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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黛玉笑道:“他就是个淘气,看着新鲜,什么都想占上,你们可不敢娇惯了他。”众人皆唯唯应了。黛玉低头看着亶皇子道:“亶儿,可是会写字了?为何不曾告诉母后知道?”亶皇子低声道:“回母后,儿臣才开始学得,很难看,有辱圣目。待得过些日子儿臣写得好了,定要写一个送给母后,母后要收下才好。”

东少保回道:“启禀皇后娘娘,还有一事不知皇后娘娘可知晓?正皇子已经会作诗了。前几日作了一首,很是不错,如此下去,怕是三两年便熟巧了。”黛玉闻听忙扭头看着皇上,今日设宴,必定与此事有关,哥哥却一直不说,很是有些儿不悦。皇上见状笑道:“哥哥亦是今日才听说的,这不赶紧就来设宴赔礼贺喜了?”

正皇子应道:“回父皇,回母后,作诗不过些微末技,儿臣纵然作得再好,哪比得上心中一个‘民’字。母后曾言,琴棋书画,不过颐养性情而已,算不得什么本领。保傅曾言,经史子集,不过圣贤书而已,若是读而不化,反倒误人误己。若是再怨天尤人,哀叹徒伤,沦为腐儒,则尚不及愚夫愚妇多矣。”

皇上点头笑道:“此言不差,然则如今世道清明,天下富庶,正儿该愉悦性情才是。再者你小小年纪,亦不用太过在意这些事情,不过心中有数即可。否则徒然哀伤,劳心劳神,则过犹不及多矣。你虽贵为皇子,亦是不过三五岁小儿,很该纵情自然才是。”黛玉亦点头不已,正皇子方起身应了。

望着外面白雪腊梅好,听得室内圣皇贤子笑,鸟雀亦四处飞腾庆贺,梅树枝头抖落一身冷傲。冬日昼短,黄昏却被雪光照亮,四处亮亮堂堂,晃了人眼。天寒地冻,亭内却是其乐融融,上下欢声笑语,嫌煞神仙。

冬去春来,趁着如今难得的好年景,梅园亦难得的热闹了好些时日,直将梅花喜得灿灿烂烂开了个够,更让桃花羡得羞羞答答赶了个趟,可惜众人却一直留在此处,便是迎春花,亦只能躲在一旁叹息欣赏而已。

却说梅园里的茶楼,众人亦进去过几次,然则黛玉每每到了里头,皆有一种压抑与沮丧,情绪低落,便是长秋宫内摆得茶花,亦能让黛玉叹息不已。故而后来皆尽量少去了,长秋宫内茶花亦搬了回来。皇上与正皇子亦不太肯进去,倒是让茶楼的工人清静了不少。

元光十年,春光烂漫,花开好。二月十二花朝节,长秋宫内一大早便热闹开了。史良娣与雪雁带着已经调教好的新来的二十名宫娥女官,还有许多旧人,一块儿来给黛玉贺寿。原来又是一年生日到了,便是又一年繁花尽开了。看着各人送上的各色贺礼,虽则不过荷包巾帕之类的,亦有两人合做个坎肩儿的,不一而足。因皆是各人自己动手做得,又十分细致,黛玉很是高兴的皆收了,又命人赶紧打赏。

黛玉一边儿受着众人磕头一边儿收拾着,忙碌了许久,好容易收拾完,便赶紧往前面正殿而来。皇太后与李淑妃已经领着后宫一应有些头脸的皆来了,便是都中一应命妇等,亦已排班敬贺皇后娘娘千岁。此乃常例,黛玉一一领受之后,又打赏一番,无肖细说。待得宫外众人走后,已是将近早膳时分,黛玉与皇太后商议让众人先行下去,一会儿于镇海楼设家宴。

待得都散得差不多了,皇上正巧领着正皇子与亶皇子进来,二子跪地给母后行过大礼拜寿,又各自有贺礼送上。黛玉接过来,却见正皇子写得是一幅字,乃是“恭祝母后万寿无疆”。虽则寥寥数字,然儿力道浑厚,苍劲有力,颇有几分颜筋柳骨。黛玉喜道:“上回听闻正儿一个‘疆’字练了许久,难不成竟是为得给母后写这个?母后很是喜欢。”

正皇子回道:“回母后,儿臣粗鄙,不过才学的,承蒙母后不弃,儿臣自当再接再厉。”受过正皇子的寿礼,亶皇子亦呈上贺礼来,亦是一幅字,写得是“瑞雪兆丰,德泽万年,恭贺母后千秋。”简简单单几个字,写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可见用心。黛玉眼睛湿润起来,搂着二子道:“母后都很喜欢,亶儿更是辛苦了。”

亶皇子抱着黛玉脖子道:“回母后,母后日夜操劳,皇祖母说母后忙完后宫还要帮着父皇料理朝廷大事,心系天下,福被万民,定能德泽万年的。儿臣等亦托赖母后洪福不少。”皇上笑道:“如今每回倒是哥哥没贺礼了,不如给妹妹端面上汤服侍去,如何?”

