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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这吴贵妃不知是着了魔了还是还是气昏了,此时说道:“启禀皇太后,要说这最不守规矩的,莫过于林姑娘了,为何不见她来?素日里……”太后听了她开口,又敢说黛玉,气的指着她脸啐了一口打断她话头道:“轮不到你说她!甭以为你素日那些事儿哀家不知道,还总抱怨皇上不去你那儿,你那些放屁的话哀家都不理你。想来刚才哀家那番话你是没听明白罢,不要以为你今日想抗旨的事儿哀家不知道,你倒嚣张起来了。玉儿怎么了,她今日有要事要办,哀家早知道了,还得回给你听?素日她怎么了?一点儿好吃的都想着哀家,这么多年了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孝顺?你还敢挤兑她?实话说吧,是你自己讨得没脸:你给她提鞋都不配。你们都听仔细了,谁都甭想欺负她,甭给自己找不自在。”众人都忙站起来应了,太后方说道:“吴贵妃一月不用出来了,将经书和宫规各抄五百份,今日暂且不计较,你自己反省去吧。”说着将众人都遣了。

等都走完了,才命人收拾了些儿东西及几万两银票给黛玉送去。那个小人精儿,那是上天的恩赐,自己一定要护着她,既然她能为了天下而舍自己,自己为何不能为了天下而顾全她?她是能行大事的,便是当了皇后,自己还要为她操劳后宫,让她能与皇上更好的为天下苍生谋福,为社稷广德,亦能让江山更为稳固。自己虽比不上那玲玲剔透玻璃人儿,好歹亦是能做些事情的,譬如这后宫,还是能管得好好的,如此便能除了他们的后顾之忧,不枉先皇信任之心委托之意……

荥阳地处中原中心,历史名城,素有“两京襟带,三秦咽喉”之称,靠近黄河,又通运河济渠,交通便利。敖仓曾长时间存放天下之粮,转运各地,极其重要。皇上下旨此处离受灾各处最近,调度方便,命钦差驻扎此地,巡行四方。次日用完早膳,皇上亲领钦差祭天之后于太极殿偏殿遣送钦差出京。怡亲王秘密带了黛玉出京之后直奔荥阳而来,原本四五日的路程,因先于仪仗而行,两日便到了。黛玉故意如此,还有一原因,便是各地官吏往往作假,不论做好或是做坏,总之不是真面目。因此黛玉建议急速抵达,第二日傍晚抵达后又命人急赴四处打探,务要知晓最真实情况。害得怡亲王笑她会吓死地方官的。

才出京城,便见到稀稀落落的蝗虫高低飞舞着,大有示威之意。而越往前走,空中飞舞的蝗虫便渐渐多起来,地上的流民亦多起来,待到进入河南,路上便时时可见饿殍随意倒卧,路边不远处亦颇有些草草的坟茔。这种迎接钦差的方式,真是别开生面!荥阳到果真是历史名城,虽不比往日繁华,却昔日雄风依稀可辨,而那一派气度,则绝非后起之城能比的。只可惜,漫天飞舞的蝗虫,给这千年古城笼罩了一层肃杀之气,颇为沉闷。黛玉等忙着赶路,虽銮舆安逸官道平坦,到底太过辛苦又心事重重,并不曾理会这些景致,心里一直在盘算着。

抵达荥阳时已将近戌时,众人俱是又累又饿,偏这些人还要顺圣意而损膳,黛玉则几乎不曾晕厥过去。钦差行至将近荥阳才命人通传,一时间河南知府尚未到得荥阳,荥阳知县尚在忙着收拾县衙,准备充作钦差行辕。按说这四五日的路程由于钦差人多,且钦差大多金贵,必不肯劳累赶路,是以往往需十来日方能抵达。这知县正坐在一旁休息吃茶时,便听见门外有人急跑进来气喘嘘嘘、口齿不清的回道:“回……知县大人……钦钦钦差……”这知县一听钦差,又听不明白,忙喝道:“你赶死呢这么急!把话说清楚了,钦差怎么了?”那守城门吏才缓过气儿来,回道:“钦差已经来了,此时已经进城,说话间便要到了。”此话把那知县吓了一大跳,怎么可能?统共才两日功夫,怎么就到了?知府大人还未到,可如何是好?说不得先接驾吧,知县站起来又问了一句:“你没弄错吧?”那门吏回道:“回大人,错不了,来了很多人,势头很大,让小的赶紧来知会大人一声儿。”知县这才赶忙收拾准备接驾。

