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哞哞”怪叫着,摇摇摆摆前行。身处险境,面对亡命之徒,雷鸣跌跌撞撞来到驾车人背后,对准挡风玻璃“啪啪”连开两枪,挡风玻璃顿时粉碎。
雷鸣再次厉声警告:“停车!否则,我就开枪了。”驾车人困兽犹斗,左手握方向盘,右手突如其来地从脚下抄起一柄大号扳手,反臂照雷鸣前额砸去,雷鸣猝不及防,扳手重重地砸到脸上,登时血流满面。
在这生死搏斗的危急时刻,前方不远处,突然又迎面走过来几名路人。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怒火中烧的雷鸣边对行人高呼:“闪开——闪开——”边将正义的枪口对准驾车人的后背,果断扣动了扳机。
几秒钟前还嚣张至极的驾车人只应声“哼”了一声,刹间便形同死狗般,一头趴到方向盘上。失控的面包车登时犹如脱轨的火车头,七扭八拐地乱闯乱撞,巨大的冲击力,撞断路侧一座小桥上坚固的水泥护拦,一头栽进路沟。
冷一飞追上来时,满脸鲜血的雷鸣正挣扎着往车外拱。看到冷一飞,用充满喜悦的心情说:“我把那家伙搁、搁……”话没落音,便昏迷过去。
漫天风雪,寒气袭人。卫民安的妻子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飞雪,心疼地给卫民安戴上部队发的棉帽,体贴地劝阻说:“老卫啊,你看这天,今儿个就别去上班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俺娘俩咋过啊!”
“放心吧,累不着。同志们对我照顾着呢!”卫民安佝偻着身躯,不以为然地对妻子说着,就又顶风冒雪走出家门。没走多远,恰巧碰到在市检察院工作的一个战友。卫民安乐呵呵地扭脸背着风打招呼道:“老战友,上班啊?”
战友望着卫民安气竭形枯的脸庞,既心疼又关切地问:“民安,气色不太好呀!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家待着,还干啥去?”
卫民安微微一笑道:“系列入室强奸、抢劫嫌疑犯已做交代,需要提取受害人的证言。支队近段工作太多,人手不够,我跟着搭把手。”
战友一听急了,动情地劝卫民安道:“唉!你拼命哩不是,能不知道自己得的是啥病!照这样下去,你这灯油非熬完不可呀。”
卫民安倔强地抬杠道:“我主意已定,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干到底!”
“咯吱、咯吱”,雪地上留下卫民安两行坚实地脚印。战友伫立在风雪中,凝视着卫民安渐渐消失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
雷鸣苏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市医院的病床上。她头上裹着纱布,脸上也有一两处青紫红肿的轻微擦伤。何惠敏坐在床头,细心地不时用棉球蘸点水,湿润她那干裂的嘴唇。这时,林忠从外边走进来,附耳对雷鸣说:“领导们马上就来慰问你。”
话刚落音,张政明等市领导,在贺国庆、吕胜的陪同下,带着花篮、水果走进病房。雷鸣挣扎着要抬起身,被张政明抢前一步阻止住。张政明俯身关切地询问雷鸣的伤势和治疗情况后,感慨道:“巾帼不让须眉啊!”他动情地指示:“全市政法机关都要向雷鸣同志学习,争当人民满意的政法干警。”转而又问贺国庆,“听说还跑一个?”
