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彤轻轻一笑,“听说仁王妃有了身孕,我们也没接到喜报,不知是不是。”
王夫人淡淡地道:“是的,只是要等三个月后才能发喜报。”
赫云彤道:“那我就先说声恭喜。王夫人的癔病也好了么?我瞧着却是不象。”说着附耳过去,轻声道:“心兰跟我说,她的丫头听到仁王妃身边的丫头道,若是今日之事不成,就算是夫人您癔病发作罢了。”
帮郁心兰带完了这句话,赫云彤才功成身退,携着唐宁的手,慢悠悠地回了宴席。
王夫人的脸色变了数变,心中不想相信,却又有一个声音小声地道:肯定是这样的,没错!
她强行压下涌上心头的悲凉,向许公子道:“还请许公子回宴席罢,后院之中,外男不可久留。”又看了看红玲,再有不满,也只能道:“红玲的身契还在老祖宗那儿,得等我禀明老祖宗,才好交与公子。”
许公子拱了拱手,“多谢夫人,人我就先带走了,届时再来向贵府讨要身契也成。”
王夫人又憋了一口气,想暗中再整整红玲都不可能了。
她决定了,一会回宴面上,好好骂上郁心兰几句,先解了气再说。可转念一想,似乎今日就没见着郁心兰呀。紫绢小声禀报,“四姑奶奶只来转了一转,一早就回侯府了。”
一口浓痰涌上来,正堵在嗓子眼,将王夫人活活憋晕了。
郁心兰在暖阁的短炕上歪着,阖眼轻眠,片刻后轻启朱唇,吐出两字,“重了。”
千夏忙收回手臂上的力道,将美人锤敲得轻一点,道:“对不住了。大奶奶,这样可以吗?”
郁心兰“嗯”了一声,再没多话,过了片刻后,却又叹道:“轻了。千夏,你今日怎么这般心神不属的?”
千夏吓得连忙跪下,“婢子失职,请大奶奶恕罪。”
紫菱正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见到大奶奶醒了,忙唤了巧儿带几个丫头进来服侍,笑吟吟地道:“刚炖好的鳕鱼粥,奶奶正好尝尝。”
郁心兰笑道:“好香。”待丫头们服侍着漱口净面净手,才取了小勺,慢慢儿地吃了一碗,放下碗,抱怨道:“这肚子真不知是怎么长的,午饭这才多大会儿,就觉得饿了。”
紫菱笑道:“说起来,您就差几日到九个月了,小主子可是要长身子了,一张嘴两人吃,自然饿得快。”
又服侍着郁心兰净了手,这才看向千夏,“千夏这是犯了什么错?”
千夏一直跪着,满面通红,“婢子没有服侍好大奶奶,捶腿时一下轻一下重的,吵着奶奶休息了。”
郁心兰轻轻一笑,“我难道平日里就是这么严苛的人?这点子小事你还要自己罚跪?”
紫菱也责道:“就是,你快起来吧,奶奶何曾说过要给你定罪?”
千夏这才松了一口气,磕了个头再站起来,又坐到小锦杌上,为郁心兰捶腿。
郁心兰拿簪子戳起碟子里剥了皮的紫玉葡萄,放入口中,连吃了几颗,这才道:“不过说起来,千夏今日确实心神不宁的,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跟我或是紫菱说,不必憋在心里。”
千夏忙答,“婢子真的没什么事,许是这几日帮着千叶做针线,有些乏了……”
紫菱噗地就笑了,“你倒是会乘机邀功。”
郁心兰也笑道:“看来今日赏了千叶却没赏她,让她着恼了。”
这话里带着调侃,千夏便没往心里去,只陪着笑道:“婢子不敢邀功,不过,若是奶奶愿意赏婢子,婢子必定感激大奶奶的。”
郁心兰咯咯地笑,“这小丫头,原我还说,她太拘谨了些,教她灵泛一点,她倒是学得快,却又比旁人都滑头了。紫菱,你说说看,要怎么罚她才好?”
紫菱笑吟吟地瞧了一眼千夏,很认真地建议,“替她挑个婆家,嫁过去让她的夫郎好好管教。”
千夏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咬着唇道:“紫菱姐姐真是坏。”
紫菱一本正经地道:“我可不是坏,是为你着想呢。咱们奶奶哪里会亏待了你?你若是心里头有人,只管告诉奶奶,奶奶必定会为你作主的。”
千夏低了头,脖子都红了,“婢子每天在这内院之中,哪里见过外男,心里怎么会有人?”
这话说得,可真是有深意,在内院之中,见到的男人,都是主子。
紫菱看着她小小的后脑勺,“不是吧?锦儿和芜儿几次去店铺取帐册时,都看到你与仁王府的一名小厮说话儿。叫什么来着……啊,石磊,听说是仁王妃的陪房。”
郁心兰一笑,“若真是三姐的陪房,这门亲事倒是容易做。”语调兴致扬扬,眼睛里却有掩不住的鄙夷。
千夏的小脸立时刷白了,连忙摇头道:“没,婢子……婢子只是认识他,有事相托而已。”
紫菱挑了眉问,“你有事相托,何不与奶奶的陪房说?”
“因……因为他家与我家,住得近。”
郁心兰哦了一声,紫菱却攀住这话题不放,“上回听锦儿这么说,婢子还着人打听过这个石磊,如今帮着管理王妃的田产,是个当事儿的,日后只怕还能进王府当个总管,难得年纪相近,又没许亲。对了,今日石磊不是驾车陪仁王殿下去郁府的么?我见着千夏还跟石磊说了几句话呢,这一回来就心神不属的……”
郁心兰也点头,笑道:“女孩子家就是害羞。依我看,石磊是个管事,倒是门合适的亲事,我这阵子正闲着,就说个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