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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探春摇头道:“我是想走,却不是这样走,我是被卖出去了,卖给了一个残暴色狼。”

惜春冷冷道:“若你不愿意,你可以不去,大不了剪了头发做姑子去?何苦为了这个肮脏的家卖了自己?”

探春苦笑道:“难不成你要我看着整个府里老老小小获罪变卖吗?你也知道,自幼我便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摆脱贾府这个囚笼,干出一番事业。可惜天不从人愿,我只能活在这个肮脏窝里。以前为了自己将来有个好的归宿,我遗弃亲生母亲和兄弟,拼命巴结老太太、太太。明知道林姐姐的苦楚,宝姐姐的虚伪,可还是巴结着宝姐姐。只因她是太太的外甥女,得太太心意,将来是要做贾家媳妇。我成功了,府里没人敢看不起我。

自赵姨娘下毒事发,虽不干我的事,下人的议论却也让我抬不起头来。那时,我才发现,不管我再努力,也摆脱不掉庶出的身份。我恨她害无辜的林姐姐,却又真的恨不起她。因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环儿。但我也恨她让我辛苦的一切白费。

她死了,随便被抬出去埋了,还不如一个奴才,一只狗。我真的恨这个家,没一点温暖,只有利用、算计。但再怎么恨,也是这里养育了我。养育之恩,大于天,我不能不报。府里也好不了几天,到时候也是罪人,还不如嫁了,报了养育之恩,和这个府里脱离关系,即使死了也是清清白白。”

惜春默默不语,良久道:“既你想清楚了,就去做吧。保重!”说完也不等探春说话转身离去。

两天后,大清早西宁王府便派人来接探春,探春今日打扮一新,玫红色的川锦上衣,豆绿色百褶裙,上边绣着零碎的玫瑰花,外披一件粉红色绣梅花的披风。乌黑油亮的秀发梳成高耸的牡丹髻,上面插着两只金制镶蓝红宝石的凤凰钗,一只凤钗嘴里吐出细细长长的珍珠流苏,娓娓垂在光洁白皙的额头,走动间一摇一晃,平添几分妩媚风情。耳戴长长的红宝石玫瑰耳坠,衬着鸭蛋脸面、俊眼修眉、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顾盼神飞,让人忘俗。只可惜眼角眉梢流露的忧愁悲哀大大折扣了喜庆的打扮,美丽的妆容。

探春手扶着侍书款款而来,进了贾母屋。贾母今儿硬撑着起来半躺在贵妃椅上,鸳鸯站在身边。贾赦夫妻,贾政夫妻,李纨、凤姐夫妻,贾珍夫妻,能到的都到了。来接的是四个嬷嬷六个丫鬟,坐在贾母下首。西宁王妃的贴身丫鬟翠儿就在其中。

探春先给贾母贾政等人请了安,又见过翠儿等人。贾母殷殷切切的叮嘱探春一些事儿。翠儿便上前道:“老太君,时候不早了,王妃还在府里等着姑娘呢。”

贾母点点头,不舍的看着探春道:“三丫头,去了王府,要多听王妃的话,进了宫,若有机会见见你林姐姐。也不知道玉儿现在怎么样了?她看到你肯定高兴。代我告诉她,外祖母想她,让她有时间回来看看我老太婆。”

探春强忍着泪水,点点头,跪在贾母身边,笑道:“老太太,探春就要去了,这些年来老太太养育疼惜之恩,探春无能相报,此次就当是报答这些年的恩情。往后再不能在老太太膝下承欢,不能在孝敬老太太了。老太太,多多保重!”说完磕了四个头。起身来到贾政王夫人身边,跪下道:“老爷太太的养育之恩,探春报了。探春今日去了,便和贾府再不相干,以后也不再相见。保重。”磕了三个头,起身,深深看惜春一眼,示意保重。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进了轿子,探春的泪水才终于止不住的流下来。

到了西宁王府,拜见过西宁王爷西宁王妃众人,便回了已收拾好的落霞轩休息。刚刚西宁王妃说了,三日后进宫学习规矩。

慈泽宫后花园,轩辕辰陪着黛玉坐在西子亭下棋。黛玉棋艺很好,小时候林如海贾敏教过,在贾府,迎春擅棋艺,黛玉有时也和迎春下几盘。因而棋艺倒没生疏。

轩辕辰从小热爱浩瀚文化,母后华阳公主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鹰国才子也多不胜数,结合两国文化精华,轩辕辰无论在兵法,诗词歌赋还是棋艺武功上,都是顶尖。