吕胜汇报:“逃跑的那个绰号叫马泡,今晨五时已被抓获。雷支队击毙的名叫王明辉,是盗车集团首犯。另外,上海警方已发来传真,证实我们缴获的这辆面包车,正是上海警方通报协查的车辆。王明辉一伙涉嫌多起杀人抢车案。经双方协商,我们抓获的两名嫌犯,将移交上海警方并案查处。”
这时,电视台记者将话筒靠近雷鸣,问道:“雷支队,在这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中,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雷鸣莞尔一笑,淡然答道:“没怎么想。遇到这样的情况,我相信每一位民警都会这样做的。”
接到李海深已经租好房的电话后,马彪、刘道光、刀水莲便开始忙活起来。他们有的搬箱子,有的卸枪。把微冲拆开,分开混装进几个内有电视机零件、衣物的小木箱内,钉上盖,包装好后,马彪吩咐刘道光、刀水莲:“找家不太正规的物流公司,分几次邮。另外给海深打个电话,让他收到后,放到他租的地方,千万保管好。”
得到马彪、刘道光要回颍川市的消息后,李海深说不上是喜是悲。他想,反正是这样了,只有破罐子破摔,跟着马彪混一天少两晌吧。次日一大早,无所事事的他便来到位于朝阳路的孟娜娜美容美发店。这是一间临街房,屋内放一把椅子和几样简陋的美发工具。为了按马彪的要求找个女的,李海深以和孟娜娜谈朋友为诱饵,哄骗孟娜娜辞了饭店的活儿,帮孟娜娜租了一间简易房,开了这家美容美发店,算是拢住了孟娜娜。
到了店内,李海深毫不客气地坐到椅子上,让孟娜娜给他洗头。孟娜娜热情有加,娴熟地给李海深抓、搔、敲、洗,冲洗净头上的洗发液泡沫后,李海深又坐回椅子上,孟娜娜开始给李海深做头部按摩。李海深心怀鬼胎,为实施马彪的计划,先做铺垫,说服孟娜娜说:“娜娜,养殖场快开工了,我一人忙不过来,你不是早就想到我那儿干吗,每月至少给你两千。到时把这个店转让出去,你到我那儿管账去。”
孟娜娜莞尔一笑,甜甜地道:“那就先谢海深哥了。我这儿门面小,生意不太好,正想关门呢!”
“好,好!咱一言为定,改天,我带你到场里去看看。”
上午十时许,马彪、刘道光各背一个包,走出省城火车站。二人边走边嘀咕怎样转车回颍川市。马彪眼珠一转,驻足不前道:“按我的设想,反正下步需要一辆车,咱又没钱买,就是有钱也不能买。租辆吧,到颍川后,咱卸磨杀驴,把司机……”马彪老谋深算,阴险狠毒地做了个用刀抹脖子的手势。
“一箭双雕,彪哥想的就是周全。”刘道光鸡啄米般连连点头附和。
二人合计好后,便直奔火车站停车场。说来也巧,那里正好停着一辆八成新的红色普桑。司机正在闭目听收音机等客。马彪轻敲车门问:“师傅,跑长途不?”
司机翻眼上下打量二人一番问:“去哪儿?”
“颍川市。”
“包车贵啊!”
“我们急着赶路,得多少钱。”
“过路费、汽油、往返……”司机嘟囔着心算了一阵子,给马彪报价说:“最少得八百,再少连饭钱都挣不够。”
马彪为了取得司机的相信,故意磨蹭一会儿,讨价还价说:“六百行不,路上吃饭由我们负责。”
司机再次打量马彪、刘道光一番,看二人也不像坏人,又抬头看看太阳,琢磨着天黑之前赶到颍川市没问题。于是,歪歪头,十分勉强地答应道:“行,既然老弟说出口了,只要够来回的油钱就行。就这吧!”
张政明在市政府黎秘书长的陪同下,如约来到“颍港丝绵品总厂”,耐心倾听工人们反映的意见和要求后,辞别工人代表,驱车返回市政府。途中,张政明安排黎秘书长说:“马上通知各位市长,到小会议室开个紧急会。”
当张政明和黎秘书长跨进市政府小会议室时,在颍川的几位副市长早已班班到齐。张政明匆匆落座,扫视一眼与会人员,愤然怒声道:
“今天请各位来,主要议题就一个,就是‘颍港丝绵品总厂’的问题。春节即将来临,节后学校开学,下岗工人的吃饭和子女学费迫在眉睫。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好,将会出更大的乱子。”
张政明将锐利的目光投向潘登高,用几近命令的口吻要求道:“潘市长,会后你马上与高一峰联系,让他设法先筹些资金顾急,要确保下岗职工春节都能吃上饺子。还是那句老话,稳定压倒一切,没有稳定,何谈和谐!”
