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华得了讯儿,放下了一半心,忙去找钱劲,对钱劲道:“你可知这是要闯大祸的?她都跑外地去了,好在现在被找到了,王爷说了,先让她休养几日,再送回京来。”
钱劲一听说找到了人,当下便松了一口气,忙道:“是我太不谨慎了。”
谌华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不甘不愿的,你自是难防,以后还是要看紧一点。对了,这次我来,也是有要事相商。”说着天花乱坠地说了一通,要钱劲将在南营训练的五千精兵,带去守住相国寺的山道,美其名曰,“这是为了保护几位王爷,你只需不让旁人上山便成。”
钱劲迟疑道:“保护皇室,是御林军的职责,我的兵士也不能随意调动,要兵符才成。”
谌华笑道:“你在训练兵士,手中怎会没有兵符?又不是要进城门,你就当是拉他们去山下训练的不就成了?况且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说不定入了哪位王爷的眼,日后你必然前途广阔。”
说着又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道:“恐怕你还不知道,侯爷手中兵权过重,皇上已然对侯爷起了疑心,所以这回才一定要求侯爷带兵亲征,而赫云靖掌着禁军数万兵马,他们父子素来同心,若万一他们父子真有反意,必然会想捉住王爷们挟持皇上……所以,若是见到赫云靖前来,将军千万要将其挡下。”
钱劲听得云山雾罩,“侯爷难道有反意?”
谌华叹息道:“人在高坐居久了,难免心生异样。若将军此番能立下大功,他日便封侯拜相,前途无量啊。”又拍着钱劲的肩膀道:“待将军功成名就,王爷自然会送荣琳郡主与将军相见。”
既然钱劲是个容易被女色所迷之人,那就用女色迷他到底吧。
钱劲晕酡酡地回了钱府,钱老将军见儿子神情异样,不免要关心几句,点着他道:“你若是朝政上有什么拿不准主意的,就同为父说一说,为父多少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米粮,总能帮着分辨分辨。”
钱劲也不是个傻子,谌华那番话听得有道理,可是反过来一想,为什么要派兵守在山脚下?难道有御林军不足够吗?还是说,谌华料定相国寺内,会发生了什么事?
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比较大,若真是有事发生,他却拦着相助的人不让上去,岂不是成了帮凶?于是,他吞吞吐吐地将自己如何在梁州城与谌华结交,如何想与他一同支持永郡王,刚刚谌华又说了何事,一一向父亲禀明了。
钱老将军气得一巴掌拍到儿子的脑门上,“亏你还是个当将军的人,这点子是非曲直都分不清,若是侯爷有了反意,皇上如何会让他带兵出征?这不是将兵符送至他手中,让他谋反吗?”
钱劲听得心中一个激灵,慌忙问道:“那……那么……相国寺内,是不是会出什么事?”
钱老将军沉吟片刻后道:“先去找赫云少将军,将事情禀明,再来定夺。”毕竟钱老将军已经挂了官,而且现在皇上根本谁也不见,他们只能找赫云连城。
三天一晃而过,蓉奶奶一大早便使了人过来约郁心兰,偏是今日皇后亦在宫中召见一批外命妇,长公主和甘夫人也在奉诏之列,所以府中的外行马车用完了。蓉奶奶听说后,便亲自过府来,笑道,“弟妹若是不嫌我那边的马车小,便乘我们的车吧。只是你的丫头们,要挤一挤了。”
郁心兰忙道:“哪里会嫌小,我有得车坐就成了。至于丫头,我不喜欢多带人,就带岳如去。”
她已经收拾妥当,出门前,岳如又帮她戴上了围帽。郁心兰解释道:“我怕晒太阳,一晒脸上就会生斑。”
蓉奶奶只笑了笑,“弟妹生了斑也漂亮。只是,我坐车有些晕,所以要丫头在一旁服侍着,就不能陪弟妹坐一辆车了。”
郁心兰忙道:“不妨事,我与岳如一车好了。”
待两位奶奶坐入马车之中,车队便向城外驰去。刚到朱雀大街这儿,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蓉奶奶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有婆子去后面打听,一会来回话,“大奶奶店铺里一名伙计晕倒了,家人在店里闹事,管事的请大奶奶过去看一看。”
说完这话,岳如便跑上前来,福了福身,歉意地道:“我家奶奶的铺子出了点事,不过离得不远,只一条街,去去就会回来。”
蓉奶奶只得道:“要不要我帮忙?”
岳如忙道不用,又跑开了。蓉奶奶便打发了那名婆子跟着去看。那婆子跟到唯美坊的二楼,房间门口围了一圈儿人,她挤不进去,只听得郁心兰温言安慰那家人,又使人拿出了二十两银子,给请大夫看诊。说完话,便见岳如扶着戴着围帽的大奶奶出来了。
经这么一停之后,蓉奶奶便使人跟郁心兰说,“怕误了吉时,出了城,咱们行快一点。”
郁心兰忙表示没有关系。
车队出了城门,果然在官道上飞奔起来。眼见白云山就在跟前了,转过一道急弯之时,马车轮子忽地一颤,竟被抖散了,一只轮子轱辘辘飞得老远,而不能平衡的马车,自然是往一边倒去,直直地翻下了山坡。
天上的月亮,是鲜血一般的血红色,玥国的江山,在血月的映照之下,鲜红一片,阴森非常。
建安帝“啊”地大叫一声,自噩梦中惊醒。
黄公公和何公公忙躬身进来,站在床脚处轻声询问,“皇上可是要起身了?”
建安帝大口大口喘着气,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看着床帘外隐约的人影,剧烈的心跳才缓缓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