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音刚落,就算不服气花容的计谋,反对派的人还是齐齐点头,毕竟她说的是事实,句句有理。但弃城后撤,他们万万做不到!再说这些说辞不过纸上谈兵罢了,一个十几岁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能有什么能耐?
“所以,我们大可诱敌深入。使之主力尽数过江。然后……”嘴角一抹嗜血的笑,花容的目光忽的一冷,下一瞬,从她嘴里吐出的详尽计谋叫在场的人不由一震:“左右夹击,在千湖河上要了他们的命!而后,反客为主,趁其兵源不接之时,直直攻入凤天,!”
“在千湖河要他们的命?怎么要?”要知凤天地属南方,各个都是游泳的健将。水上打战,身为北方人的庆志岂不是输的更惨?
笑得意味深长,花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千湖河的地位,低沉道:“不知各位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出了一件新玩意?”
“什么?”
“水雷。”
只此二字,在座的人纷纷一震,一个个再也坐不住。半个月前,庆志突然出现了一家秘密的制雷商家,其制造的各种各样的雷炮莫不是精致准确,就连江南的雷家也比不上。这些雷中,最叫世人震撼的便是“水雷”,不似别的雷,它可以在水中引爆。但是此雷只出世一次,从未流通过。此战,要是能得到这件神兵利器的话,那必是有备无患啊!
“说的轻巧,要将数万人炸死,那可需要极多的水雷,我们怎么可能有?”
“诸位大可不必担心。”花容语气非常平静,但是眼眸中却泛着寒光。“三日后,十万水雷尽数运到太平城。”
十万水雷?
如遭雷击,在场的人不由一阵哆嗦,瞪大眼睛望着花容。水雷,一枚都难见,何况十万?这少年,不是在夸海口吧?!
首座上,龙战蹙眉望着花容,这少年,是个迷,一个危险而诱惑的迷。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便知道她是不简单的。但是,却不曾想竟是如此的叫他震惊。他的期待,果真没错。
察觉到龙战复杂的眼神,花容回头,与他的眼神不期然交汇,看似漫不经心道:“将军,可愿信任我?”
淡淡的言语下,是波涛汹涌的挣扎。花容在赌,赌龙战的信任!毕竟她所作的一切,显得太过诡异。
对面,和那双眸子对视良久,龙战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他轻轻的拍了拍手掌,毫不掩饰赞赏的目光看着花容,“精彩,精彩!本将姑且信任那十万没水雷。但是,目前驻扎在太平城外的十万凤天军,要怎样解决?”若不及时解决这些人,水上杀敌就是空中楼阁。
“更好办。”轻松一句回应,花容双眼微眯,睥睨着眼前的军事地图,一股磅礴的杀气从她身上散发了出来,阴森笃定道:“若如将军按我的说法去做的话,不出一月,那十万凤天军尽斩马下!”
闻言,众人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寒意。对于这少年而言,十万凤天军似乎如蝼蚁般命不值钱。“有何良策?”
“出其不意,迅速杀敌。”四字,足以概括花容一系列的谋算。
这一日,帐中的十几位武将,莫不是一身冷汗出帐。那个叫花卿的少年,简直就是个天生打仗指挥的兵将!那样跪在狠辣的计谋,尽数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里。他们闻所未闻,但却全然折服震撼!
三日后,花容终是赢得了众武将打心眼里的信服。那十万枚水雷悉数运到了庆志的军粮库中。
营帐里,龙战看着手里的水雷样品,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与凤天一战,胜利在望!抬头,他看着静默安然的花容,终是忍不住心下已久的疑问,朗声问道:“为何如此帮本将,攻打凤天?”
“为何?”笑得漫不经心,花容以手支头毫不避讳的看着龙战,却不急于回答。
对面,龙战目不转睛的看着花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她带着面具,他更应该仔细才对。“你的动机,不只是那日在教场上所说的那般简单。”
“将军莫多虑,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你便是。”淡淡一句,嶙嶙风骨。面具下,花容的烟波流转,平静的海面掩盖着奔腾的熔岩,谁都不知道底下究竟蕴藏多少毁天灭地的能量。
“呵,不说?那叫本将猜猜……”叫花容做校尉,她不做,权利金钱对她的诱惑不大。那么……一笑,龙战随手将水雷放到一旁,开玩笑道:“莫不是和凤天有仇?”
