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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皇上同牢之后,看着更显得肃穆些,亦看着算是真正的大人了。黛玉又见赵皇后统理后宫,条理清楚,事事妥帖,辅佐皇上,亦颇有余地,故而与姬承皆颇为满意。虽则心下狐疑,为何宣亲王妃一直不曾有身子,到底见了几回亦不曾开口。后来想想亦就算了,哥哥亦是二十六才有的宣亲王,他如今还小,便是再等几年亦使得。

只是昭公主慈公主等都长大了,和昌郡主、敬肃王妃、卫国公夫人等的子女亦都大了,很该可以婚配了。只是昭公主等都不着急,便是黛玉偶尔提及,昭公主几个亦是异口同声宁愿多伺候母后几年。姬承亦不着急,出身尚且不论,昭公主几个的人品亦是首屈一指的,很是不用担心。再则昭公主几个伺候黛玉亦果真细心,他与皇上亦能放心,故而便一直拖着。

后来赵皇后诞下嫡长女,奇怪的是诞下当时,太皇太后驾崩。过了些日子,润皇子因病殇逝。姬承与黛玉不过随礼吊丧哭灵,旁得各事,却一任皇上与宣亲王按制而已,不得奢靡违制。因太皇太后乃是寿终正寝,故而众人皆不曾太过悲戚,礼终而止。姬承只是担心黛玉因此伤怀,故而总是设法百般解劝,不肯令她有丝毫不快压着心里。

太皇太后除服之后,邛都王世子入侍,与慈公主有缘。黛玉见李淑妃薨逝后慈公主一直有些儿阴郁,故而亦不多留,虽则慈公主不愿意,还是早早儿的赐她出去开府,又厚赏赐,招邛都王世子为驸马。此事姬承黛玉至邛都王与和昌郡主等皆十分合意。因着此时邛都亦已并入天朝为府县,故而邛都王世子亦是内臣,日后便是留在朝中为臣,倒也便宜。

贾环与贾萍考了好几回,还是不能高中进士,后来见事情另有出路,便与已经升任知府的贾兰去做个同知。皇上体恤几人乃是母后旧亲,如今行事又公允合制,故而以举人功名授了几人职,亦算妥当。宝玉与潘琴依旧在贾环跟前帮衬,谋生而已,无肖细说。黛玉不过偶尔听得卫国公说来,想着如今皆自食其力了,且贾环行事有方略,来日尚有前途可谋,叹息一声而已,又命敬肃王妃略略送些薄礼,聊表心意。

夜里躺在龙床上,偶尔想起过往的许多事情,黛玉亦会叹息出声,姬承望着她笑道:“妹妹又叹息什么呢?担心操心多了皇上又该惦念了。”黛玉在哥哥怀里不依道:“我不过是想起二姐姐来了,感慨而已,皇上惦念什么?哥哥,二姐姐如今虽则留在这里,我怎么总觉得欠缺她些什么。或是这么些年了,不论何事,她总是不多说一句话,是否委屈了她都不知道。”

姬承笑道:“她如今不是好好儿的吗?说得是尚服,又不用管什么事儿。与褚婕妤一块儿,倒是很自在呢。妹妹还担心什么?”黛玉想了想,各人自由各人的缘法,迎春在宫中为尚服多年,亦算的是清净自在了。除过她曾受过的委屈外,在宫中可是没人为难她,她亦不是那种能轻易便被欺负的。如今与褚婕妤一同陪着三个公主,亦很是乐和,有什么不好的?想到这里,黛玉点点头便睡了。

这日一早醒来,见哥哥依旧睡着,她伸胳膊蹬腿儿便会跟着睁开眼,黛玉想想便要起来。哥哥搂着她笑道:“再睡会儿吧,这会儿还没出更,外头大概还凉着呢。担心着凉了。”说着便侧着身子抬腿将妹妹的腿拨到被子里,又伸手将被子盖好掖了掖。

妹妹见哥哥总是这样,嘟哝道:“不过才入秋,外头能有多冷?哥哥如今都像老太婆了,啰哩啰嗦的,什么都不让做。便是带皇儿,亦该都长大了,用不着这般。”哥哥见她又嘟哝抱怨,将她搂在怀里笑道:“哥哥便是老了亦是老头子,怎么会是老太婆?皇儿哥哥可不管,他们如今都大了,很会照顾自己了,且又有正儿他们盯着,很是不用惦记的。”

妹妹依旧不依的用拳头捣着哥哥的怀里,嘟哝道:“泽儿黎儿他们都带的少,不知将来会不会怪罪父皇母后,不疼爱他们?”哥哥任由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拳头,笑道:“黎儿不是都说过了,母后为得能让他们更好的读书,又能好好儿的学本事,他反倒很是担心母后操心多了劳累。再则隔日不是依旧见的吗,带得不算少了。”

