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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底下无数伺候的,皆不敢言语,更兼许多人寻常都是不够身份说话的。过了好一会儿,见饭菜又该凉了,刘仁掂量了会儿,见皇上与黛玉二人执手相向无语,已然猜知缘故,方回道:“回皇上,还是赶紧用膳吧,皇后娘娘有身子,不该太过饿了,恐怕对皇后娘娘及皇儿不好。”皇上闻言方回过神来,拉着黛玉便用起来。

黛玉食不甘味,很是有些难以下咽,皇上只得给黛玉喂了几口,自己又胡乱吃了些,好歹算是对付过去了。回到正房内,皇上见黛玉依旧愁眉不语,便柔声儿劝道:“妹妹,是否见外面下雪愁呢?老天亦不能年年风调雨顺的,过去三载,已经够难的了。此时各处钦差已经安排妥当,圣旨已下,他们亦好去巡视安抚一番。”

黛玉听得皇上说话,方靠在哥哥怀里,长长的叹了一声儿,说道:“哥哥,俗话说‘惊蛰闻雷米似泥’,又有‘二月二打雷,稻米较重捶’。陶令还有诗云:‘促春遘时雨,始雷发东隅,众蛰各潜骇,草木纵横舒’。今年惊蛰倒好,下了这么场大雪,庄稼不知该冻死多少。天下万民好容易过了几年好日子,如今又该提心吊胆了。”

皇上安慰道:“虽有此说,然则如今才仲春,便是越冬庄稼,不过延迟些时日而已,春种若是重新补种亦来得及,未必便会有大灾。妹妹还是暂且放宽心,待得半月后再看天气忧心不迟。再者钦差即日便要离都,亦能佐定不少的。倒是此时皇儿都十三个月了,妹妹很该为他操心才是。不知今日动了几次了?”

说起皇儿,黛玉方略略好些,摸着肚子道:“今日倒是动了好几次,劲儿亦大了许多,比昨日还大些,别是才长大吧?”皇上闻言摸着黛玉的肚子,果真皇儿又动了几下,方看着黛玉笑道:“妹妹,想来皇儿是比别的长得慢些,待得慢慢长大了,亦不比别的皇儿差什么,如此说来亦很不用担心了。”

黛玉想了想疑惑道:“只是他为何竟会比别的皇儿长得慢了这么多?如今可都十三个月了。再者只听说人家孩子长得小些或是大些的,哪有说长的快慢不同的,否则亦不该有那十月怀胎一说了。尽管让每个皇儿都长得一般大,或是都长够七斤八斤的再生,或是都长得会说话了,或是会走路了。”

皇上见黛玉说起皇儿渐渐开了颜,便跟着笑道:“那也未必,哪吒是个神仙,故而长了三年。如今皇儿将来是个天子,说不定要长十八个月呢,如此才能多得些母后的仙气与灵气。将来亦好做个好皇帝,了了妹妹的心愿,哥哥亦可跟着沾光。来日说不定皇儿成了圣皇,哥哥好歹还是他父皇,便亦能得些便宜。”

黛玉笑道:“哥哥胡说呢,怀十八个月都该成妖精了,我哪里有什么仙气。再者将来皇儿怎样,还得看哥哥如何教导呢。”二人正说得热闹,却见刘仁抱着丹公主进来了。黛玉盯着丹公主半日方心疼道:“外头这么大的雪,丹儿过来做什么?母后正在跟父皇商议事情呢。”丹公主过来拉着皇上与黛玉的衣裳乖乖的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儿臣想母后了。”

皇上见丹公主被黛玉说得不敢吭声,忙放开黛玉,将丹公主抱在怀里安慰道:“父皇母后亦想丹儿呢。只是这么大的雪,母后不放心丹儿出来,唯恐丹儿摔了。倒不是责备丹儿,不要难过。”黛玉亦伸手捧着丹公主的脸亲了一下。

丹公主却愁眉看着黛玉道:“母后,儿臣知道母后愁什么。如今天不打雷反倒下雪,乱了节气,母后担忧,儿臣亦担忧。”皇上与黛玉才刚好点儿,被丹公主一语又勾起来,更兼丹公主那般认真的说出来,让黛玉瞬间有些缓不过气来,心疼的要命。皇上亦是十分怜爱的看着丹公主,将她抱紧了。

丹公主见父皇母后都不言语,皆是一脸郁郁之色,便道:“母后,刘歆以为三月癸酉,于历数春分后一日,始震电之时也,当雨,而不当大雨。大雨,常雨之罚也。刘向以为周三月,今正月也,当雨水,雪杂雨,雷电未可以发也。既已发也,则雪不当复降。此乃失节,为异。如今二月而大雪,必定有异。望父皇母后详察之,早做安排,以期有备无患。”

黛玉闻言自语道:“于《易》,雷以二月出,其卦曰“豫”,言万物随雷出地,皆逸豫也。以八月入,其卦曰‘归妹’,言雷复归。入地则孕毓根核,保藏蛰虫,避盛阴之害;出地则养长华实,发扬隐伏,宣盛阳之德。入能除害,出能兴利,人君之象也。如此说来,必定是君德有亏,或是有人图谋不利。不知可还是那些人在做鬼?”

