十艘通州武清六州縣剝船六百餘艘及挑濬運河建閘築壩諸費通盤合算非四十金不能運米一石入京倉視秦之三千鍾漢之十鍾古今一轍而米在京城每石不過值千餘文其餘皆成虛擲矣此漕運之所以為無底之壑也道光初創行海運論者深以為便軍興以來河運不行蠹弊不革除海運成效益著乃自海防不靖法人藉端挾制聲言欲攔截海運米船於是他國洋行領運之冬漕不免藉詞觀望洋報中屢及之現雖已定囗約然此說既萌恐海運終久不無阻滯或藉此為挾要之端囗諸國中倘有一國為梗勢即不行不能不思患預防也臣聞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古無五十年不變之法漢之代田不行於唐唐之府兵不行於宋安在漕運必沿明制而習焉不察哉囗漕之利病在河河不治則漕不能運 國家經費以黃運兩河為漏囗而又無十年不決之河故漕[與河](運)嘗交受其弊今黃河北徒天意既析河與漕為二猶不思解紐而更張之非計之得也應請 飭都核議改章除直隸之通州天津二所山東之濟甯東昌臨清任城德州五囗濮州東平二所皆密邇京畿無虞阻隔照常運米徑解通倉計共六十五萬三千二百二十九石外其餘江南十九衛江西[三衛]七所浙西四衛一所湖廣十一衛歲額三百三十餘萬石並隨漕耗米概行折色照現定折價每石一兩四錢或酌加數錢共折銀五六百萬責成各糧道徵收解部由倉場總督酌設招商局奏定價時陸續採買麥石仍儲京倉凡官俸民食願領銀者按照折價給銀京東倉米海船多往注南中一聞都城需米自必源源而來自購亦易其願領麥者每米一石給麥一石二三斗以價值相準為度其萬不能不需米者尚有六十餘萬石以給之俟十年後官民交便則直東漕運河一律改折屆時酌議施行如此一轉移間於倉庫民食俱無所損而裁員弁汰標兵罷運船免丁夫省接濟所省者歲約數百萬以之撥充海防經費造船籌炮練兵可以實力講求矣或謂民食為國之根本成法未容輕變不知此[正]為根本起見也以養命之源仰給於數千里外使外人得持其短長設一旦驟[被](避)阻隔人心必至惶然曷若就地籌倉不假外求之為腳踏實地乎夫南人食米北人食麥定於天亦定於地也南人既居北地則易米以麥自亦無難況米不難購乎查湖廣江南漕米久經折色現惟各採數萬石搭運赴津此外惟浙江及江甯四府之米百三十餘萬石江安糧道之十萬石而已然則因勢而利導之概行折色寔亦非創舉也如蒙擇採議行則因而及者可進籌矣

一曰辦屯田漕法既改則兩江兩湖浙江共三十七衛八所請照湖南三廳屯田章程改衛守備為屯田守備衛千總為屯千總其運丁改為屯田郎認耕所受之屯田屯租照入官地畝勘報義租例責成該管[知](各)府各按元冊清查頃畝寔數報部毋許胥吏上下其手瞞匿者罪之盜賣私典者嚴追復舊大約每畝收租一石折銀五錢較完納錢糧為重較民間租課則輕此項拆價解各糧道經收聽候部撥以供海防經費計兩江兩湖浙江各衛所共船五十餘艘以每船千畝計之應有田五千萬畝收租一石折銀五錢歲可得銀二百五十萬其武清通州寶坻查河東安永清六州縣舊設剝船六百餘艘每船給地十頃共六十餘艘均請免其剝運改為屯田每頃收麥租一百石歲可收麥六萬石徑解通倉以助支放又每船假給水囗銀十兩歲需六千餘兩今亦可省此外黃河口之官剝船山東閘河內外官民剝船直隸官剝船凡曾給地畝者均照麥租章程辦理是改漕法即以興屯田歲入不無小補也