人常说下棋如出兵,黛玉虽聪慧,毕竟实战经验少,因而和轩辕辰下起棋来,输多赢少。黛玉便撒娇不已。轩辕辰只得偷偷放水,让她赢个一子半子的。

皇甫飞云也是文才武略,样样出挑,事事也让着黛玉。因而几人的宠爱,让黛玉小女孩的天真率直好胜心完全表现出来。一改在贾府处处小心,多多留意的心性,越发率直活泼,娇俏惹人疼。

这不,黛玉眼看着又要输了,便耍起赖来,娇笑道:“不行,我看错了,放这里才好。”

轩辕辰故意道:“不行,棋一落,怎能反悔。悔棋不是君子所为。”

黛玉撅嘴道:“我是小女子,才不是君子。”说着硬是拿回棋子另下。

轩辕辰看着她可爱的小摸样,叹气道:“罢了,俗话说为小人女子难养也。只有一有二,再不能有三了。”

黛玉哼道:“不悔就不悔,我照样要赢你。”又下了几子,黛玉又呈败象,抬头看着轩辕辰盯着棋盘,眼珠一转,桌下小脚慢慢伸过去,狠踩轩辕辰一脚,快速收回来。

虽不疼,轩辕辰还是下意识低头去看,黛玉忙换子。当轩辕辰抬起头来,黛玉已经正经稳坐。

轩辕辰狐疑看黛玉一眼,再看棋盘,便知道黛玉的小把戏,也不点破,只故意皱眉道:“奇怪,这边刚刚有个棋子的,怎么不见了?”

黛玉一本正经,笑道:“哪有,你记错了吧。”

轩辕辰挑眉道:“也许吧。”又下几回,黛玉又呈输象,急的黛玉四处乱瞟,心思翻转,对着轩辕辰背后招手笑道:“黄蓉姐姐,你们回来了?”

轩辕辰便往后看,一看就知道上了黛玉当了。转头看棋盘,果然如此。挑眉看黛玉,黛玉笑的一脸灿烂。只得摸摸鼻子,自认倒霉。结果,黛玉以半字赢了轩辕辰。黛玉兴高采烈,得意非常,轩辕辰看着她天真可爱的娇俏模样,笑了。只要黛玉开心,他做什么都愿意。

紫鹃和倩儿红颜端了茶水果点,收拾好棋盘,放在桌子上。便又退了下去。黛玉眯着眼睛,品着香茶,神情慵懒,像只娇宠的波斯猫儿。

轩辕辰削了一个红红的苹果,切成小块,喂到黛玉小嘴里,沉吟一会,笑道:“玉儿,过几日就有人来陪你了解闷了。”

黛玉一愣,清澈的双眸看向轩辕辰。轩辕辰再喂给黛玉一块苹果,缓缓道:“得到消息,西宁王妃人昨儿认了贾府三姑娘做义女,代亲生女儿和亲。”

黛玉一惊,急道:“不是西宁王爷的亲生女儿和亲吗?怎么换成了三妹妹。这样不是欺君吗?”

轩辕辰淡笑道:“皇上只说西宁王女儿和亲,并没指明姓名。贾府三姑娘既成了西宁王女儿,当然可以和亲。”

黛玉皱眉道:“西宁王爷亲自奏请的,怎能转而反悔?难不成是西晋王爷人品不好?可他也应该早就知道啊。”

轩辕辰伸手舒展开黛玉皱起的眉,沉声道:“不许皱眉,也不许操心别人。西宁王爷当然知道西晋王爷品性,只他上次和西晋交战失利,若不是皇上另派人去支援,他恐怕早就被生擒了。皇上对此很不高兴。这次难得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当然不放过。可惜西宁王妃不舍女儿远嫁,更不舍女儿嫁给残暴好色之人。西宁王之女萧素素更是寻死悯活,以死相要挟,拒不和亲。西宁王爷才妥协,和王妃商量,认女代嫁。

王夫人等得到元妃传递皇上要查办贾府的消息,求助不成,正好知道此事,忙忙上门求见,自愿家中三女儿代嫁。”

黛玉接口道:“西宁王妃曾见过三妹妹,因而同意了。王夫人是想西宁王府为贾家求情,皇上也会看在三妹妹远嫁和亲的份上,不追究贾府罪过或从轻发落贾府。而三妹妹就成了救贾府的棋子、牺牲品。”

轩辕辰点头道:“玉儿说的不错,三姑娘两日后进西宁王府,在三日,就要进宫接受礼仪教导。到时你们二人就可以相见了。”

黛玉沉默,半响,低声道:“西晋王爷残暴好色,三妹妹嫁过去怎么办?远离家乡,无人依靠,被欺负了也没人帮助。贾府,真的这么无情狠心吗?算计了我,还要算计三妹妹,男儿不成事,反而让女儿来撑家业。”

轩辕辰拉过黛玉,抱在怀里,安慰道:“玉儿,别伤心。人各有命,她是被自己父母亲人卖了,我们也帮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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