妹妹依旧有些儿不放心,总觉得有些儿歉疚,只是当初既然那般决定了,且最是当心幼儿会被宠坏,故而越是疼爱,便越是不放在跟前。幸好宣亲王与水王妃慈爱,几个小皇子都不错,如今心性修为等都不输过修亲王顺亲王。故而黛玉亦只是想起来时嘟哝几下而已,过一会亦就丢到一旁去了。

姬承见妹妹如此折腾一番,左右都是睡不成了,还不如起来出去走走。如今每日都睡得极早,且中午还总要歇息大半个时辰,有时睡过头了,便是一两个时辰都是有的,睡得足了,故而便是早起一些,亦不会困,亦不觉得累。

二人慢吞吞绵乎乎的起来,收拾一番,一碗熬得香喷喷的燕窝粥亦送上来,哥哥端着喂她吃了,又漱过口盥了手,方一块儿出来。偏殿内的充仪充媛还不曾起来,四处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唯有早起的或是守夜的鸟儿,在枝头见了姬承与黛玉,不停的请安问好。只是实在听不懂哪句是请安哪句是问好,又或是那鸟儿想问:你们为何起得这么早?

姬承与黛玉皆听不懂,亦懒得搭理,不过是从孔雀跟前走过时,逗它一下。只见那只才来不久的白孔雀,与黛玉似乎格外亲厚。黛玉蹲下来逗它,又从宫婢手中接过吃食喂它,它便扑跳着过来。姬承吓了一跳,唯恐它过来啄妹妹,忙赶紧护着妹妹,大有严阵以待的意思。幸而那白孔雀不过就是过来吃食的,让姬承虚惊一场。

因着这一场虚惊,姬承便不肯让黛玉在孔雀跟前呆着了,忙拉着她退出来。黛玉任由哥哥牵着出来,一边儿娇笑道:“哥哥倒是杯弓蛇影,多担心了。它哪里就有那么坏,好好儿的便会想着过来伤我。”姬承摇头笑道:“有备无患,万无一失。它亦不过是个畜牲,那里分好坏,若是果真将妹妹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黛玉亦不多计较,圣人不以身犯险,除非必要之事。如此不过些微小事,听着哥哥便是,亦免得他担心。黛玉随着哥哥退到一旁站好了,却见白孔雀抬着头吃惊,定定的看着二人,亦不去啄食,显得有些儿不知所措。后面还有一只白孔雀,此时却窜出来到得这只白孔雀跟前,亦是一般的望着姬承与黛玉。

黛玉见状对哥哥娇笑道:“哥哥说,是否孔雀被哥哥才刚的惊吓给吓着了?否则这会儿怎么这般呆呆的,亦不吃,只是这么看着我们?”姬承看了一眼孔雀,依旧担心的护着妹妹,笑道:“大概是见妹妹亲自喂它,不敢吃吧?妹妹可是连凤鸟都见过的,还来给妹妹贺寿,这孔雀哪里经得起妹妹亲自喂它?”

黛玉笑道:“哥哥又牵强附会,别得鸟儿我不是一般的喂过不少的?难道唯有这两只孔雀这般谦虚的不成?再则便是当日凤鸟前来,亦未尝不是冲着哥哥来的。”姬承笑道:“那凤鸟必定是冲着妹妹来得,却无可厚非。至于别得鸟儿,兴许都是些傻鸟亦未可知。或是孔雀比别个格外有灵气些儿?所谓百鸟之王,或是名不虚传呢。”

黛玉望着那两只孔雀,听着他二人说话,依旧呆在原地,低头打量了一下黛玉扔过去的食物,又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黛玉。黛玉见着它奇怪,自语道:“古典有孔雀辟恶,能解大毒、百毒及药毒,又说乃是百鸟之王。这般奇怪的,到底想做什么?”想想不得其意,便转过身子,欲去其他各处走走,懒得跟它较劲儿。

黛玉正转身,姬承便依旧搂着她,转过来欲一同离开,却听得背后一声长鸣,将二人皆吓了一跳,忙回过头来,正待训斥几句,却见两只孔雀尾部的羽毛皆缓缓展开。片刻功夫,但见两只孔雀皆已将尾部的羽毛完全展开,很是好看。见黛玉回过头来,还不停的冲着她点头,又低低的叫着,想是倾诉,又或是赔罪?总之无人能听懂。

黛玉见白孔雀开屏,格外的好看,便拉着哥哥一块儿盯着看了许久,笑道:“哥哥,我可是头一回见白孔雀开屏呢。果真好看,比绿孔雀好看许多。”姬承笑道:“恩,果真好看。只是不知它是为得才刚之事致歉,又或是炫耀。许是看着妹妹身上的凤凰,想要比试一番吧。还是想跟妹妹比比,谁更好看?还是亦如那凤鸟一般,是来给妹妹庆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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