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进来。”
不多时,锦儿领着童燿进来了。童燿捧着一个粗瓷坛子,小心地放在炕桌上,退后两步,给郁心兰磕了头,说道:“这坛子里是我娘亲手做的腌杨梅,很好吃的。我娘说酸儿辣女,大奶奶多吃些酸的,就一定能生个小公子。”
芜儿不禁笑道:“这小家伙的嘴真甜。”
郁心兰也笑了,打开盖儿取了一颗,酸酸的,真是好吃。当即要给童燿看赏,童燿推了几次,才不好意思地收下。
郁心兰让他坐到脚榻上,问他,“你父亲离家时,你不到二岁吧,怎么会认得你父亲的砚台?”
“那砚台是爹爹亲手制的,两个一样的,留了一个我。”
哦!郁心兰点了点头。
童燿怯怯地问道:“我爹爹还能找得到吗?”
郁心兰笑着安慰他,“我会尽力帮你找的。”
童燿咬着唇道:“为何不能问一问他的同年呢?安亦哥哥说,应当会有几个同年,还留在京城的吧。”
同年既是同界的考生,之前贺尘问过翰林院,知道童普并没参加春闱,就没往同年这上面想。
郁心兰一怔,这倒是个方法,没去考试不等于没有认识的学子。
回头赫云连城下了衙,她便向他提了这个法子,哪知赫云连城摇了摇头,“早问过了,他手脚不干净,喜欢偷东西,同年都不屑于跟他交往,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若是这样,童普的人品可就不大好呀,而且肯定是为了银子什么事都愿意干的人。
已经找了这几个月,虽说最后接触童普的人极有问题,但也只是猜测而已,郁心兰倒也不急了,说起外祖父入京任职一事,“想送套宅子给外祖父,怎么说都是他教导我识字的。”
赫云连城也赞成,“这事包在我身上。”
郁心兰立时撅起小嘴,“我自己去买嘛,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出府了。连状元爷游街都没看到,真亏呐。”
赫云连城不由得叹气,怎么他的小妻子就这么爱往府外跑!
想了想,将贺尘和黄奇留下来保护她,再加上一个岳如,应当差不多了,这才答应。
郁心兰乐得扑到赫云连城的身上,“连城你对我真好!”
正要送上香吻一枚,却听屋外一阵吵闹,紫菱几个都在说,“三奶奶,我们大爷在屋里,您不方便进去。”
郁心兰和赫云连城对视一眼,不知这晚饭时分,三奶奶跑这来干嘛。
两人忙挑了帘子出去,正瞧见三奶奶一脸的气急败坏,看向二人的目光极其不善。
这情形,是发生什么事?
郁心兰温柔地笑问:“三弟妹来了,要不要留个饭?我今日正好加了两个菜。”
三奶奶这会子也镇定下来了,仍是平常那柔柔弱弱的样子,捏着帕子笑道:“不吃了,就是来跟大哥大嫂说一声,有些事呢,是人在做天在看,别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说罢转了身,又顿住身形,回头咬牙呲笑,“还有哇,这世道是有报应的,还是多积些阴德才好,免得报应在孩子身上。”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郁心兰顿时恼了,挑高了眉道:“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还在等着看,二弟妹滑掉的孩子,要怎么报应到谋害人的身上去!”
三奶奶脸色一僵,郁心兰又道:“还有那个嫡孙子呢!”
这一次,三奶奶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看了郁心兰一眼,哼道:“你小心报应就好。”
待三奶奶走了,赫云连城才蹙眉道:“她发什么疯?”
他是个男人,不好跟弟妹吵架,心底里却是极有意见的,因为三奶奶话里的暗示,就是他们的这个孩子会如何如何。
郁心兰撇嘴道:“她平日里很镇定的,这般失态,应当是有什么大事才对……紫菱将千荷叫进来。”
叫千荷进来,是吩咐她去静心园打听打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三奶奶这般气恼。
大概是原因过于秘密,千荷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才隐约得知了一点信息,“似乎是三爷出了什么事儿,让三奶奶认为是大奶奶您干的。”
郁心兰问道:“再去打听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她总不能无缘无故地背黑锅。
千荷又花了几天时间,才从静心园一个洒扫丫头的嘴里打听到,三奶奶这几日以泪洗面,只哭自己命苦,连个儿子都盼不到。
那小丫头笃定地道:“肯定是三爷不能再生孩子了。”
郁心兰听了这话,哑了半天。最后还是等连城回来,跟他商量,“你看,要不要让吴为,寻个机缘,给三爷诊诊脉?”
连城古怪地瞧她一眼,“是男人就不愿意旁人知道这种事情。”
郁心兰瞪他,“可三弟妹想赖在我们头上,我们当然要摘清自己。”
连城想了想,终是答应了。其实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让吴为与赫云杰比试一下武功。吴为还真是个神医,乘握手的时候,就诊出来了,告诉赫云连城,“是你上回中的那种毒。不过,他中得比你深,恐怕……”
赫云杰居然也会中了毒!
之前,就猜测过这种下在男人身上的毒,不是甘夫人等人的手段。只是因为运来被杀手杀了,所以才无法追索下去,现在,反倒再度提供了线索。
赫云连城已经悄悄告知了侯爷,侯爷必定会派人彻查,结果应当很快就能出来。
郁心兰坐在马车内,前前后后细想,直到马车停下,锦儿打开车门,禀道:“奶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