闻言,花容的眸里一暗,歪头看着龙战,不反驳:“对。”
却不想竟被自己猜中花容的心思,龙战微微一愣,却不好问此仇为何。因为花容的眼里,有着不容侵犯的禁区。沉吟半响后,他回旋余地,严肃道:“如此,此仇,你我同报。这天下,你我共打!”
“天下?”冷哼一声,花容摇头不屑道:“这天下,还是将军自己打去吧。花卿区区小兵一名,不敢多想。但是,以我项上人头担保,花卿定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千金一诺,生死无悔!此种生死相托的信任,不由令龙战热血沸腾,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信任!怀长恨,对千军万马,
鼓震沧桑,生死间,不惧金戈!
“君子一言!”伸手。
“快马一鞭!”一笑,花容亦伸手握住他的手。这是一种默认的契约,但是她不敢保证自己会和龙战合作多久。在入营之前,她研究过每一个位高权重的战将。
于龙战,他是个站在权利顶峰的人,好战嗜血。这个男人,似乎生来便是个打战的工具,名中带“战”,为战而生。这是他为将征战的优势,却也是他做人的失败之处。
打死犟嘴的,淹死会水的。他日,指不定会死于战争。
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使命。无论是谁,只要走上将帅的道路,必定是荆棘密布的一条血腥之路。龙战是,她亦是。
在龙战没有露出致命性的错误之前,她愿意和他合作!
一旁,见二人如此,王效武不屑的看着花容,手里的拳头霍然握紧!
是夜,子时已过,夜深人静。
军营里,除了来回巡逻,站岗放哨的士兵外,大部分将兵皆已入睡。王效武一身暗色的衣着,步履轻盈的走在营间小道上,直直向花容的营帐静谧的走去。他讨厌死了花卿这丑八怪,只要一想到她那春风得意的笑,他就恨得牙痒痒!
那日,叫他一营脸上无光不说。现在,又跑到太平城和他抢风头!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花容,但是无妨,明里不行,暗里可!
很快,他便来到了花容的营帐前。帐里,一片黑暗,想来花容已经入睡,正是他出手袭击的好时机!不屑于蒙面,他也不怕花容知晓自己。手里,剑芒森然,他悄声走到花容的帐前,将帐上的拉链由外拉开。
“啦……噶……”
帐内,自从进了军营后,自己从不敢大意沉睡。兀自浅眠间,花容的眼蓦地睁开,那断断续续的压抑开帐声在寂静的夜里着实刺耳。一个轻声翻滚,她迅速披上外衣,踮脚奔跃到帐后。隔着层营帐,不速之客的身影扭曲的倒影在帐面上,花容蹙眉冷笑。对付卑鄙的小人,她回击的手段向来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终是将帐门拉开,王效武轻呼一口气,抬脚进账。黑暗里,他根本看不见站在他身旁的花容。隔着从外面洒进来的篝火光,花容倒是率先将他看得清楚。王效武!
下一瞬,王效武的左肩忽的被人轻拍,他一惊,反射性的转过头去。然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状况的时候,一把白色耳朵粉末蓦地扑面而来,惊得他慌忙以手掩面,但是却还是迟了一步。似是毒粉!他脑子里倏地沉重得狠,眼前的景物全部扭曲成了一片诡异的弯曲。隐约间,他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的花容,她带着面具,宛若只无常鬼。而她唇角的笑,阴冷无情。下一瞬,他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
次日,天蒙蒙亮,龙战早已坐在书桌前整理公文。
夏侯端远的后援军尚在五里之外的春城驻扎,这几日,两人皆是书信往来。他对花卿之事亦是好奇,过几日,将抽空来营中观望。
“将军,不好了,王教官出事了!”蓦地,账外,蓦地传来龚南铸焦急的声音。
闻声,龙战从一堆公文中抬头,但见神色复杂的龚南铸进账,“将军,您去看看吧,王校尉被花卿绑着倒挂在校场的旗杆上了!”
花卿绑了王效武?
“为何?”起身,龙战不解的问着,脚下不迟疑,向帐外走去。身后,龚南铸亦步亦趋,便走边说:“听人说,好像是昨晚王教官偷袭花卿,结果……”
“偷鸡不成蚀把米。”冷凝出声,龙战停步,恨铁不成钢的蹙眉望着不远处的旗杆——倒挂着的王效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