一曰裁員弁漕運既停則漕督自可不設其直隸之二所山東之二所五衛有順天府尹山東巡撫可以兼理漕禁自中軍副將以下計參將一人游擊一人都司二人守備三人千總十二人把總十三人除鹽城海州東台三營均兼城守應酌留改歸鎮標外餘皆可裁歲省廉俸兵餉及各衙門胥役工食銀約數十萬又運河免挑濬設河閘官閘夫縱不全撤亦可裁改大半此因改漕法而議節之冘費也此外則凡與總督同城之巡撫亦皆可省查總督巡撫均昉自前明因事設官事定則罷中葉始為定額我 國家因之然督撫多不並設如甘陝川湖總督所轄亦時有分合直隸初設巡撫後改總督浙江曾設總督後改巡撫甘肅舊有巡撫後以總督兼之皆因時制宜之道也第督撫權位相埒和衷固不乏人而同城者議論意見每多不協同一事也或此是而彼非同一人也或此好而彼惡兩姑之間難為婦道屬吏幾無所適從應請 旨飭議將同城之湖北廣東雲南三巡撫裁併而各以總督兼之以一事權其福建巡撫則應專駐台灣計楚粵滇三撫標官弁兵丁歲可節省廉俸兵餉役食銀數十萬聽候指撥而所裁之員弁改仍隸他標以原官候補亦不至偏枯或謂[督撫](總督)相資成法未可輕議則請問直隸四川何獨有督而無撫山東山西河南何以有撫而無督況河南近裁總督新疆近增巡撫奉天亦增設督撫沿革因時未容拘泥倘許增而不許減恐後亦難為繼矣

一曰重農政言京東水利者多矣雍正中發帑百萬遣重臣大治營田踵而行之非一次著書言農田水利者不一家然皆無大成效非法不可行也南方宜稻北方宜麥而請興水利欲藉以寬東南之輸輓則必強種麥之地以種稻無論非土之宜亦非人之所習且種稻之難較種麥數倍必強人以所難何怪勸之而不動囗有麥可食即與穀米無殊何必定需輸輓今漕運既減就地采麥自當廣用其原以重根本應請 簡派勸農大臣巡察畿輔會同各疆吏督勸種麥毋或失時州縣以是為考成倉儲以是為來路麥以冬雪為命不甚資雨澤故不必圖興水利而但除水[害](利)足矣何謂水害田間之溝洫不深通水無去路一遇霖潦囗地汪洋安有秋成之望是必正其經界深其溝道毋怠耘鋤之力無失耕種之時斯粟麥不可勝食矣至木棉之利乾隆中直隸督臣方觀承曾實力講求今亦宜出示勸種以興織紝之利織紝宜用機器[巧捷異常事半而功倍](獲利較豐事功而倍半)由此推之各省宜設機房如織絨則設直隸以就其地之棉花皆參用機器獲利較豐此亦開源之一端也縱由懲惰農則耕者宜奮禁游女則織者自勤寔為根本之計耳

