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逢干看来,房地产是“死宝”,花几百万购置一套房子,一年住不上几天,还不如拿去捐助贫困大学生。帮助大学生,是把钱用在了“活”的地方,是“活宝”,要知道一个大学生成了才,其价值是无法衡量的。
企业与慈善同进步,事业与爱心共光辉,这是陈逢干的人生追求。
然而,当初创业时,陈逢干的生意并不顺利,创业的征途布满了荆棘。
20世纪80年代中期,陈逢干因为办袜厂,曾被乡政府关押过45天。
20世纪90年代初期,他在上海做塑料包装和真丝牛仔裤,曾经背上了600万元的债务。
1999年,他初到宁夏,3年间先后被合伙人欺骗了两次,再次背上一身债务。
2001年,妻子陈福琴带着两个女儿千里迢迢去宁夏看陈逢干时,陈逢干不仅没钱陪妻女逛逛,还花去了妻子带来的2000元钱……
在将近20年的时间里,一直在做生意的陈逢干,不但没过几天有钱人的日子,反而在大部分时间里是债务缠身,穷得叮当响。即便在这些时间里,陈逢干也从来没少帮助过别人。
陈逢干在生意上最大的转机,发生在2002年2月。
宁夏石嘴山市有一个名为“大榆树沟”的国有煤矿对外拍卖。
得知这一消息,陈逢干立即赶了过去。
在大榆树沟,陈逢干在一堆煤中看到了被称作“太西煤”的煤块。太西煤是世界煤炭珍品,在冶金、化工、建材等行业,十分受青睐。
煤井边,陈逢干与一位老矿工聊起了天。这名老矿工曾在煤矿工作了30多年。他告诉陈逢干,30年前的煤价是十几元一吨,而现在是150元一吨。陈逢干边问边用煤块在地上画着,将历年的煤价排列出来,发现煤价都是往上走的,而且国家经济发展越快,煤价涨得越快。
他的心里顿时亮堂起来:大榆树沟有如此高质量的煤,煤矿的身价将会出现难以估量的上涨,绝不会是今天这个价,而是几倍、几十倍的价!
从大榆树沟回来后,陈逢干没有像其他的竞标人那样,捧着提供的资料,请专家计算煤储量,预测煤炭市场价格市场走向等。他甚至还拒绝了招标工作人员的资料,而是立即着手筹措资金:他要不惜一切拿下大榆树沟煤矿!
不过,有很多朋友劝陈逢干与其参加竞拍,并说有关系通过当地的领导,低价去买其他的煤矿,或者可以叫朋友一起串标。这样就可以花很少的代价买到煤矿。
当时,陈逢干的经济状况也不好。按常理,他朋友的建议是很有诱惑力的。但是正义和正直,最终战胜了违规和贪婪。陈逢干拒绝了朋友的好意。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很多人感到震惊,甚至不可思议。
2002年3月,宁夏石嘴山大榆树沟煤矿拍卖,共有6人参与竞标,竞标底价为388万元。
经过几轮激烈的竞拍,当拍到800万的时候,已经无人应拍了。这时,陈逢干一口开出1000万元,最终拿到了这个煤矿的采矿权。
很多人觉得无法理解,甚至怀疑陈逢干脑子有问题:只有千方百计压价,哪有这样傻乎乎地加价竞拍?
面对质疑,陈逢干一语惊人:“我多支付200万,是国家拿去的,国家多拿200万就可以更好地安置煤矿职工,没有国家政策好,我们怎么有机会做企业家呢?所以给了国家我一点不心疼。再说了,职工安置好了,会在广大煤矿工人中产生良好的反响,很多人才就会来我矿上工作,我这也是一次无形的广告,我觉得值得!”
2005年开始,煤炭价格开始大幅度上涨。大榆树沟煤矿的价值,早已远远超出了陈逢干投下的1000万元。
人们无法明白,为什么在竞拍之前,陈逢干没看资料、没请专家、没下煤井,却能作出准确的判断。
原因在于,陈逢干有着自己独特的眼光,他看到了“隐蔽着的东西”:
国有煤矿公开拍卖,不存在一般转让中的欺诈;
煤矿提供的资料只是专家的保守估算,煤层的实际储量肯定比资料数据大;
煤炭资源,特别是太西煤这种优质煤矿,随着国家经济的发展会有不可估量的前景;
……
既然如此,拍卖价格多个几十万、几百万,相对于巨大的前景来说,岂不是九牛一毛?
