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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序(附跋)(6)

赠偶伯瑞叙

沈承

尝博考古册书传纪所载、姓氏如林但曰名某某、字某某而不闻曰号某某、何以故、大约古人朴畧里中三老其名子弟也并得与父师等而其间鴈行执友、或难斥呼、则稍稍取义而别为字、字非正嫡矣、而不出乎宗则犹在名之支庶间也故古人多以字行、至于近古有别号者不过畸人韵士寔寔眼界前有此景胸堂前有此癖。借湖山云树作美题目以儗话耳即不然者亦时人慕其风流。后人追其轶事。而村墟市巷。两两三三。信口指点。相传以为某子。某翁。某先生。某居士。初非利齿儿可多噉得也。末叶浮薄始成滥觞、而吴侬好事、更饮狂药、家在烟火阛阓而生扭海外 【 何但吴侬】 不经见之名山身为财虏金夫而侨妆遨游五岳之胜槩往往灶下厮养。横取嘉称。洋洋大人君子上每见岁时社腊杯酒相 【 如画】 喧主宾杂坐擎拳龋齿曰桥曰楼曰松曰竹嘈嘈耳根令人欲呕自古高隐所以迯名避世掉头而不顾。真有激乎。余不幸。误以名姓落人齿牙。誉不胜诽。年来颇学痴聋家翁法应世、大足逍遥会客有盛称伯瑞偶君者伯瑞似字而客曰号诚字也绰有古人风即号亦不至学楼桥松竹头活样子遂喜而赠之以言、

批点玉茗堂牡丹亭词叙

王思任

火可畵。风不可描。氷可镂。空不可干。盖神君气母。别有追似之手。庸工不与耳。古今高才莫高于易。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其次则五经逓广之。此外能言其所像。人亦不多。左丘明。宋玊。蒙庄。司马子长。陶渊明。老杜。大苏。罗贯中王实甫。我明王元美。徐文长。汤若士而巳。若士时文既绝。古文词诗歌尺牍玄贵浩鲜妙处伙颐。然禀胎江右。开乳六朝。頳糟粉肉响屧板袍之意。时或有之。至其传奇灵洞。散活尖酸。史因子用元以古行笔笔风来层层空到。即若士自谓一生四梦得意处惟在牡丹。情深一叙。读未三行。人巳魂销肌粟而安顿出字。亦自确妙不易。其款置数人笑者真笑笑即有声啼者真啼啼即有泪叹者真叹叹即有气杜丽娘之妖也。柳梦梅之痴也。老夫人之软也。杜安抚之古执也。陈最良之雾也。春香之贼牢也无不从觔节窍髓。以探其七情生动之微也。杜丽娘隽过言鸟。触似羚羊。月可沉。天可瘦。泉台可瞑。獠牙判发可狎而处而梅柳二字一灵咬住心不肯使劫灰烧失柳生见鬼见神痛呌顽纸满心满意只要插花。老夫人眢是血描肠邻断艹。拾得珠还。蔗不陪檗。杜安抚摇头山屹。强笑河清一 【 戴纱帽通例】 味做官半言难入陈教授满口塾书。一身襶气小要便益大经险怪春香眨眼即知。锥心必尽。亦文亦史。亦败亦成。如此等人皆若士玄空中增减朽塑而以毫锋吹气生活之者也然此犹若士之形似也。而其立言神指。邯郸。仙也。南柯。佛也。紫钗。侠也。牡丹亭。情也。若士以为情不可以论理死不足以尽情百千情事。一死而止。则情莫有深于阿丽者矣。况其感应相与。得易之咸。从一而终。得易之恒。则不第情之深。而又为情之至正者。今有形一接而即殉夫以死。骨香名永。用表千秋。安在其无知之性。不本于一时之情也。则杜丽娘之情。正所同也。而深所独也。宜乎若士有取尔也。至其文冶丹融。词珠露合。古今雅俗。泚笔皆佳。沛公殆天授。非人力乎。若夫绰影布桥。食肉带剌冷哨打世边鼓挝人不疼不痒处。皆文人空四海。坟五岳。习气所在。不足为若士病也。往见吾乡文长批其卷首曰此牛有万夫之禀虽为妬语。大觉俯心。而若士会语卢氏李恒峤云。四声猿。乃词场飞将。辄为之唱演数通。安得生致文长。自拔其舌。其相引重如此。予不知音律。第粗以文义测之。虽不能为周公瑾。而犹不至如马子侯。僣加评校。以复两张新汤之请。便即交付一语。若士见改窜牡丹亭词者失笑一绝。醉汉琼筵风味殊通仙铁篴海云孤。总饶割就时人景。却愧王维旧雪图。持此作偈。乞韦驮尊者。永镇此亭。天下之宝。当为天下护之也。