黛玉笑嗔道:“不敢劳哥哥服侍,承受不起。否则皇儿更该托赖母后,没了父皇了。”说话间雪雁已经送上索面,如今皇上与黛玉等过寿,皆少不了索面一碗,皆是王嬷嬷亲手做的,格外香软可口。如去岁一般,正皇子捧上面来,亶皇子安箸,皇上依旧扶着黛玉站在御榻上,将面长长的挑起来喂给黛玉吃了。这一过程如今都快成他们的固定程式了。

黛玉吃完面,又接过亶皇子递上的茶来漱口,正皇子捧着盂接了。才刚准备去四海池逛逛,准备赐宴,黛玉却感觉到一阵恶心,很是儿有些难受,想起上月情形,原是忙忘了,此时看来,莫不是,又有皇儿了?皇上见黛玉有些难受,忙扶着她坐下便要召御医。黛玉笑道:“先让雪雁来试试,看是何症候再说不迟。”

皇上见黛玉好好的,便依言应了,雪雁试过脉细,跪地恭喜道:“回皇上,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有喜了。”皇上初听之下,喜得抱起黛玉道:“又有皇儿了,难得又有皇儿了。上回御医还说妹妹许是上回月子里受损太大,伤了身子,看来这会儿好了。哥哥又可以添小皇儿了。”黛玉亦是喜不自禁。自从丹儿薨逝,心情沮丧,皇上怜恤,房事本就少,兼之身体一直虚弱,如今终于又有皇儿了,自然欣喜不已,忙命打赏。

过了片刻方冷静下来,黛玉让皇上赶紧放下来,看着正皇子与亶皇子呆呆的看着,很是有些羞臊的瞪了皇上一眼,方搂着正皇子与亶皇子笑道:“正儿与亶儿要添小皇弟小皇妹,父皇有些得意忘形了。”正皇子听得要添小皇弟小皇妹,很是高兴的拉着黛玉的胳膊道:“恭喜父皇,恭喜母后,儿臣亦高兴。”亶皇子则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父皇母后与皇兄。

皇上抱起亶皇子笑道:“亶儿要做皇兄了,高不高兴?日后亦要做个好皇兄,与你皇兄一般。”亶皇子方似有所悟,拉着黛玉的手道:“回母后,儿臣一定做个好皇兄。只是皇弟在哪里呢?儿臣没瞧见。”黛玉牵着正皇子,一同出来往四海池去,一边儿笑道:“还不知是皇弟还是皇妹呢,如今还在母后肚子里,将来长大了就看见了。”皇上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命人去传御医晚些时候来给黛玉确诊一下。

众人来到四海池,其他人已经来了,见了皇上与黛玉忙见过礼。皇上一手揽着黛玉至御席坐了。皇太后看着黛玉笑道:“才刚听闻玉儿又有喜了,可是真的?”众人听闻皆起来拜贺,黛玉则命人去预备赏礼,一会儿另行打赏一番。

听得黛玉又有身子了,李淑妃与周昭媛还罢,陈婕妤与褚贵人面上很是有些讪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黛玉与皇太后皆瞧了个明白,只作不知。其他人已经习惯,不过乐和一番。正皇子则作诗一首,庆贺母后生辰;亶皇子挥笔作画一副,不过就是几笔,一株草而已,看得倒是摇曳生姿。黛玉见了很是喜爱,皆命收了。

皇上看着皇太后笑道:“母后,看样子儿皇当日似乎及不上正儿与亶儿多了,他们还都写了一幅字送给妹妹。儿皇惭愧。”皇太后笑道:“皇上跟自己皇儿比什么。当日皇上亦是极其孝顺的。只是母后比不上玉儿贤德,故而自己的皇儿比不上玉儿的皇儿了,皇上可是此意?”黛玉见母子二人抬杠,笑道:“母后,哥哥说皇儿,怎么又说上我了?”

皇太后笑道:“母后乃是直言不讳,所谓母慈子孝,玉儿不仅孝顺母后,而且对皇儿慈爱又加,皇儿孝顺亦是理所应当的。”皇上笑道:“母后,儿皇看过些日子皇儿都该将父皇忘完不要了,便是写得字作得画,尽皆送给母后。”黛玉见皇上与皇太后母子二人艳羡说笑,搂着正皇子亶皇子笑个不住。

正皇子上前给皇太后敬酒祝道:“回皇祖母,孙儿祝皇祖母福如东海。皇祖母仁慈爱人,否则母后亦不能如此从容。孙儿亦是见父皇宽容,才敢偏私母后,故而若非皇祖母与父皇贤德,母后与孙儿必定不能得有今日之深情。再者父皇母后情深义重,儿臣献给母后与父皇乃是一理,不过是酬报父母养育深恩之万一,望皇祖母与父皇体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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