皇上摇头道:“近段时间并不曾听闻有何异动,不知可有其他人或事,或是我们多操心了?只是丹儿如何记得这些的?还是妹妹教得?”黛玉听得并无动静,虽则疑惑,到底还是好了些,便看着丹公主,却见丹公主依旧一脸肃穆,很是有些儿不赞同父皇之言,只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天垂异象,未必人人皆能看懂猜透的。

黛玉叹道:“兴许还是我给丹儿念得吧,当日并不曾挑拣,只是随意给她念些而已,哪知她竟记得这般清楚。”说罢又拉着丹公主的手道:“丹儿,父皇母后都记得了,会着人弄清楚的,丹儿不怕。”丹公主抬头看着黛玉道:“母后,儿臣记得母后说过:‘《易系辞上》中说:‘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天地变化,圣人效之;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系辞焉,所以告人也;定之以吉凶,所以断也。’如此说来,不可不慎。儿臣不怕,只是天下为重,母后可是这般教儿臣得。”

皇上看着丹公主,目瞪口呆,兼之哑口无言,黛玉亦是吃惊不已,看着丹公主道:“丹儿是说,此必是天垂象了?母后知道了,只是还不清楚所象何故,母后自会与父皇弄明白的,丹儿可放心了?”皇上闻言方看着丹公主道:“父皇有了这么个好公主,日后倒是清简多了,竟然比母后还操心。”

丹公主拉着黛玉的手叫道:“母后,丹儿想母后,母后能否抱抱丹儿?”说着很是期盼的看着黛玉。皇上低头看着丹公主道:“丹儿才刚还这么乖得,这会儿怎么又撒娇了?看母后肚子里的弟弟这么大,母后这会儿怎么抱你?离得这么近坐着还想,丹儿想母后什么了?”丹公主抬头看了眼父皇,很是无奈的将头靠在皇上怀里,一言不发。

黛玉看着很是想抱抱,只是感觉肚子又开始动了,便抬头看着丹公主笑道:“丹儿过来摸摸,弟弟在动呢,许是想姐姐了。”正说着却见正皇子亦由刘福抱着进来了,一进来便下来跑到黛玉跟前叫道:“儿臣见过母后,母后,儿臣想母后了。”一句话终于将众人都逗得笑起来,丹公主伸出小手放在黛玉肚子上,感觉到弟弟在动,亦笑起来。

此时的丹公主,俨然是个极为懂事的才一岁零四个多月的小大人。而正皇子终于长大些了,开始淘气起来了,拉着皇上的手便要出去玩雪。皇上笑道:“正儿乖,还得陪着母后呢。这会儿这么冷,不要出去,免得冻了。”正皇子闻言看着皇上抱着丹公主,便又要皇上抱他。皇上只得将二人皆抱起来,一左一右,倒也热闹。

却说下了这么大的一场雪,除却几个打雪仗的小孩开心以外,别得都在心里盘算着。吴尚书亦不去五香斋,而是直接将各人请到自己府中,遣退众人便商议起来。因着时间迫促,故而亦不再太过忌讳,便是有人知晓了,又无甚把柄,不好说什么。

吴尚书当下将当日与吴李氏所谋说了,就见忠顺王拍案叫道:“本王早就想如此了,奈何你们几位老成的,瞻前顾后,左顾右盼,徒浪费这些时日。还将自己提心吊胆得耽误了这么久,到头来还得是这个法子。”义忠亲王虽则被取笑了一下,却并不气恼,而是悠悠的说道:“只是此棋最险,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必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

吴尚书道:“此棋虽险,获益却是最大。我们不如先挟持几人,只要这一步不出差错,后面便容易多了。”忠顺王道:“待得挟持了皇上与皇后,又该如何?让皇上让贤?还是逼其罪己,然后由众位辅政?只是如今朝中自张丞相怡亲王起,皆是皇上的心腹股肱,未必会轻易听从。便是各处封疆大吏,如今亦有许多是皇上的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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