以大易为情种奇奇牡丹亭前非此香艳之笔那堪佛头着粪

玉鸳阁诗集序

陈继儒

檇李故范少伯西子之旧游也。南湖水落。妆台之明镜犹悬。西廓烟消。绣塔之彩云不散。遂使当年之红粉。幻出绝代之青蛾。秘枕异书。结褵名士。阳春赓和。鸾凤锵锵。子夜于飞蝴蝶栩栩。肝肠如雪。能吟柳絮之词。志节凌霜。直拟木兰之操笔床茶灶不巾栉闭户潜夫宝轴牙签少须眉下帷董子鸟衔幽梦远只在数尺纱窓蛩逓秋声悄无言半龛灯火手翻贝叶。十指生香。诗嗽莲花一尘不染。煅炼成慧心道骨。惟知织素流黄。洗刷尽绮语艳歌。直欲恶朱夺紫若向公交车待诏必然金马秘书郎可怜洞府修文竟作玉皇香案吏断肠兮珠弹雀而忽坠。伤心哉。梭化龙而奋飞。栢子炉寒。茱萸佩冷。秦箫顿咽。范叔何堪。痛丹铅巳蚀于乌丝。幸绿字尚萦于蛛网。是用收遗文于琬琰之上扫人间粉黛三千。庶几续清韵于骚雅之余。振古调国风十五。纵饶窦韬妻织锦。焉用文之。即遣卫夫人吮毫。啜其泣矣。

绣艳风骚堪与玉台新咏序并绝

考卷帜序

沈承

窓下命、场中文自是闲花草。不消十分认真。从今论则窓下文、场中命、亦是冷鼓板不消十分按定只如开口时。闇珰珰。若个不了事。下手时。黑漆漆。又若个了事来读书时悠悠泛泛若个不一味靠天奔竞时波波喳喳又若个肯靠天来故酸子谈文政如盲子谈命会排八字自然猜着两句 【 笃论】 会学八股自然逗着两篇世人不知命造文章而妄意文章造命抵死将葫卢样看做定盘星则是以酸子谈命又如以盲子谈文可谓痴绝。然科策一出。四方毕竟炙手。却又何曰文坛閧市也。遇合之文。狂泉也。但稍落魄。奇字即怪魁。佳话即笑柄。即回头自检一番颇亦自疑但稍战胜。憎者亦首点。忌者亦神伏。即回头自读颇亦自喜且勿论此种奴态。真有平时扣钵就而一夕髯枯。平时拥被蹋壁苦不休。而一日长廊可扫。仔细思量。是谁调弄人。端的小小得失各有一小势利之鬼牵人之肘而集人之鼻端此乃所谓命乎。仆于虎鼠滋味。险些尝透。初似苦海久之直作逍遥游矣急为传语旨曰。文耶。命耶。两枝皮灯。一条铁限。遇不遇。皆须撞破不然不被闷杀恐被瞒杀也

尝尽秀才滋味言之可啼可笑亦复啼笑俱穷

英雄概序(即人物览尚未发梓)

