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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朝圣的路上

前些日子出去开笔会,面对家人一封封问询的短信、电话,兴奋中难掩似箭归心。带着与各地文友离别后的伤感,我们一行人结伴踏上了归程。文友提议改坐大巴,走一站歇一站,方便与当地的文友联系交流。

路遇黄河大桥之壮美,一切忐忑也便顺着涛涛的黄河之水转瞬不见。

庆幸文友遍天下,大家因古老的方块字相识相知,相互扶持相互鼓励,携手攀登在通往心灵圣山的路上。虽然这条路荆棘丛生,曲折坎坷,好多人都不能攀到顶峰。但,大家都在寻觅一把能打开精神宝库的密匙,给不甘的灵魂找一块诗意栖居的天堂。

行至开封,电话打给了一位兵哥哥,他亲自驾着军车来迎,有说有笑把我们带到了驻开封的汽车营。兵哥哥是山东临沂人,一米八多的大个儿,英俊潇洒,阳刚中还有那么点可爱的腼腆。他以18年苦行僧似的生活,为军营奉献了火热的青春,现已是营长身份。家乡人的造访激动得他眼圈潮红,拿出了最高的礼节、最饱满的热情来招待我们。安排我们住在开封较好的“京西宾馆”,白天让一名士官驾军车带我们游了古汴京的风景名胜。在去清明上河园的路上,士官接到命令,说有紧急任务,我们亲见了军人所谓“军令如山倒”的威严。

刚下车,围上来几个蹬三轮的,争相介绍着自己的业务,说他们是和旅行社联合的,带我们游景点,门票打折、坐车免费。想起流行那句 “北京到南京没有河南人精,”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于是我们几个互递眼色,加快脚步前行。几个车夫紧追,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最终,他们的热情融化了我们的执拗。

上车后,车夫一路讲解古都的风情及历史文化典故,娓娓道来,精彩绝伦,不得不让我们感慨这七朝古都丰厚的文化底蕴,连三轮车夫都是满腹经纶。车夫说他是个退伍兵,他认为宣传古都文化是开封市每个公民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曾经的兵哥哥现在靠出苦力维持生计,思想境界之高却让我们刮目相看。去景点的路上遇着一个上坡,车夫不得不吃力的推车前行,看着车夫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我们嚷嚷着要下车,却被笑着拒绝了,他们说:只要客人上了车,一切责任与安全皆由他们负责,我们安坐在车上任他们汗流满面的推着,就是对他们工作最大的支持!听此言,才自惭原来我们这些外地游客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黄昏时分,士官接我们去古都夜市的烧烤一条街,看着统一的门面,统一的餐车,整齐划一的一字摆开,袅袅上升的烟雾带着鱼肉的香味飘浮在开封的夜空,以如今的国泰民安、生意兴隆来告慰历代帝王和他们的先祖,让他们遥感曾经的天子脚下,在改革开放的新世纪,百姓安居乐业、和谐幸福,把当年开封的各种名吃、小吃做出了新的花样,演绎成了一种饮食文化,来招待五湖四海的宾朋。当把信阳烤鱼放进嘴里品砸时,眼里还盯着在火上烤得滋滋冒油的烤全兔,被切成块的兔肉端上桌,大家无拘无束地动手抓起吃得满嘴流油时,眼睛又盯上了旁边的炒凉粉,美美地吃着炒凉粉时,细心的兵哥哥又要了女士们最衷爱的冰粥、咸煮的青豆和花生等等,直吃得胃里再也装不下一粒豆,才恋恋不舍的起身,纷纷要求兵哥哥开车先回,我们得慢慢遛逛消化食儿。

逛回宾馆聊之很晚,天一亮又被兵哥哥带去吃了开封的名吃“胡辣汤”。抹着被辣出的满头大汗,匆匆坐上了赶往荷泽的大巴。在渮泽电视台工作的小说作者刘景告知他正忙着筹备菏泽的“首届牡丹文学奖”颁奖大会,届时还有张炜老师到会讲课。匆匆赶到时,已是上午十二点半,牡丹奖一、二、三等的获得者陈宜新、孟中文、刘景,还有菏泽日报、晚报、电视台的各位文友,把一桌子丰盛的午餐都守凉了。

午饭后,我们被安排到菏泽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内部宾馆,稍休息后冲个澡赶往会场,目睹张炜老师风采,听他讲要成为一个杰出作家必须要做的事。我前面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不时的记着笔记,速度之快让我惊讶,忍不住问她是写什么的,她说写爱情小说和校园文学,说完淡然一笑,那笑容如孩童一般纯净,布满皱纹的脸上似乎还有一丝少女般的娇羞,没记住她匆匆写下的名字及联系方式,这抹笑容却永远定格在了我的记忆深处。

我的右边,坐着一位拄拐的男士,他40来岁,又黑又瘦,坐下时,失却的左腿残肢就那么放在座位上,让人看了心悸。我想知道这么一个人他是写什么的?是什么力量支撑着他来到这里,端端正正的坐着听课并不时地记着笔记。他告诉我,他叫李兴安,来自定陶县,从14岁就开始写诗,现在是个医生。李兴安、14岁少年、诗人、医生,这几个字在我脑子里晃来荡去,怎么也划不成等号。没好意思问他的腿因何没了,只觉得身为医生医人无数,却医不了自己的腿,他的人生里一定承受了太多的无奈与悲伤。面对这么一个身残志坚,依然痴爱文学,义无返顾走在朝圣路上的朋友,我心里感慨良多,他的身体虽然残疾了,可他的心灵比肢体健全的人还要完美。

他专注听课的表情,让我情不自禁的拿出相机留下了他的镜头,没想到归家几天后我收到了他的短信:“舍女士,菏泽一见,终生难忘,祝你工作如意,身体健康!”看着这封短信,我流泪了,他所祝的身体健康是每个人都渴望着的美好愿望,而与他却再也不能够。命运是何等的残忍与不公,让一个充满激情的诗人失去了腿,他痛苦的程度肯定大于普通人,好在他仍用圣洁的心灵来抒写着优美的诗行,因此,他残缺的躯体湮灭不了灵魂深处闪着的智慧之光。

兴安!加油,让我们一起走在朝圣的路上!只要心不凋残,你的生命里一定会绽出别样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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