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连城躬身道:“悉听岳父大人吩咐。”
郁老爷引着女婿往书房而去,而郁心兰则在二门处换了府内的小油车,先去梅院给老祖宗请安。温氏和郁玫、郁琳,以及郁家的几位堂姐妹,都在老祖宗跟前尽孝,陪着老祖宗说话儿。郁心兰进了屋,先给老祖宗和母亲请了安,几位姐妹相互见了礼,才在温氏身边坐下。
郁老太太笑问,“接到你的帖子时,我还以为老眼昏花,看错了,怎么想着今日来?”
郁心兰笑道:“三姐不是后日大婚么,我怕那日亲戚朋友人太多,所以先将添妆礼送来。正巧三姐也在,省了我跑一趟。”
郁老太太点了点头,“也是,你有了身子,可得好好保重着,到时你坐在我身边,不怕被人挤着。”
郁心兰让锦儿拿出自己准备的小匣,亲手递给郁玫。郁玫温婉地笑道:“让妹妹费心了。”
郁琼立即笑问,“不知兰妹妹给玫姐姐送的是什么,真想开开眼界。”
郁玫原是不打算当面看的,她还想将郁心兰邀请到自己的院子里,好好谈一谈,可郁琼这么说了,她也只得将匣子打开,里面搁着一支婴儿抱葫芦的赤金镶红蓝宝石的簪子,有子孙抱福禄的喻意。
郁玫看着心中一喜,“这簪子我很喜欢,谢谢四妹。”
哪个女人出嫁后,不想着一举得男,巩固自己的地位?何况她嫁的是皇子,与她同一天嫁入仁王府的,还有祁柳这名侧妃,亦是皇上亲点赐婚的,地位并不比她差多少……日后,比的就是谁能先生出个儿子了。
郁琳却被簪子上硕大的宝石闪花了眼,赤金打造的小童,身上用细碎蓝宝石镶成一件小肚兜,葫芦是用两颗小拇指尖大小的红宝石镶成,整只簪子,不论是做工还是用料,亦或是款式造型,皆属上乘。
至少也得五百两纹银吧。郁琳在心中估了个价,又细细打量郁心兰。
只见她一身粉蓝色百合妆花刻金丝褙子,一条姜黄色八幅百子裙,头顶随意绾了一个流云髻,髻底插了一排十个赤金镶红珊瑚的梅花小簪,其余的头发在脑后绾了一个妇人髻,仅插了一支孔雀衔珠的翡翠步摇,垂下的珍珠由小及大,最底下的,竟是一颗龙眼大小的浑圆粉红南珠,色泽光润,散发着莹莹珠辉,光是这颗珠子,就价值千金;兼之耳上的赤金托底六瓣红钻的桃花耳扣,以及肚子上拇指粗细的璎珞项圈、左手腕上一溜儿的三串密蜡手串,右手腕上的一对极品羊脂玉手镯……这浑身上下的行头,至少价值五千两银子。
郁琳倒吸了一口凉气,定远侯府竟然如此富贵!
她不禁暗恨,双手死死地绞着手中的丝帕,凭什么!凭什么这么一个小妇养的庶女,也能嫁得如此显贵,而她年将及笄,却连一门亲事都没定下来。原本,她若是嫁给了秦小王爷,必定会比郁心兰更富贵,可是……
一想到秦肃的绝情,郁琳的心就抽痛了起来,真是不甘心呐,为什么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会对自己不屑一顾。
郁琳在这厢自艾自怨,恨命运对自己不公,怨郁心兰在皇后娘娘面前使坏水,将母亲王氏软禁到了宁远城,连个帮她操心的人都没有。她又恨又怨,却忘了一件事,并非没有人上郁府来求娶,而是她眼界太高,自认为是仁王妃的亲妹子,她的夫君,也必须是勋贵之家的嫡子,日后能继承爵位之人才是,所以她又哭又闹,使尽手段,拒了几门郁老爷觉得不错的亲事。
郁心兰与老祖宗和温氏相谈甚欢,自是不知郁琳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郁琳间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令她无端端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应该是对她有什么意见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郁琳与自己是不可能和睦相处的了。
郁心兰正分神想着,郁玫忽然唤她,“咱们姐妹去花厅聊一聊吧。”
郁心兰不大愿意,可老祖宗和温氏都赞成她们姐妹多亲近亲近,郁心兰也不好显得太疏离,只好随着郁玫到了花厅,婢子们奉上茶盅后,郁玫便令她们退下。
郁心兰并不急着问什么原由,只是低了头,轻轻转着杯盖,神色宁和淡然。郁玫细细地打量了她许久,心里头不得不承认,四妹的确是生得俊俏,与自己相比,也不遑多让。
她凝神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抬眸温婉地笑道:“得知四妹妹有喜,作姐姐的还没向你道声恭喜的。愿妹妹一举得男,生个大胖小子。”
郁心兰抿唇一笑,“谢谢。”
红蕊将一只小匣子放在桌面上,郁玫推给郁心兰,“一点心意,还请妹妹不要嫌弃。”
郁心兰打开一看,是一只赤金的长命锁和一对小孩子用的赤金手环脚环。她合上盖子,淡淡地道了谢。
郁玫笑得亲切,“都是自家姐妹,以前,姐姐做过一些对不起妹妹的事,还请妹妹不要放在心上。这世间女子活得艰难,所作所为,不过是怕失了夫君的心罢了,妹妹如今嫁为人妇,想必也有些心得,还望能多多体谅母亲和我的过错。”
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表明以前为难温氏和郁心兰,只不过是王夫人怕失去郁老爷的心。她猜着郁心兰如今有了身子,一定也被逼着安排了通房丫头,应当能理解王夫人的行为了,况且她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大有委曲求全,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郁心兰点了点头,“我的确是有了心得,若是连城有了外室,我必定是死也不会让她进门的,我已经跟连城言明了,他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女人,否则,我宁可和离。我做人自有原则,断不会故作贤惠地让人进门,又背地里使些阴损的招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