思路对了头,一步一层楼。
2008年,陈逢干拍得了内蒙古青铜峡新井煤业有限公司——这里有中国最好的烟煤;
2010年,陈逢干又拍得了新疆五宫煤业有限公司——这里有中国最好的焦煤。
就这样,陈逢干的资产,也从“隐蔽的状态”逐渐显现出来。
不过,陈逢干依然不在乎自己资产的多少,他所关心的,是自己的慈善事业。
“慈善是最大的保险!”陈逢干说,许多商人之所以积聚钱财,无非是为了个安全感和“保险”,殊不知最大的“保险”就是慈善。
在陈逢干看来,赚来的钱做慈善,是最好的结果。陈逢干家里没保险箱,小偷进来没什么好偷的,晚上睡觉也踏实,出去也不怕遭抢劫,因为口袋里没钱。
他认为:“做慈善,为我赢得了很好的声誉,即使有一天一无所有了,人家也会来帮助我。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有我的‘保险’。”
左溪农民多豪爽,
吃苦耐劳走四方;
开发西部包煤矿,
修桥造路办学堂;
哎嗨呀——
中国十大慈善家,
功德美名天下唱;
……
这是浙江天台山左溪花鼓的古调新唱,唱的是主人公陈逢干。
从美丽的浙东天台山,到雄浑的西部高原宁夏,人们都知道有个“陈逢干”。在天台,人们这样评价,“他不是最有钱的人,而是最有爱心的人。”
陈逢干出生在天台县白鹤镇左溪二甲村的一个贫困农家,7岁时父亲过世。他是吃过“百家饭”的苦难孩子。
那年头,正逢自然灾害大饥荒,人们吃糠粉、草根度日,母亲怕带不大孩子,就给他招了个叔(后爹)。其实,后爹也无能为力,只得带着小逢干去逃荒要饭。小逢干跟着后爹走村过街,边走边叫花,一直走到奉化,遇到好心人施舍一口杂粮,就千恩万谢。
当要饭人,就爱听要饭人的故事。听人说,过去有个叫夏雨的财主,派长工春风去收租,春风却把所收租金以夏雨的名义,捐出去修桥铺路。后来,夏雨家败落了下来,也出去要饭了。夏雨只见一路上,到处都刻着“夏雨路”“夏雨桥”字样,人们争着请夏雨去家里做客……
每次听到这类民间故事,小逢干都深受感动。他想,自己长大后,一定要挣大钱,挣了钱,也一定要施舍出去修桥、铺路做好事。
年成好转。8岁的陈逢干进学校读书了。可读了4年之后,家里又添了弟妹,吃饭都成问题。12岁的小逢干就到生产队里挣工分,一直挣到18岁。他年纪小,无法像大人那样出工,就去割草,每100斤10分工,全年干下来,竟比全劳力的工分还要多,年终结算自然成了找进户。社员们叫他请客,他高兴极了,赶紧买了香烟来分发。
那个时期,他除了割草,还起早摸黑做瓦工、搞自留地,好在他吃过百家饭,从小身体好,累不垮,胆子大,不知什么叫害怕。
18岁那年,外面有了社办厂,陈逢干开始走出家乡去谋生。
他从十几户乡亲那里借,好不容易才凑了100元,来到绍兴市。
他就是用这100元,买一些工厂做袜子的下脚料,开始了自己的织袜事业。让他没想到的是,“变废为宝”做出的袜子,竟然非常畅销。陈逢干把这一成果带到了家乡推广,使左溪二甲村成了远近闻名的袜乡。此后,他的事业也越做越大。
陈逢干一有钱,就到处行善,逢有桥梁道路修建必捐,开始实现孩提时的愿望。陈逢干说:“中国有句老话叫‘知恩图报’,以前自己家穷要饭,全靠乡亲们施舍,现在先富起来了,理当回报家乡,回报社会,特别是修桥铺路和教育事业。”
家乡左溪岙地处山区,土地稀少,道路不畅,信息封闭,农民要致富必定要修路。陈逢干说到做到,即使企业处于困难的情况下,也不忘资助家乡各村修桥铺路,泽被桑梓。
……
在宁夏,许多边远地区的孩子们,因为家境贫寒,虽然考上大学,也因无钱读书而放弃上大学的机会。每每看到这一幕,陈逢干的心情就很沉重,他仿佛看到自己童年辍学的影子。
多少年来,为什么陈逢干在宁夏捐助善款最多?陈逢干说:“宁夏是我的第二故乡。我最困难的时候到了宁夏,是宁夏给了我成功的机会。”
孩子,是一个家庭的未来,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希望。他之所以要成立宁夏陈逢干大学生助学基金会,就是要帮助那些贫困学生实现上大学的愿望。
在宁夏南部山区,有很多回族家庭经济贫困,上大学是那里孩子摆脱贫困、改变自身和家庭命运的唯一途径,陈逢干基金会资助那些孩子,不仅仅是一件简单的资助,而是改变了很多家庭很多孩子的命运。这样的大善举,有利于民族团结,维护了社会稳定。
陈逢干说:“我们回汉永远是一家人,回族的孩子因为经济困难读不上书,比我自己孩子读不上书,还要难过,我要尽一生的努力,帮助更多的回族学生圆大学梦!”
