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虽小，却已经记事。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了母妃和太子密议了很久，他们要除掉二哥。”
“事实上，是有人想太子和二哥兄弟阋墙，两败俱伤，从中取利，谁想，二哥命大，到底没被算计成。而太子却为此……”
水汮接着说下去，却没说完，无奈的摇头，这都是长大之后才慢慢的揣测出来的。历来宫闱之内，都不能免俗于这些戏码。
说到这里，两个人又都沉默了很久。
“四哥，我怎么听到厮杀的声音了。是不是他们攻破了宫城？”
水汮仔细听了听摇头道：“没有的事。还远着呢，想是皇上听错了。”
“不远了。”水洛叹口气，掀开被子，从榻上坐起来：“四哥，你说二哥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水汮摇了摇头：“大军围困之日，二哥就没了消息。”
“不是的。”水洛摇头看着水汮：“四哥，你是知道的，可你不能说，我也不会再问。我这一阵子，身体乏的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去了。用他们的话……”他翘起指头指指门外：“龙驭归天，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二哥一直都在帮我，最后一次，我想帮帮他，我也只有这一点用处了，毕竟现在，传国龙玺还在我这里。有人想要，得不到，就会来抢。”他闭上眼睛喘息了一会儿，再次睁眸的时候，目光异常的明亮：“四哥，助我。水氏江山不能再落在似我这样庸辈手中。”
水汮被他这番话给惊了一下：“皇上何出此言？”
“四哥，已经不是敷衍的时候。”水洛扯住水汮的衣袖道：“时间不多了，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水汮无奈，只好凑近前来，听他把话说完，越听脸色越是阴云密布。
说完之后，水洛如释重负的吐出口气，笑了一笑道：“四哥。拜托了。我知道你有办法，一定能将消息递给二哥。告诉他，传国玉玺，谁也拿不走，除了他……”
二人才自说到这里，就听到外面一阵骚动。水汮怒而起身出来：“不知道皇上在休息吗。何人胆敢在此喧哗？”
抬头却见忠顺王带着几个侍卫站在面前，一如既往的笑容可掬道：“南王，你也在这里。”
“是皇上传召！”水汮见到这个架势，不觉有些警觉，横拦在前道：“叔王，你是有事求见皇上，还是……”
忠顺王垂眸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就是听说皇上龙体欠安，前来看望。”
“皇上已经睡下了。恐怕是不便见叔王。叔王还是改日再来。”水汮敷衍着，一面权衡着眼前的形势，这个地方是皇帝的寝宫，历来是大内禁军防卫重中之重，所以兵力可观，若是就此起了冲突，忠顺的人也占不到便宜，这么一想，倒是微微放下心来。
“哦。是吗。”忠顺接着又道：“老夫听见刚才南王还在和皇上说小时候的事，怎么这么快就睡下了。”
这句话让水汮心中一寒，然后冷笑道：“原来，叔王已经来了多时了，怎么不早些进去。”
这时候，殿内传来水洛沙哑的声音：“叔王，有事进来说吧。”顿了顿又道：“四哥，你也进来。”
“遵旨！”忠顺立刻跨入殿中，那几个侍卫也要紧跟着进去，被水汮当胸一搡道：“大胆，盔甲之士，竟敢擅闯皇上寝殿。”
“南王殿下，这几个人交给我。”冯萧急匆匆的带人赶来，看到这个情况立刻出声。
明黄色的禁军服色在夕阳中分外耀目，冯萧却是一脸的霜寒。
水汮放下心来，转身就进了殿中。
忠顺只当做不知道，拱手为礼向水洛道：“老臣万死，扰了皇上休憩！”
“不妨事。”水洛声音喑哑，转过脸来看着他道：“叔王来了多时，简慢了。”看一眼进来的水汮道：“四哥，替朕让叔王坐。”
“叔王，请。”水汮欠了欠身，待忠顺入座，自己也坐下，做的位置很巧妙，忠顺选的是水洛左手面的第二个玫瑰椅，而水汮做的确实他右手面第一把玫瑰椅。
一旦有人要发难，这个距离，水汮可以抢先一步阻止。
忠顺王也明白这个意思，只是笑了笑：“我这会儿来，是想和皇上商议一下布防的事。”
“布防，不都有卫若兰他们。”水洛似乎十分倦怠：“又有叔王做主，朕都能放心的。”
“毕竟卫若兰一个人独立难支。”忠顺道：“我的意思，可否借调皇上身边的禁军头领冯萧，到南门外协防。”
水汮看了他一眼，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
水洛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摇头道：“不可。冯萧若再去了，朕身边就再无一个得力之人……”
“没错。”水汮立刻接话道：“皇上身边的人不能掉。朝中将领尚多，难道扼守城防还不够吗？何用从禁军中抽调人马。”
“可是皇上，只要京城可保，紫禁自然可保，若是京城城门一破……”
“忠顺老王！”水汮噌的一声站起来：“这话恐怕说的太满了。就算是城门可保，这皇宫却未必就能保。就算冯萧去了，有人要私心纵放，京畿大门也未必能保，一旦有个疏失，这皇宫再无人防护，岂不是就要由人长驱直入？”
水洛不语，半日方点了点头。
“既然皇上圣亦如此，微臣遵旨。”忠顺王适时的就坡下驴，不再强辩：“这就告退了。”
说着他起身，向水汮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退了出去。
待他出殿，水洛长叹一声道：“何苦来！到头来，依旧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水汮有些疑惑，没有十分听懂。
水洛又道：“四哥，这几日，你就在宫里吧，南王府，恐也不会安全。”
水汮当然明白，若是再有软禁之事发生，局势就无法再挽回，可是想到太妃的处境，他不觉又有些担心，想了想，还是要回府去。
“他们暂时不会对太妃动手。”水洛的话里有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