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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兵政九兵機三(2)

吾嘗聞之老輩矣雍乾時作吏者其將赴任也必先慮律例之不諳詞訟之不決胥吏之未易馴伏緝捕之未易精勤揣揣焉懼為宗黨羞今則所慮者陋規之不豐耳錢漕之不多耳親與友責望之重耳上司同寅趨承之煩耳昔之為民者日出作焉日入息焉以見官府為畏途以欠錢為巨累今則吸囗而已酗酒而已能健訟於公庭為豪能恣橫於鄰里為快昔之為士也終年不窺園終身不廢讀布其衣蔬其食村塾之館不過十金市井之徒不交一揖有更數十次小試而白首為童終不改其儒素之業以貪利他圖也今則未遍五經已登黌序伏案數刻便事嬉游干訟事為固然鬨考囗為本分稍有才調非替人鎗代即插訟扛幫而悉以為狎邪博進之資至窮餓而不悔嗚呼官也民也士也其狼籍至此其尚能親其親長其長而為 國家效死不去乎哉至於兵則更有奇焉者昔之各省官兵奉調出征也父母泣於途妻子慟於野其視從軍為至苦矣有過而哂其怯者則對曰此行死於敵者十之四五死於法者十之二三幸爾生還無幾一勝仗所償[者]一二月錢糧耳一克城所得者一枝藍翎極矣受 國家豢養數十年有事能不以死報乎今則兵勇之往軍營合家有喜色[人]訝何以若是之勇則對曰勝則大發洋財平居亦可冒虛吞公費即有不合棄囗以回無名籍可稽與平居無別又從何處查我萬一喪亡世襲先之專祠繼之出兵不數年非提督即總兵花翎黃馬褂更易易也如是則以從軍為樂夫四海之民以從軍為樂則其於畏法懷恩二者尚有一二念在哉以從軍為苦者仰 君上如天如神不令之出則已出則有必死之志焉以從軍為樂者不過四兩五錢募我一月耳一月盡則漠不相關何往而非逃生謀利之路兵心之不堪更有出官民士之上者求其敵愾同心以身許 國視敵如仇以馬革為幸者有幾人哉故論今日洋務必以戰之一字為天經地義而所以能戰之故雖不能如普魯斯經營五十六年亦必下二十年極苦工夫自 兩宮皇太后 皇上親王大臣樞輔部寺台諫外而封疆司道守令無不振刷精神臥薪嘗膽破除一切習氣處處循名責實實事求是無一事不綜核到底無一人不功罪顯然凡資格嫌疑推諉趨避敷衍顢頇各弊痛心湔洗使中國庶政蒸蒸日上民則皆遂其生士則皆樂其業官則加費以保其廉兵則重餉而嚴其罰此則安內之大概也至於各國交結之道則宜恪守大信凡可允者既允之後立即照辦不可允者始終堅執且婉詞以曉諭之使之心服凡通商各國皆宜使聘往來不絕並添駐洋公使七八人擇其通達事體公忠誠實為外人敬禮者與之聯絡囗洽庶可洞知外情一旦有事不致茫無所措在外流寓之人皆各設領事歛以餉而練為兵緩急之間海外亦可調遣此則攘外之大概也如此表本兼治二十年內姑且相與羈縻二十年後察有機會可乘則約西北之與國糾中外之義民庶幾可以為非常之大舉乎若不能下此苦功而專以虛憍之詞淺薄之見自居忠義不問安危則夫人而能之於社稷大計又何關一絲之輕重哉吾所謂戰者與天下之人同吾所謂能戰能勝之道則與天下之人異然欲舍我之道以求勝則自古及今由內至外斷斷乎無此理也客為之爽然失色而退乃濡筆紀之