2011年,宁夏教育厅的同志家访时,遇到了一个回族学生,学习成绩相当好,由于种种原因,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当时考上了大学,因为没有钱,这个孩子甚至产生了绝望的念头。当陈逢干得知后,立即安排资金,给予他资助,让他去上学。
几十年来,像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王燕是宁夏永宁县杨和镇杨和村的一名回族学生,2009年考上宁夏医科大学。但是,王燕的家里很困难,父亲残疾无工作能力,母亲体弱多病,还有一个87岁的奶奶要赡养,贫困的家境,差点断送了王燕的大学梦。陈逢干得知后,迅速伸出援助的手,给予王燕4000元助学金,让王燕圆了大学梦。
至今没有见过陈逢干的王燕,谈到基金会,谈到陈逢干叔叔,王燕总是感动地说:“是陈逢干叔叔帮助了我,这个汉人叔叔真的是我的恩人!是个大好人!”
在陈逢干表率的作用下,现在有许多人也自觉地加入到捐赠和资助孩子的队伍中来了。
陈逢干资助贫困学生如此地慷慨,而生活中的陈逢干却很节俭。在其他城市出差,他总是在小巷里寻找小吃。他笑着说:“还是以前的东西又便宜又好吃,不过现在都看不到了。”
有人有了钱就买房买车、买珠宝首饰,陈逢干却没去大城市购房,也从不买奢侈品、名牌包,只在老家和石嘴山有住所。因为,这些在他眼里都是无意义的消费。他说,花钱要花得有意义、有效果。“古董、黄金都是‘死宝’,我们要投资要帮助的是人这个‘活宝’。”
“一个包几万块,我可以拿它来帮助一个学生完成大学的学业。”陈逢干说,“我花了十几万资助了一个清华的高才生完成学业、出国留学,他将来为国家做的贡献会有多大啊,这就是我投资的结果。”陈逢干把学生的未来当成了自己的一项投资,回报社会。
陈逢干在为别人慷慨解囊的时候,对自己的女儿零用钱却管得非常严格,他的女儿曾经抱怨自己是“富家庭的穷女孩”,让陈逢干把钱借给她,保证将来赚了钱再还他。
在宁夏南部固原一个有关“和谐社会传承”的报告会上,陈逢干让女儿也坐在下面听。
他跟女儿讨论这样一个问题:“我们同在一个家庭,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你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而你今天有富裕的生活是我通过三十多年的努力获得的。”
陈逢干告诉女儿:“父母是不可选择的,这一点,你跟贫困的学生是一样的。你要尊重他们,他们的人格比你的人格还要高尚,他们在这么贫穷、这么偏远的家庭还能够考上大学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他还对其他接受助学金的学生说:“上学之前贫穷不是你自己的事,上学后依然贫穷,你自己就有责任。”
……
陈逢干开玩笑说:“假如有一天我去扫大街,我相信会是最出色的环卫工人;如果我去守大门,我相信会是责任感最强的门卫。”
陈逢干之所以如此自信,在于自己做什么事情都会用心、动脑筋。
2007年,陈逢干第二次获得“中国十大慈善家”称号后,已经不满足于只做一个大学生助学基金会了:除了做大自己的企业,用更多的钱做慈善,他认为自己还必须有新的慈善项目。
然而,每年投入300万元的助学基金会,仅仅是一个纯粹“输血式”的慈善项目,万一企业遇到困难,这基金会还能运转下去吗?
慈善事业要持续下去,这种纯输血的模式必须得到改变:用企业经营的手段去经营一个慈善项目,变输血式为造血式!
2007年8月,陈逢干与石嘴山市大武口区合作,开始建设“宁夏大武口逢干老年公寓”,这个预算总投资2100万元的建设项目,正是陈逢干“造血式”慈善项目的开始。
在陈逢干的构想中,这是一家非营利性敬老院,配备餐厅、活动室、健身房、医疗室、接待室、卧室等,可提供240名老人同时入住。
公寓建成后,成为宁夏首家民办公助的福利敬老院。敬老院有两部分老人:
一部分免费供养,对象是大武口区内的孤寡老人;
另一部分是收费供养,对有经济条件、有子女而无法照顾的老人,收取一定的费用,以这一部分收入保证敬老院的生存、运转和发展。
陈逢干将企业经营的理念,引入福利敬老院经营。既然是“造血式”慈善,就必须靠敬老院自己养活自己,来维持整体运转。
果然,3年之后,陈逢干的这一模式,被他儿子陈林峰成功引到了自己掌管的天台医药有限公司,成为台州首批医药行业的“公益性企业”。
“大学生助学基金会”是“输血式”慈善。那么,谁又向慈善“输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