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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學術十格致上(2)

格致入門敘*或作格物入門序

李鴻章

漢司馬氏以本隱至顯推見至隱二者解經余嘗參稽其理知大學格物之說必兼二義而始全自古迄今解格物者七十二家大旨不外窮至扞禦二者而已入主出奴遂成聚訟自西學興而格物之說又一變眾說融會之機其兆於此乎世之說易者以理為主宰以氣為流行以數為對待泰西之學則以默達費西加說理費西加說氣瑪得瑪第加說數利氏東來中國始有名理探幾何原本二書蓋其一說理其一說故皆託始於界說者也余按後漢書馬融傳注界猶限也易曰艮其限艮之大象曰思不出其位大易訓艮為止小爾雅訓格亦為止是格與界二者之訓本可互通如以西學界字之義詰大學格字之意則界以內皆所當窮至者也界以外皆所當扞禦者也二家之說無事紛拏矣西人畢生致力於象緯器數之微志無旁騖其論形上之理雖與漢宋諸儒不同若謂其於形下之理一無當於聖人之旨固不可也丁總教習冠西遠方之傑掌教都門同文館能讀經史百家之書今治格物之學以入門命其書其猶界說之微旨歟夫門以內有戶庭焉有階級焉有堂奧焉皆以待窮至者也門以外有閭閈焉有城郭焉有郊坰焉皆以資扞禦者也從堂奧而達郊坰所謂本隱而至顯也出之事也由郊坰而詣堂奧所謂推見而至隱也入之事也冠西之書以力水汽音熱光電七學為經以問荅為緯迴環辨難自為主客往往事本目前解出意表蓋說氣之書得之試驗以資推測者也如謂地心吸力悟自墜蘋而奈端之動律出蒸氣漲力推自煮茗而瓦德之汽機成固皆推見至隱之事其他則如借水力以製壓銅資氣力以颺浮毬琥珀拾芥電機之濫觴也爐鼎燒汞化學之嚆矢也光學之顯微為鉅易遠為近音學之傳遐至邇留暫為常亦何莫非本諸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之囗以開物成務利用厚生遂將疑鬼神而奪造化謂非推見至隱之功曷克臻此當其冥心孤往默討潛搜如禪之入定儒之坐忘雖謂之以捍禦為格物焉可也逮乎鞭辟入裏兔起鶻落有異於晦翁之所謂窮至者乎余喜西學格物之說不背於吾儒故覽冠西之書而發起余之歎抑又聞之西學所謂斐錄所費亞者至精且博茲特其凡將急就耳冠西誨人不倦西學堂奧必更有在書以俟之

論學格致必先求富國

李提摩太

蓋聞學者以治生為急誠以古來未有饔飧不繼而能絃歌不輟者孔子適衛由庶而富由富而教車中商榷次序井然是人欲為學非有資生之具不可也國欲廣教非有富庶之基不能也故講格致之學必先以富國為本今試舉古今中外各國而詳論之粵攷中國古時九州之地北臨大河南盡長江佃漁畜牧因利而利沃壤千里年穀豐稔說者謂伏羲神農之世民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樂其俗安其居故當時君相士庶莫不從事於格致之學所以建宮室制衣裳作器用立貨幣造文字設武備巍巍乎功成萬者良有以也遞至成周西方有國曰巴比倫與中國同在亞西亞洲濱臨兩大河之間田高土肥物產饒富故其民多閒暇於天文地理測算格致製造等學無不考究詳明其藏書之法則用瓦片鑴刻字跡埋於土中雖數千年不[壞](壤) 迄今猶有存者此外亞非加利洲有埃及國當中國周時無不講求格致之學最為強盛囗其強盛之故因該處瀕臨泥勒江即又名泥耳河每年當春夏之際必有兩月江水漲漫不啻水田萬頃居民乘時播種及至水退而已一望平疇青苗秀發矣此真天生美利不假人力無旱潦之夏無耕耨之苦千倉萬箱自然充實故能大興學校為各國之冠今國中尚存石墳高數十丈寬亦數畝與他處之墳不同過其地者慨慕流風猶低徊不置焉至歐羅巴洲希臘國當中國周末漢初時最為富強一時駸駸文學稱極盛焉然希臘無江河之利與中國巴比倫等處不同祗因與各國通商能操利權於一己並能普利益於萬家故可培植人材使藏修游息之士無衣食之累得以盡心攷究至今所著格致等書西瀛各國學校中無不傳誦並鄭而重之曰希臘之學嗚呼尚已然此猶指古時各國而言也中國元明間歐洲意大利國東北有國曰非尼士壤地褊小較之意大利不如遠甚然其君相勵精圖治當其時與亞細亞歐羅巴亞非利加之洲之國立約通商能挽弱小為富強於各國盛衰之理最為詳悉聞見既廣而格致之學亦興故其國勢雖極小而其權勢則極大論者謂其大有造於歐洲信不誣也又如中國明時英國在歐洲雖不如今日之盛然已規模漸擴講求製造專務通商所製之物如鐘表刀叉銅絲鐵絲千里鏡織針馬掌玻璃等件皆各國日用所需之件故運銷極暢利益日廣久之製造更精通商之國愈多又設報囗以廣見識遂能日益富強而格致之士因得乘時奮發風氣大開至雍正乾隆年間學校中遂少講古文多講新事近來國事蒸蒸日上竟為海上第一大邦夫豈無故而致哉此古今各國未有不先富強而講能格致之學者也方今中國二十一行省襟江帶河控蠻引越方物所貢載在輿圖膏沃之區倍於他國誠能因地之利廣開財源使民之舉力除陳見將見帑藏充裕 國家既可致富強日用寬閒士林亦以資絃誦豈不懿歟豈不懿歟