防海防陸難易緩急論

李經邦

嘗謂中國近來防務有難而無易有急而無緩以海防言之兵丁不及西人之精鍊船囗不及西人之堅利巨海中之潮汐風濤不及西人熟悉各海口之島嶼險要不及西人盡知雖亦築囗臺購鐵甲而有利器無用利器之人則水師亦何足恃海防如是安可視為易視為緩哉以陸防言之俄人已踰大興安嶺而南與我劃黑龍江為界險要之勢已失東三省形勢日蹙而我之陸軍均係旗丁無綠營勇不[勤](動)操運吸食鴉片下以賭博為能上以剋扣為事一旦俄人狡焉思啟此等陸軍萬無可恃陸防如是豈可目為不難目為不急哉然防海防陸雖如是之難如是之急而以中國之時之勢力而論斷不能海陸兼顧既不能兼顧不得不於二者之中先擇至急者圖之以目前觀之防海雖難較防陸為稍緩防陸縱緩較防海為尤急何言之歐洲各國之最富強者莫如英法美而三國皆去中華數千萬里而輪舶飛駛近者非一月不達遠者非數月不達即使戰而能勝則孤軍深入勢甚可危設不能勝則異土殲師後難為繼囗千國此時海禁大開各口岸均為通商公共碼頭百貨蝟集萬商囗聚一旦興戎則各國必執公法以相繩故歐洲各國每與中國齟齬或張兵威以示恫喝或乘修約以肆要求而卒未見有顯啟兵端甘為戎首者蓋西人之志但在貨財不在土地西人既不覬覦我疆土則我中國防海之舉可以稍緩惟陸路則與俄羅斯土壤毗連處處可以入犯事事可以挑囗一有爭端不難以非理相加得寸則寸得尺則尺在中國既無險隘可守在他國難以公法相繩是中國防陸不較防海為急乎然我之陸防自黑龍江至新疆綿囗二萬餘里安能節節設防亦惟有擇要害阨塞之區防之而已要害何在一在西北之喀什噶爾一在東北之琿春茲二地者一為俄人水師之出路一為俄人商隊之要道喀什噶爾為新疆屬地從前左文襄肅清關隴其老謀勝算必能先事預防目下設立行省該處地方官尚能實事求是力為整頓即綠營兵將均係身經征戰尚不至十分疲玩俄人知新疆之無隙可乘也則必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改其擾我東三省東省雖有練軍而經邦曾於戊子年奉使至奉天吉林黑龍江等處觀其所練之兵統是旂丁大半老弱癃疲虛靡餉糈濫竽充數且多嗜好練軍大臣礙於情面不能認真斷不足敵俄人今欲撟其弊不若招募漢勇統以知兵大臣勤加訓練布置從容無事可以擒獲盜賊東三省馬賊甚多有事可以捍衛疆圉由是觀之防陸固以練兵為急也雖然兵練矣而所以養兵者則曰從何出要非屯田不為功自古以來禦夷狄者皆不能廢屯田如漢趙充國之擊先令唐郭子儀之鎮河中其餘之載在史冊者無不班班可攷囗東省中沃壤不少均宜稻田誠能大興水利則一二年中可期成熟假令招人十萬分半為守分半為屯度地勢驗土宜給種給牛人數十畝別以一人統其眾按畝徵以足兵食則以民養兵而兵可不潰以兵衛民而民無可憂兵民相依為命俄人雖強何敢窺伺哉若地之斷難耕種者不妨大興牧務東省及內外蒙古科布多等處或本有[牧](物)場或不乏曠野草地苟擇草長媒驕之處以畜牧為名修備為實與屯田相輔而行則邊陸有事轉運利便近可顧山陝之妨遠可備漠北之征調俄人見我之有備也亦不敢從而生心矣