潘登高当即表示:“我马上与高一峰联系。”
张政明接着道:“工人们还反映,‘颍港丝绵品总厂’是假合资。高一峰骗取国家‘两免三减’税金中饱私囊。潘市长,你是分管工业的,‘颍港丝绵品总厂’合资之事又是你亲自运作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潘登高啄木鸟发疟子,嘴硬心虚地打马虎眼答:“张市长,当初港商林老板汇到‘颍川市丝绵品总厂’的三千万资金,那可是世人皆知,报纸、电台也都做了报道的呀。假合资的说法,我认为是极不负责任的,也是缺乏根据的。今天,我当着各位市长的面,以一个共产党员的名义向您和诸位市长保证,‘颍港丝绵品总厂’与港商合资的事情,是绝对不存在任何猫腻的。”
“你也不要把话说得太绝了,俗话说:过去的人会算,现在的人会看,工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张政明操着不太信任的目光瞥了潘登高一眼,严肃地亮明自己的观点道:“真不行,让纪检、监察部门介入,这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工人们一个明确答复。”
潘登高怒形于色,不满意地嘀咕道:“天阴不查,你晴(情)查啦!”
在颍川市西郊的高速路口,马彪租乘的红色普桑驰下高速。马彪对刘道光说:“给海深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已回到颍川市,让他到北环路口接我们。”然后指点着司机朝北环路驶去。
李海深接到电话后,立即来到北环路口。一只脚支着地,骑在摩托车上等候马彪的到来。不多时,红色普桑驶近。马彪让司机将车停靠到路边,与刘道光先后走下车,李海深见是马彪,忙跳下摩托车迎上去,激动地说:“彪哥,可把你们盼回来了,都快把我急死了。”
马彪问:“租的地方在哪儿?”
李海深遥指路北不远处的一个院落:“那,就那儿!独门独院,离庄有三四百米,很僻静。”
马彪低声对二人说:“看我的眼色行事。”言毕,转身来到红色普桑前,煞有介事地拉开一个小包,扒拉半天,难为情地对司机说:“师傅,真对不起,包里就剩四百了。”
司机有点不耐烦地说:“快点吧,我还得往回赶路呢!要不先给恁那俩伙计转借一下。”
“喂,恁俩谁有二百块钱?”马彪煞有介事地问。
刘道光暗示李海深一眼,摇头道:“没有。”
“这咋办呢?”马彪自言自语嘟囔着,忽然皮笑肉不笑地对司机说:“师傅,这样吧,我朋友干的养殖场就在前面,你再辛苦几分钟,咱到场里去拿钱。”
刘道光也趁水和泥,在一旁摇唇帮腔相劝道:“师傅,天还早呢!过去喝口水,拿完钱再走不迟。”
“唉!看你们是实性人,咋净干不实性的事?好吧,快上车!”正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为了拿够钱,司机无可奈何,只得勉强同意随三人去养殖场。
红色普桑在李海深带领下,开进养殖场院内。偌大的院落,简直像个老鬼窝,除几排废弃的猪舍和几间简易房外,空落落的没个人影。
马彪下车后铺排道:“道光,给师傅倒杯水。海深,快拿二百块钱来,别耽误师傅赶路。”
刘道光在一旁帮腔打边鼓道:“钱一分不会少。师傅,先进屋喝口水。”司机拿钱心切,默不作声地走下车,随刘道光进屋。
马彪递给司机四百元钱:“师傅,这是四百,先拿着。”
司机接钱在手,先细心地捏捏,后又用双手展开,对着屋外明亮处照照。显然,他是担心收到假币。
就在司机小心翼翼地一张张照钱时,马彪悄悄把手伸向腰间,司机无意间朝马彪瞅瞅,马彪忙若无其事地把手放下。司机“嗨嗨”笑道:“不假!”
马彪不自然地咧咧嘴,阴冷的目光睥睨着司机,附和道:“假一赔十。”
司机接着仔细看下一张,马彪迅速从腰间抽出手枪,高高举起。司机听到动静,警觉地回头观察,马彪的手枪已从空中飞快地落下,枪柄顺势重重地砸到司机脑袋上。
“啊——”司机惊呼一声,忍疼弹跳而起,蒙头转向地惨声哀告马彪:“钱我不要了,钱我不要了,饶命,饶命!”
这时,刘道光也闻声赶来,二人用枪柄照司机头部猛砸。霎时,司机便满脸开花,眦裂脑迸,衔恨扑倒于血泊之中。
马彪连手上的血都没顾上擦,便把刚才给司机的钱捡起来塞进兜里,然后又搜寻司机的衣袋,翻了半天,才找出一百多块钱来,一并装进自己腰包。这才喘口气儿,心慌意急地指着司机的尸体对李海深说:“快,找个被子裹住,先在院里挖个坑埋了。”接着,又嘱咐刘道光:“晚饭后,你赶快去买套假车牌,再找个私人修理厂,把车的颜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