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快乐。”一句简短的祝语让汐芸的眼顿生迷蒙，尾随在这男子身后的众人适时齐齐唱起了《麻姑献寿》，“瑶池领了圣母训，回身取过酒一樽，近前忙把仙姑敬，金壶玉液仔细斟。饮一杯来增福命，饮一杯来延寿龄。愿祝仙师万年庆，愿祝仙师寿比那南极天星。霎时琼浆都饮尽，愿年年如此日不老长生……”
声音此起彼伏，好比一个规模庞大的合唱团，众人都卖力的唱着，不管是主子还是奴婢。汐芸感到自己眼眶中的润泽越集越满，似乎再也装载不下，要溢出眼角。
她不想探寻他们是如何出了皇宫，也不想探寻他们何时排练了这一出戏文，此刻她只忠实于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谢谢你们，谢谢为我准备的一切。”
戏词唱罢，众人纷纷上前拿出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李从嘉夫妇准备了一把上好的瑶琴，汐芸细看却是娥皇一直珍藏的七弦古琴。
李从善准备了名贵的翡翠如意，晶莹剔透，色泽翠绿不凡，一看便是上品。李从益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两尺来宽，精雕细琢，里面躺着一直镂金莲花钗。
这些礼物都太过贵重，汐芸有些犹豫，迟迟不肯伸手接过，尤其是那一方瑶琴，是不可多得的金贵之物，汐芸深谙琴音，前世对着这些古琴也处处留心专研，只一眼，便看出了此琴不下百年。
她，如何能受？
还有李从益的朱钗，虽是一般女子的事物，可是只看手工和纹饰便知是由皇家工匠打造，民间绝寻不到这样上乘的雅致的簪子。
汐芸虽不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可是也明白，簪子在帝王时代对女子意味着什么。
碧玉金簪，为君来把青丝绾。
这朱钗的意义甚大，她不知李从益是未作多想，还是……给自己几月前那句问话的回应。
在他的心思未分明前，汐芸也是不敢收下，何况她的心……只在江慕楚身上，那日是因死亡太过迫近，她对着李从益的容颜，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她那番说辞的对象是江慕楚，而非李从益。
再看李从善的贺礼，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太过名贵，自己怎好意思让他大肆破费。
一番思量，眼前几样带着盛意的礼物都被汐芸一一否定，竟没有一样可以收下来。
“大家心意我受了，可是这礼物太贵重，只怕汐芸要辜负了。”带着歉意的婉拒，目光却不期落在李从谦的身上。
他手中依旧捧着那盏莲灯，没有要放下的意味，衣袂飘飘，温润出尘的脸上带着闲适的笑意，他站在那里，好似孑然一身，没有携带任何可以让人联想到生辰礼物的东西。
“九弟不会就送汐芸姑娘这盏烛火吧？”李从善好奇地问道，脸上颇有些玩味。这两人早已引为知己，李从谦更是表明立场爱慕汐芸，不会连生辰这样的大事也吝惜银子吧？
李从谦没有回话，目光中带着一丝讳莫如深，他将灯火交到身侧的小厮手中，扬起修长的手指在夜空中划出几道极有规律的弧线，掌心击打的声音响彻夜空，霎时间，身后的秦淮河上升起无数的光点，一盏盏孔明灯似要将夜空照的恍如白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