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粮食的商讨直至宴席结束也未见赤月左熙有什么决定,只在宇文皓轩回别院的时候,赤月左熙派了老九捎来一封信。
老九意味深长的笑说:“若非莫姑娘的信,恐怕皇上也不会匀出如此多的粮食,毕竟中间还有一个楚贵妃。王爷心中也应该清楚,皇上极为欣赏莫姑娘的为人,若王爷不能给莫姑娘一个好归宿,皇上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还请王爷珍重!”
“那么雨儿她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宇文皓轩有些不解,追问。
老九略停,转身笑说:“王爷还是自己看吧,如何竟连莫姑娘的笔迹都不识得了?”
宇文皓轩紧紧攥着那封信,待到老九在夜色中消失不见才匆匆拆开,竟是一句:“天下苍生,难分彼此;各国百姓,本属一家。”区区十六个字便轻易就求得了粮食?宇文皓轩有些不信,但就是这样的一封说重不重,说轻不轻的信,却真的叫赤月左熙没有徇半些私情,根据各国的国情合理的将粮食分出三份,大兴最多,幽国其次,剩下的再按着粮荒情况不是很重的小国去分。但同时又不得不佩服的是,赤月左熙在卖粮这一事上获利颇多,这也是为何赤月左熙日后会发动战争的重要原因。
宇文皓轩决定不再耽搁,先要圣水等人趁夜押解粮食赶回大兴,而他则明日待见了赤月左熙之后再行离开,依着银电脚程,大抵日落前便可追上。月色正好,宇文皓轩负手身后独自走在回房的廊上,抬头望着天边皎白的银月,忽然心中很是怅然,青云来了讯,说是她一日内连受两次父皇的封赏,恐怕回去的时候自己还真的要称她一句“郡主!”了,只是这样喜庆的日子他竟不在她的身边,多少有些遗憾。重阳宫宴,那双平静却隐含失望的眸子再次浮上脑海,心中更添一抹愁思。父皇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他现在真的想不出,很明显父皇很喜欢她,但为何又会对他的婚事只字不提,更是当众拒绝了这事?
正思着,但见钱裕执了一副画卷追上来,宇文皓轩转身,探寻的冷眸在画卷上打了个转儿转到钱裕身上。“王爷,这楚贵妃还真是好笑的很,竟派了贴身的侍女给王爷送来一幅画,王爷要不要看看?那侍女正在厅里等着回信儿。”
“什么画?”
“王爷还是看一眼的好,莫要连累了那侍女回去无法复命。”钱裕双手呈上画卷,静立一旁等着回信。
宇文皓轩手托着画,刚要展开又猛然照原样合上,扔给钱裕,转身道:“叫那侍女告诉楚贵妃一句‘事已至此,年少的事情该忘的就要忘了,轩王爷恭祝她可以顺利诞下一位皇子或是公主。’”
“是,末将遵命!”钱裕执了画,快速往厅里走。
楚佳茵静静守候在自己的寝宫内,看看时辰,赤月左熙是不会来了,那宴席上的温柔不过是做给各国使臣看的,温婉的容颜下隐藏着的真正的冷酷谁又知道?若不是她怀着他的骨肉,他又怎么会这样温柔的称自己一句“爱妃”?她楚佳茵真的就这样不招人待见?赤月左熙是这样,宣浩也是这样!
为国嫁入赤月,终日陪在自己不喜欢的人身边,这种痛苦谁又会知道?如果不能嫁给自己最喜欢的男人,那么她就要嫁给世上权利最大的男人,要享受最高贵的荣宠,不会再像自己的母妃那样,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依然日日落落寡欢难得圣宠。她要他,要他给她应有的一切!可是为什么当得到了这一切的时候她的心还是这样的空落痛苦。又为什么此刻她是那般的期待,席上的匆匆一瞥,仅仅不经意间,那双熟悉的清眸便叫她的心猛然漏跳了半拍,她看的不会错,一定是他!深深烙印在脑海中的那双眸子,不会错。只是很好笑,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竟是此刻面覆冷冷面具的轩王爷?但是为什么他既然如此冷漠,在西林马场的时候会对她温婉的笑,给她一种错觉?
“娘娘……”贴身侍女执了画一脸难色的跪在地上,吞吐道:“王爷他没看娘娘给他的画。”
“你说什么?”楚佳茵狠狠的瞪了一眼,冷冷的踱到侍女身前,阴狠冰冷的眸光摄得侍女身上倏地颤抖了一下,“为什么没看!”
“那、那轩王爷只是叫、叫人带了话‘事已至此,年少的事情该忘的就要忘了,轩王爷恭祝您可以顺利诞下一位皇子或是公主。’”
“哈哈!”楚佳茵猛然身子一晃,头上金光闪闪的步摇猛烈的颤着,泪水自眼中瞬时涌出,“他竟然说这样冰冷的话!”
“娘娘,您要保重玉体啊!”侍女匆忙起身扶住楚佳茵,劝慰道:“不管您腹中怀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将来能代替敏祯皇后的肯定不会是别人。”
“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楚佳茵只是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身子瘫软的有些无力。“去把那幅画拿去烧了,烧了!”
“是,奴婢马上就去给烧了。”侍女执画待见楚佳茵的哭声弱了下来,叹口气才退出去。
冬日天短,细雪纷扬,即便已经是寅时,可整个皇宫内仍沉浸在一种安详的静谧之中,似乎连往日金碧辉煌的宫殿也变得有些沉稳寂静。
烛台上燃着数支明亮的烛,烛火不停的晃,将暖暖的橘红揉进了她的眼底。昨夜与宇文青云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此时由两名侍女伺候着,莫菲雨仍然还觉得额头微微有些沉。静静看着铜镜里两位侍女将自己的长发高高挽起,镜中一张素清的面容,光华淡淡的似乎还盈着些微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