中西格致異同辯

中國有格致之學西人亦有格致之學然中國之格致兼道與藝言之也西人之格致專以藝言而亦未嘗非道也世有迂囗者流深薄西學非聖人之教而沈溺於西學者則謂中國專尚空談不如西學實是求是其失又甚矣是不可以不辯夫中國格致之學無所不有無所不包其深者探造化之原究性命之理其大者辨彝倫之囗考平治之經以及官司之守器用之資一名一物一草一木莫不有理莫不當知所謂眾物之表裡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也故曰兼道與藝言之也彼西人於器數之學竭力殫精深求實驗故能窮極象緯轉移氣質運用水火變化金石馭風發電測海凌空火輪舟車瞬息千里風雨暑寒立驗座隅此外各種器用並臻奇妙就其有用者用之雖聖人亦不能廢豈得概以奇技淫巧斥之故曰專以藝言亦未嘗非道也且夫中國聖賢以道自任而藝亦不遺如周公多材多藝孔子天縱多能子產稱博物冉求以藝傳經傳所稱必非虛語至於六藝設科考工分職尤其彰明較著者矣今之人特為西學所詫以為非中國所有殊不知巧樸雖異源流實同又中國製器祇求適用不尚新奇而西人則精益求精日新月異此所以相形見絀耳嘗攷西人談天謂天地如球形天靜而地動似與中國蓋天穹天天動地靜諸說不合然中國固宗渾天之說謂天如雞子地如雞子中黃居於天內天大而地小其在易曰乾為天為圜楚辭天問曰圜則九重孰營度之許氏說文曰圜天體大戴禮曾子曰如誠天圜而地方則是四角之不揜也倉頡曰天日行一度風輪扶之書攷靈曜曰地恒動不止而人不知也春秋元命苞曰地右轉以迎天河圖括地象曰地右動起於畢彼利瑪竇湯若望南懷仁侯失勒約翰輩所述天地之形大旨不出此也西人談算有幾何借根對數代數微積諸術極其妙矣然中國自河圖寓加減之源洛書肇乘除之祖而隸首立法商高授書掌於保氏散為疇人由來已久近世所傳九章天元四元之書本與西法一理惟立式稍異歷家以八線弧角算天不過取其簡便實則與六宗三要同出勾股一源耳又中國以月度定年故每年三百五十四日合氣盈朔虛而三年一閏五年再閏十有九年七閏謂之一章西人以日度定年故每年三百六十五日而四年閏一日略盡餘分惟月數不合朔望實不如中法之妙書稱水潤下作鹹火炎上作苦木曲直作酸金從革作辛土稼穡作甘墨子曰五合水火土離然鑠金腐水離木張子曰木金者土之華實也其性有水火之雜故木水漬而火然而不離蓋得土之浮華於水火水之交也金得火之精於火之燥得水之精於水之濡水火之相待而不害爍之反流而不耗蓋得土之精實於水火之際也亢倉子曰蛻地之謂水蛻水之謂氣以及陽燧取火方諸取水之類是即化學家氣化質化化分化合之說也又墨子曰均髮均懸輕重而髮絕不均也均其絕也莫絕一少於二而多於五說在重非半弗析倍二尺餘尺去其一是即重學家萬物皆趨重心之說也臨鑑立立景二光夾一光足被下光故成景於上首被下光故成景於下鑑者近中則所鑑大景亦大遠中則所鑑小景亦小非即光學家回光折光傳光射光之說乎古人聞牛鳴窌中而知宮離群羊而知商聽雉登木鳴而知角見豕負而駭而知徵聽鳴鳥在樹而知羽五音之妙能以耳力得之自黃帝命伶倫象鳳鳴而造律呂每三分而損益隔八位以相生而度量權衡規矩準繩皆出於黃鐘之管且律呂可以候天地自然之氣由是播諸八音以宣諸八風聽之者可以知興亡治亂善惡囗祥之故微妙至於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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