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几位暗卫便借着这片刻眨眼间的空隙慢慢欺近,宇文皓轩无奈的长吐了一口气,微红的双眸写满了心底无尽的忧思、牵挂、不安以及痛苦。
“还请王爷速速随属下返回禹城!”几位暗卫跪地行礼,声音不似常时的冰冷。
“好,我不进去也可以。准备纸笔,替我传封信,我就在这城门外等着她平安出来,无论怎样,这次我绝不会再放手!”宇文皓轩喉中哽咽着千言万语,此刻竟只淡淡的说出这一句,失了她真的会让他心痛不已,这痛入骨入心。
“好,我一定会传进去!只是二哥你真的要在此处等下去?这鼠疫还真的不知道要持续到何时。”宇文晟睿心下暗忖:二哥从来就是一个冰冷淡漠的人此刻周身竟焕发出一种罕见的柔情与坚毅,是他眼拙还是真的就变了?
“不管怎样,都要看着她平安出来。”很冷又很淡的一句话,宇文皓轩竟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了足有一个世纪之长。百世千年所甘愿静下心等待而至的人,他自然不可以如此轻易的就放她离去,绝对不可以!
约有半刻钟的时间,宇文晟睿派去的侍卫便来到了圈地之前。详细将事情缘由说给了李孟超听后,李孟超丝毫不敢懈怠,匆忙以书信的形式将宇文皓轩来了平邑的这事告诉了莫菲雨,并将宇文皓轩写给她的信一并放入木栅后挂着的竹篮里,又拉了拉绳子。
正在试药的莫菲雨听到铜铃声后皱了下眉,钏儿便匆忙从药房奔出去将信取回来。
随意展开一封信未及细看,莫菲雨双肩一颤,“我就在城外,一定要活着出来,要让我重新见到你!”寥寥数句,笔力苍劲、有力。他来了平邑?忽然心底很矛盾,却又暖暖的,既欣慰又有些焦急。欣慰的是他终于平安运粮回了大兴,焦急的是不知他心中怎么想的,竟在这危急的时候不顾性命闯城。
“小姐,李县令信上都说了什么?小姐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钏儿担忧的问。
“我没事。他……要闯平邑城。”莫菲雨神情平淡,说完便埋头继续试药,只是将他的那封信小心的叠好揣到怀里,紧紧贴着胸口。
心与信紧紧贴合在一起,心的每一次用力搏动,心口之上的信也随着微动,薄薄的一张纸在此刻竟带给了莫菲雨无穷无尽的动力。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冲钏儿说:“希望这一次可以成功吧?”
时间一点一点的照着既定的轨迹静静流淌,并没有因为生命的不断流逝而停留半分,也没有因为任何一点点的惧怕而走快一分,转眼已经过了十天。宇文皓轩日日焦急的等在城门外的关卡内,只是身边多了几支木头雕制的簪,古朴又有些难看;而莫菲雨则日日躲在药房内试着各种草药,唯有夜深之时彼此的思念之情从不曾停歇。
这一日,午时,莫菲雨微闭着双眼疲累的靠在椅中,任翻腾的思绪稍稍静止,她真的已经是太累,似乎已经到了穷极的地步,钏儿一旁看着很担心。这半月来小姐没日没夜的试药,瘦了、黑了,可仍然还是阻挡不了鼠疫的蔓延,眼见着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如花凋零,心中更是自责不已。皇上也多次派人送药过来,上一批送来的药材之中竟还见到了一封信,是赤月皇上送给小姐的,尽管没能瞧到信上写了什么,但观小姐神情,似乎变得更加自信起来。
“小姐,你若累了,不如先吃些东西,你这样,钏儿看着心里好疼!”钏儿噙着泪,劝道。
莫菲雨冲她微微摆了摆手,轻说了一句:“只是累了而已,我这身子百毒不侵,疫病不会对我怎样。”
“郡主!”
莫菲雨抬头,素淡的面容立即窜上些许不安,来人正是御医院的陈靖宇,也算是医术高超,为人也甚为胆大心细,这几日她正与陈靖宇研制一种最新的汤药。匆忙起身迎上去焦急的问:“是不是又没用?可是又有人死了?”
“不是!”陈靖宇突然止不住,热泪盈眶,紧紧握住莫菲雨的手,惊道:“不是死人,而是昨日臣负责的那几位病患服了郡主重新配置的汤药后,原本高烧不退,竟在上午退了,臣当时心中甚喜,又担心仅仅只是一时,故而拖到午时才来禀报。郡主,咱们成功了!”
“真的?”莫菲雨惊了,微红的眼内写满了惊喜与惊讶。
彼时便与陈靖宇去往重症区,细细检查下来,莫菲雨终于会心而满意的笑了,而钏儿竟发现在莫菲雨的眼角分明有泪涌出。
经了李孟超,可以医治鼠疫的药研制成功这一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宇文晟睿那里,宇文晟睿立即拟了折子派人快马奔回禹城,而后又令李孟超立即着人去按方子置药。
当日黄昏,武帝便派了钦差执圣旨去往平邑,又派人去将一直关在正良殿的宇文青云给放了出来。
日头终于高挑,莫菲雨又熬了一个通宵熬制分发汤药,所有高烧不退的人在服下汤药后终于悉数退烧,宇文皓轩焦急的等在城门处,不住的回身望上几眼。
三日后的黄昏,圈地的木栅终于被再次沉重的打开,历时半个多月的鼠疫也在木栅的重新开启后宣告彻底结束。
莫菲雨望向灿烂的夕阳,微闭了双眼,恣意而又贪婪的猛吸了几口久违了的清凉空气。终于可以不用担心了,一切都已经彻底结束!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一愣,那远处熟悉伟岸的身影,心上涌起一股酸涩,喜极而泣却只能僵在原地,冲着那俊朗的人甜美的一笑。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牢牢的抱住,动弹不住,熟悉的香味立时肆虐的涌入心肺。“阿轩,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