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轻咬下唇,端的是楚楚可怜,可皇后已经扶着太监的手,往后殿去了,压根没瞧见,她也只好闷闷地回了安幼居。
“你说,皇上到底伤得有多重?为何皇后不让我觐见皇上?”淑妃回到宫中,便问自己的奶娘蔡嬷嬷道。
蔡嬷嬷边服侍淑妃梳洗,边回道:“应当颇重,不然怎么不让娘娘见一见?皇上如此疼爱娘娘,怎么舍得让娘娘担心?”
这番话让淑妃揪起了心,摸着腹部道:“老天爷可要保佑皇上安然无恙,我和肚里的皇儿还要依仗皇上呢。”
蔡嬷嬷笑道:“皇上是真龙天子,自有神明保佑。”说着解下淑妃腰间的香囊道:“这保胎的香囊有些时日了,味道淡了,老奴再帮您换一个。”
淑妃打了个哈欠,“好吧。”
蔡嬷嬷扶着淑妃在红木雕花大床上躺下,不着痕迹地从枕下摸索出一个香包,纳入袖中,帮淑妃掖好被角,放下床帘,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蔡嬷嬷回到后罩房,见左右无人,便钻进墙边的灌木丛中,挖了一个小坑,将两个香包中的药材全数倒入坑中,埋了起来。
做完这些,她又谨慎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房内去休息。
待蔡嬷嬷房中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一道黑影从墙头跃下,钻入灌木丛中捣鼓了一阵,又跃上墙头,飞速地朝安和宫的方向而去。
安和宫的偏殿和寝室之间,夹着一个窄小的密道,从外面是看不出来的。黑影直接窜入偏殿之中,叩了一下墙上的秋游图,一道窄门便打了开来。黑影闪身没入密道,顺着台阶旋转而下,台阶的尽头,有几间灯火通明的密室。
建安帝与定远侯在中央最大的房间内,坐在书桌两端,注视着桌案上的沙盘。建安帝看起来完全没有半点受伤的委靡之态,见到黑影进来,便对定远侯道:“你去看看靖儿吧。”
定远侯便施礼退下。黑影立即上前呈上刚挖出来的少许药材,简洁有效地将自己探看到的情况复述一遍。
建安帝挥手让他下去,“继续盯着。”
待黑影走后,皇后才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轻声道:“看起来,淑妃并不知情。”
建安帝冷哼了一声,“知不知情有何不同?”
皇后张了张嘴,原想说上几句什么,最终化为一叹……
不到几日,行宫中就传开了,此次遭遇狼群袭击,赫云连城护驾有功,即将提升为正三品禁军上品大将军。
三奶奶不无羡慕地道:“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自是有机会护驾救驾的。”
一连几天,赫云连城都没有回竹馨居,但皇后每天都安排了小暖轿来“接送”赫云连城,郁心兰知是要瞒下他从未回院子的事,因而对家中的其他人都没提及。
故而听到三奶奶泛酸的话语,郁心兰也只是微微一笑。赫云慧有点闷闷的,只喊着无聊:“既不能回京,又不能打猎,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郁心兰嗔了她一眼,“说了待陛下的伤好一些便会返京。你刚才的话可莫给旁人听了去。”
忽地想起芜儿昨日取饭时看到的情形,郁心兰忍不住问:“听说,昨个儿秦小王爷似乎到咱们竹馨居来了……”
三奶奶掩唇轻笑:“可不是,秦小王爷还赞二姑娘马术精湛呢。”看来秦小王爷真的对赫云慧示好了。
想起上巳节时诸多美女在秦小王爷面前抚琴吹箫变相讨好,他都爱搭理不搭理的,这人自视甚高,怎么可能看上赫云慧?赫云慧即使精心打扮,也是以特别的英气吸引眼球,离大美人尚有一段距离。
看在最近交情还不错的份上,郁心兰婉转相告:“秦小王爷少年得意,眼界甚高,难免……”
话还未说完,便被赫云慧切断:“他得意个什么劲?我看到这种女里女气的男人就讨厌。”
郁心兰差点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不知道自认为貌似潘安的秦小王爷听到这番话,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涨红了那张白嫩嫩的小脸?
正说笑着,锦儿和芜儿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三奶奶一瞧漏刻,“哟,都到饭点了,咱们走吧。”拉着赫云慧告辞了。
走远几步后,三奶奶轻叹道:“还好你对秦小王爷无意。”
赫云慧不解,“怎么?”
三奶奶瞧了瞧左右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大嫂娘家的五妹相上了秦小王爷……都不算秘密了,若是你对秦小王爷也有意,她定会是编排秦小王爷的不是,让你打消这个念头。”
侯爷和夫人们对孩子相对比较宽容,定下的几门亲事,都事先问过儿女们的意思,三奶奶那人精似的,自然听得出郁心兰没说完的话里有什么意思,她见赫云慧最近与郁心兰走得近,少不得要拆分一下,那是自己的亲小姑,不是么?
赫云慧听到三嫂这么说,果然蹙起了眉,自己不喜欢是一回事,旁人作怪挑着不喜欢又是一回事。只是她还有些迟疑:“大嫂……不是这种人吧?”
落人口实的话三奶奶自是不会说的,只会说有歧义的话:“相处久了,你自会知道她是哪种人。”
屋里头,锦儿边摆碗筷边道:“刚才去尚膳监取饭,路上遇到个小厮,向我们打听大爷的事。”
郁心兰一怔,忙问:“你们怎么说。”
芜儿答道:“就说是早出晚归。”
郁心兰这才放了心,赫云连城几日未归,丫头们是瞒不住的,好在她用皇上的命令压住了……却不知这样何时是个头,也不知皇上的用意是什么,更担心连城是不是受了伤,有没有人悉心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