一曰整鹽綱天下產鹽之地九而課額以淮鹽為最多淮南歲額一百三十九萬五千餘引課銀五千八十餘萬內分皖西鄂湘四岸認運之引已敷原額鄂岸現懸十五萬引咸豐初賊踞江南楚督奏明備運川鹽以濟民食仍聲明事定歸還引地以符定制江甯既復曾國藩沈葆楨迭請查照原議禁川復准節奉 諭旨停止川鹽行楚部議森嚴而川楚督臣先後奏請展緩楚省以川厘濟餉為辭川省以黔滇未靖鹽無銷路為辭遂成久假不歸之勢曾國藩疏請暫將湖北之荊州襄陽安陸宜昌施南荊門五府一州湖南澧州一州借行川鹽日後仍遵定制收回引地又議于五府二州境地設局配銷淮鹽以為收復張本然川鹽價賤淮鹽價昂運商無肯往配銷者其川私既廣佔引地而所完之厘又歲止一百四五十萬串合銀不及九十萬兩較淮課不及一半於是沈葆楨奏明運商自願自完鄂督劉坤一奏稱鄂省果以引地歸淮願自光緒八年起鄂省[每年]應解部囗請囗去九十萬兩改撥兩淮其時丁寶楨奏明川鹽可以停止濟楚鄂餉又已有而鄂省仍格未行於是川鹽不特佔銷湖北之五府一州湖南之澧州并武漢黃德及岳常各屬川私亦充斥矣溯查道光十九年林則徐督楚時曾奏稱果使川課與淮課相等則均之有益於帑項臣亦何敢畛域過分今以課則較之川鹽每包一百三十五斤在大甯雲陽等廠僅納銀六分八厘一毫即最重之犍為廠每包亦止一錢三分四釐若淮鹽一百三十五斤即該納銀一兩三四錢比川課加重十數倍是淮鹽銷得一分幾足抵川鹽二十分之課川鹽侵越一分即淮鹽絀銷一分等語然則禁川復淮之議早行一年即多得十數倍之課司計者不能坐受其獘矣近年川省奏定章程每引一張配鹽五十包連皮重一萬一千二百斤以淮鹽每引連皮六百八十八斤計之川鹽每月酌定七百引冀川減一分使淮得進一分以期漸復舊制不知輕重懸殊即七百引已抵淮鹽一萬一千四百九十餘引合計一年已佔銷十三萬七千餘引矣尚云減乎況偷漏飛洒之數更莫可究詰乎夫往者不可諫矣當此軍餉緊急之秋坐令淮綱有著之課盈千累萬盡歸中飽豈不惜哉應請仍遵禁川復淮 諭旨如上屆之停捐上年之囗戰不咨囗議 特旨飭行責成兩江督臣派員派兵堅阨宜昌府屬之平善壩以杜川私來路責成楚省官吏實力查禁如有陽奉陰違以私廢公者罪之凡楚岸五府二州引地一概收回如果緝私認真歲可增淮課及鹽場錢糧銀二百萬且鄂岸尚懸十五萬引計三百票將來照章募商認運可得報效銀三百萬即酌減亦不下二百萬為益多矣至宜昌所屬之鶴囗長樂向食川鹽請仍照林則徐奏定章程專配大甯一場之鹽不准遠配犍為鹽場以圖影射浸灌或慮川販失業滋事是為遁詞夫兩[淮囗]丁數十萬引地被佔銷路日蹙窮苦無聊尚不慮其滋事川販獲厚利已三十年尚何滋事哉再查鄂省近年除川私外又被浙私侵佔名曰岱私由甯波夾底船運來借外國旗號闖關而進莫敢過問此種無稅私鹽每斤價不過四十文較川私尤賤應請 飭總理衙門縷囗前由照會各國勿以旗號借給民船仍責成沿江關道監卡認真查緝如夾帶岱私縱有旗號仍照例懲辦諒外國亦無異言而岱私庶可杜矣

一曰改鈔法咸豐初年嘗行鈔矣而卒無成效者非鈔不可行所以行之者未善也凡鈔皆用以準銀而不執以發銀前次行鈔各省立官局以備按[鈔](銀)發銀此必窮之道也何怪其不行哉今請 飭部造鈔計銀二千萬兩分兩年造完著為定額以後不得再添則濫其銀數則每百兩編一字號仍照舊章五十兩一張十兩二[張](兩)五兩四張一兩十張餘照此而推自奉文之日起凡出囗進囗概令搭鈔三成凡地丁漕折關稅鹽課釐金捐囗等項均按成搭解行至三年後遇有解銀而不搭鈔者以違例論部庫關庫司道庫均駁回不收務使鈔與實銀並重且將過之不淮有折水等事惟有外洋交涉之囗搭否聽其自願并不相強其外洋應交中國之囗仍令搭交三成如此則鈔法行矣滿十二年後鈔紙漸敝即照原字號另造新鈔兌換亦不必另起爐囗但於收鈔到庫日如數囗看原鈔注銷備案外省則由司道關庫囗換後將原鈔解部備查請即令錢法堂[兼管鈔法堂]事務不以鈔為權宜之計而以鈔為制用之經雖日後帑項至足錢乃與銀相輔而行搭用如故囗鈔有定額則無濫冗之虞出進搭成則無畸重畸輕之弊鈔時可以換新換(新)敝復無煩費則用者毫無疑慮得此二千萬巨囗流通於官民上下無減無增自足資周轉而為力亦舒此日前之急務也或者既無銀發則空券耳慮難取信於人不知銀錢飢不可食寒不可衣不過應用而已鈔既可以通用而又出進一律有輕齎之便無耗折之虞亦何憚而不受鈔哉查湖北糧台自咸豐中搭用台票至今承用常有巨囗在外藉得騰挪倘妥議鈔章盡杜流獘而又堅如金石信如四時其可行也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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