然兵雖精雖足猶慮呼應之不靈也則宜造鐵路固以天津至漢口為幹尤以東西北支路為最要西北自嘉峪關至霍罕交界平常路程約兩三月俄人自裏海以東已造鐵路至謀夫距霍罕陸路不過三十餘天一旦新疆有事華兵雖強遲不敵速勝負利鈍之機不待交餒而已見當由嘉峪關造一鐵路至吐魯番以吐魯番為總匯分為兩支一嚮天山北路聯絡各城而至伊囗一嚮天山南路而達喀什噶爾此防強俄於西北也東北則俄欲自琿春造一鐵路至西伯利亞以備據我長白山之陽阨我朝鮮之背如其與我失和可作疾雷不及掩耳之舉是宜由山海關造鐵路至奉天省再嚮東北至吉林省之伯都訥又東偏北沿混同江混同江雖為俄據而沿江以東尚為我地而至三姓再西南沿瑚爾哈河而至甯古塔由三姓仍沿混同江東北至黑龍江會處再沿黑龍江西北而至黑龍江城則一旦琿春有事近運甯古塔三姓之兵以遏其前以伯都訥兵為策應遠運黑龍江城兵由陸路直擣其巢穴而令其首尾不能相應我更嚴守圖們江北岸之長白山南岸之朝鮮各要口圖們江口雖為俄據而北岸為長白山南岸為高麗界非俄地以防其乘虛而襲俄人雖強而我以逸待勞無有不勝矣中國之陸防既固而我為東三省門戶者則為朝鮮朝鮮之北境名咸鏡道會城曰咸興統府三曰會甯曰永興曰慶源一曰端川北界吉林而極北之東部即為俄羅[屬地](地屬)中隔以圖們江口俄人若屯於其屬地而由陸路窺朝鮮必取道於慶源之慶興道一帶皆咸[鏡](境)為朝鮮之北之道慶源為咸鏡極北之府此處最關緊要苟不設重兵守之俄人乘其不備直入朝鮮則我奉吉二省深受其害故必須先事預防以杜其陸路入寇之計陸防既密於是徐圖防海之策蓋防陸雖急而究較防海為易防海縱易而要比防陸為難也中國陸軍尚有把握海軍則萬萬不及西人觀昔年法人擾我馬江我船與法船數亦相埒而紅旗一麾我之船囗盡被毀夷迨其後一戰於宣光再戰於諒山正當法人菁華薈萃之區而乃拉朽摧枯勢如破竹追奔逐北恢復全疆豈馬疆之法軍皆梟勇精銳而宣光諒山之法人盡老弱疲殘乎誠以海戰乃西人所長陸[戰](軍)則我[軍](戰)所長也以我之短而敵人之長其不勝也固宜然中國既知海戰之非所長斷不能自安於所短既不自安於所短則海軍之不得不練也明矣然防海之要不僅築囗台購鐵艦已也在乎繪島嶼測天星驗風暴候潮汐試砂礁計針路辨水泥演陣圖而其尤要者莫如嚴舉錯舉錯不嚴則人才不奮觀今日之水師司機器引針路者不乏人才奈皆厄於下僚不克展其所長而為管駕者大抵夤緣要路以逢迎為盡職以揣摩為能事鎗囗藥彈不視為戰具而視為利藪風濤砂礁茫然不知一旦有事安望其指揮用命哉苟能實力整飭一矯從前積弊此等管駕去之務盡不使一人混囗其間而凡充管駕者必須自能司機器看羅盤放槍囗始足以資駕馭西國之設海軍也先於學堂誦讀專其藝以明其理後乃到船習練行其法而悉其事日有課月有攷升有序革有條以故有膽有智有識有謀令肅威行矯捷忍鷙明測算以知程途之遐邇驗氣候以知風颶之有無習準頭以期槍囗之中的製船網以禦水雷之轟船至於海道闊狹沙線短長如數掌上螺紋故能橫行海上所嚮無前我誠能師其所長而彼乃失其所長矣師其所長而更勝其所長則我獨擅其長矣如是而中國海軍尚不能獨步寰中者吾不信也然究其源非嚴舉錯不可至以形勢言則北洋較南洋為尤急京師居中國東北天津居其前為門戶囗臺居其旁為藩籬旅順居其背為腰脊而北洋獨扼其衝朝鮮又為北洋之門外經營北洋蓋即聯朝鮮之勢也聯朝鮮即以固東北之圉也以北洋控朝鮮即以朝鮮控東北故曰防海則北洋較南洋為尤急若南洋之瓊州舟山台灣等處雖亦皆為要隘而目前尚無須十分過慮俟北洋之防既固然後徐圖南洋以成犄角之勢此亦先難而後易先急而後緩之道也中國之海防陸防既皆可恃然後伺隙而動索琉球於日本歸緬甸於英吉利取安南於法蘭西凡我屬國仍當由我保護諸國雖強有不聞風而生畏哉當局其亟籌之