说话间怡亲王一行人已经到达县衙门口,只见县衙正门大开,合衙官吏已候在门口了,那来的晚的,亦有帽子戴歪的,亦有衣领内卷的,怡亲王亦无心思理他,自知来的仓促,亦不计较,待众人行礼后便进了县衙。黛玉还在銮舆里坐着,虽这銮舆还如上次去五香斋时那般掩饰过得,不过见怡亲王既慎重又尊敬的样儿,一路上户部兵部两位侍郎都不敢怠慢。荥阳县官吏原就官卑职小,对一应来人都不敢怠慢,此时见怡亲王亲自护着一顶大轿子进来,便忙迎上去。不料怡亲王压根不让他们近前,只吩咐雪雁等先去查看所有房舍,将最大最好的挑出来。雪雁紫竹忙跟着县衙诸人去了后堂,这里怡亲王依旧站着黛玉的銮舆跟前,不敢离开。两位侍郎开始还以为是怡亲王的家眷,可看着不像,且此趟钦差并非什么好差使,不该带着家眷才对,可看模样明明该是女眷,又见怡亲王极其慎重,又猜不透,只得先丢开。他们那知此时怡亲王有多紧张,第一次带着师妹出门,且任务艰巨不说,条件亦是极恶劣的。他之所以寸步不离黛玉左右,还有就是让别人能知趣儿的离黛玉远着点儿。

众人见怡亲王只是站在轿边,亦不开口,来的人就罢了,偏知县不知所措,吓得一头冷汗。好在县衙并不算太大,一顿饭工夫雪雁紫竹便回来了,对怡亲王道:“正房倒还不错,只是有些儿凌乱。右厢房却很不错,旁边还有个书房,很方便。”还不待怡亲王说话,偏见知县得瑟了一下,紫竹一眼瞧见了,厉声问道:“荥阳县,这是为何?”那知县见问,虽是个丫头,可怡亲王似乎对她们都很为礼让,只得回道:“下官想着钦差要来,想着人将正房好生收拾了,迎接钦差大驾。”怡亲王已然反应过来紫竹的意思,拿鼻子冷哼了一声,语气缓缓的道:“为何外面灾情严重,贵县却在忙着接驾?你可知轻重?再者,你先说明白为何右厢房那般齐整?”那知县早已吓得跪地筛糠不止了,早听说怡亲王威严狠辣,因此才想好好收拾好好接待一番,不想拍马屁拍到马蹄儿上了。再者那右厢房原是给知府大人留的,那可是现管,这可怎么说?偏越急就越想不到法子,满脑门都是细汗,把那帽子边儿都湿透了。

黛玉在銮舆中呆得烦闷,瞧着那知县多半是因没见过这架势吓的,倒没多少歪肠子,便在舆中晃了一下,众人听得动静都瞧过来。怡亲王忙走到窗口,黛玉在里面看得清楚,大声细语道:“师兄,还在等赏呢?随便削了他的职,关起来,要杀要打等明儿个不迟,理他做什么。还不如让他们早些儿写着,赶了两天的路,连我都累了,你就不累?”除怡亲王及黛玉丫头们之外,都是第一次听得这天籁之音,便是吩咐拿人,亦那般轻巧,那知县早听得明白吓住了。这随从来的人除了吃惊外还是吃惊,吃惊这么好听的声音,如此轻巧就将一个知县给免了,更吃惊的是不只说自己累了,还顾虑随侍仆从。

这知县见钦差都毕恭毕敬,虽不知轿子里是那尊佛,毕竟能这么说的估计差不多。正要开口说话,被怡亲王拦住道:“来人,除去他的官服,先带下去看着。其他人等先下去休息,等候调遣。”说完对身边的太监道:“你带十个人,去将正房收拾了交给雪雁姑娘,然后回右厢房来伺候。”黛玉笑道:“师兄,还是我们去右厢房,您毕竟是钦差,住正房方便些。”怡亲王本想着在嘉德殿都是黛玉住正房,可这里毕竟是外面,想想也就同意了。

銮舆直抬到后堂右厢房门口,黛玉才下来进了偏厅。白露等先给她收拾了张椅子坐了休息,如蓝给她沏了茶过来,便一同拾掇去了。黛玉坐下来将路上想得理了理头绪,便将晴雯叫来吩咐道:“你去给师兄说,让他吩咐众人好生歇息,然后请师兄过来一趟。”晴雯嘟喃道:“我还是先服侍姑娘歇息一会儿吃点儿东西吧。”黛玉瞪了她一眼道:“赶紧去,你们都听着,出来就不是享受来的,叫时都勤快些儿,知道个轻重。”众人听了见黛玉不同以往,都忙应了,催晴雯快去,这里有她们伺候,晴雯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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