隱消敵患論

楊毓煇

嗟乎今之世一防務囗緊之世也昔者藩屬拱衛固如複壁重牆今則琉球夷於日越南併於法暹羅緬甸淪於英四顧茫茫藩籬盡撤以致唇亡齒寒海陸並重蓋防務之不可忽也非一日矣顧或謂自光緒初年創設海軍綱舉目張具有成效所備大小戰艦不下數十艘近來赫赫軍容足與西人齊驅並駕似海防之道已備至於防陸之道似尚未及若是則謂防陸較重於防海者有之矣或又謂中國各邊俱有大軍駐囗足以固我疆圉無虞蟊賊之侵似防陸之道已優至於防海則紛歧難於控制似宜大加整飭若是則謂防海較重於防陸者有之矣蒙以為此二說皆偏也以時勢而論則海陸各疆綿延[窵](寫)遠有吃重處即有不吃重處故其各有難易緩急防務之不同非可一概論也且昔日防海以東南為重而今日防海莫急於治西北尤莫難於治西北若東南轉可緩焉矣昔日防陸以小醜為患而今日防陸則急於制強鄰尤莫難於制強鄰若小醜猶其易者矣蓋時勢不同情形迥異也詳請論之曷言乎防海之難易緩急有不同也查沿海各省延袤一萬七百九十里分而言之如浙江甯波之定海太液渙湖頭渡溫州之飛雲橫陽囗頭嘉興之乍浦澉浦台州之松門海門紹興之三江沙門杭州之龕山赭山皆為列郡門戶則江南長江長淮類皆險要而吳淞口尤為海道咽喉關係最重江北則新港蛤蜊麻繩等港與沿北大海口為海寇出入之所守禦較難以言廣東則七洲洋老萬山向為要害而廣州之虎門亦為扼要之區以言福建則烽火之台山小埕之東澳海壇東庠南日島坵浯嶼澎湖元鍾銅山等處皆海寇必經之地故江夏侯有五寨之設所以鎮之也由此觀之東南各海似亦當設重防而不可緩不知東南各海所防者歐洲各國耳方今歐洲各國通商內地皆有持盈保泰之意深恐兵端一起必至商務衰微蓋其處心積慮所不能忘於中國者不過通商之利耳互市之權耳初不在土地人民之大是故東南海防今日尚可從緩而其最難最急者莫如登萊旅順一帶查登萊二郡凸出於海東南北三面受敵而其在海外則囗島林立自沙門長山田橫蓬萊鼉歹亢三山芙蓉桑島以抵東北崆峒半洋皆險要之區為登州護衛而諸島雖近登州其居民乃遼陽之編伍非登州之黎庶囗呶跳梁可畏而不可恃萬一敵人牽引內犯實有可虞故防海莫急於此囗俄人狡焉思逞久有窺伺中國之心其不失和則已一旦失和則必先犯我旅順登萊等處又必於囗台一帶斷我南北兩洋接濟之路以使海道不通其患之深害之烈實非淺鮮然則防海之難孰有難於此者哉然則防海之急又孰有急於此者哉防之道奈何曰有二策在以言上策則莫如設險於各島築土壘建囗台訓練兵民屯藏軍械務使進則足以相攻退則足以相守敵人不能越雷池一步而後內防既固外邪自消即欲海上稱雄亦轉瞬間事耳是為上策其次則莫如嚴守海口蓋各島既不設險則海口所係非輕自營城以西如西工莊西山孫家海洋山後八角城後芝罘呂島諸處自營城以東如抹直石落灣子劉家洋平暢蘆諸處以及旅順各要(阨)隘皆宜扼以重兵藉資防範並宜遣調兵艦時常往來梭巡以張聲威以資鎮守而後海氛可以不揚矣此今日防海之難易緩急情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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