王纳谏

始吾欲作英雄概、自昔帝王将相、与夫豪逸之士、人摘一二事以概其余、流赏啸匹、致足乐也、既裒合浸广、因更曰人物览都为五部、以博其类、原夫造物无全用、入世无全人、特达之解。要在于驳中观粹。讹中求正。必曰秦汉以下俱未闻道道固载之彼不自知或厝意造事。精烱欝露。天之所与。不可诬也。但有通蔽。不容冺绝。譬如糜金之工。淆杂铅锡人伪日至金未尝亡将有明眼。即见金于铅锡更须敏手剔刮出之。若人物之林。驳者都弃兼恐造物应受赝金之罚。且道之所取尊者。非仲尼乎。仲尼乃罕言性命。而由赐以下诸贤。稍鹜于智矣。亦因而就之。其于管夷吾晏婴。亦置之且黜且收。若褒若惜之间。嗟乎。仲尼之不尽黜霸有以也。以为自非大正。皆有所倚。使夫功业沮丧。物情落莫。将惟逃虚之务入。不见夫今之谈道者。皆知斥霸。竞以趋禅吾则以为与 【 快绝】 其禅也宁霸尘爵虚罍。宁注村醪。此又吾救世激切之热中也。若夫长世役物。左右而使之。无违其性。只家人仆隶部署得所。皆济时需。不然何以丰砀之产佐命。汾阳之隶将才也哉。至如人物自砥。则以气合。以耻胜。是编所集。多阙佚不次者。气类相召。事不必备。间尝于一二事率尔感激。不觉涣然自归。翩然自舞方将伸伛起躄发瞽披聋澉濯精魄以致于用剪拂羽毛以仪于世流赏啸匹致足乐也余少而志之。今且老而弗衰。敢告同怀以矢弗谖。

先生端方士也而亦宁偏驳是取是故恶夫愿者

孟子若姚花剧序

倪元璐

人服子若氏襟豪才阔、曩草花间剧时、司文者既达境、羽檄纷驰、彼众拥抱时文如蜣护丸。而子若氏方搜腔检拍。不舞槊拟敌而舞柘枝。然当垒即胜。人射得鸟而子若氏钓得鸟也。予曰不然、人射以矢。而子若氏以弹。弹之与矢。异器而彀同也。文章之道、自经史以至诗歌、共禀一胎、然要是同母异乳、维小似而大殊、惟元之词剧。与今之时文。如孪生子。眉目鼻耳色色相肖盖其法皆以我慧发他灵以人言代鬼语则同而八股场开。寸毫傀舞。宫音串孔。商律谱孟。或裂吭长鸣。或束喉细语。时而齐乞邻偷。花唇取诨。时而盖驩鲁虎。涂面作嗔。净丑旦生。宣科打介。则同。而格律峻严。捃缚艰苦才将颷发而股偶以束之思欲泉流而宫商以拴之则又同予每笑时文一格、都没理会、然有等慧业偏向个里光腾怪出余灵未巳、即不敢抱琵过别则取其近是者、扭张捏蔡、翻高踢董、犹之善绘者、去而为古塑耳、记往时读子若所为时文者、辄署云苏觔柳态当使丈二将军合十七八女娘谱作唱本予初不知其能为此词者、而巧中若是今即下转语、署此二词曰、含元吐魁何不可也、然予更欲借兹金针、度脱彼众、诸君架上时文、没底用、合取烧却、亟征古今词曲数部、以古乐府及晋砀石诸篇、唐温李宋东坡幼安等词为一部比之成弘王董诸家以会真琵琶等记、为一部。比之嘉隆瞿邓诸家。以文长四声若士四梦并子若桃源花间二剧为一部。比之万历以来陶许诸家。朝咿夕唔。不取雪案。取花窓。不取才朋。取丽侣。欲睡则引檀板拍其股。当苏季之针。如是三年不一出取大元归者。许绾有言。请以臣头为狥。

梨园子弟打院本可讽时政莫作俳语观

寿董思白元配龚夫人七十序

陈继儒

往者董宗伯杖国之年凡里俗羔鴈牛酒逆屏不敢前即家居集冠盖。悬钟鼓。傞傞歌舞。以上百岁觞。侦之寂如也。夫人少于公两岁今丙寅小春朔、七十矣谢祝复如前太守曰、古长吏崇重风化。表女宗。号母师。又如汉中太 【 偏有此确证】 守执子孙礼如杜泰姬。皆载在史册。今率诸大夫诣门而祝董夫人。抑犹行古之道也。夫人出海上龚氏、其族有台省两兄弟。棱棱以风节着闻。夫人既归公、手绩以供两尊人。中馈肃给客至其茗串而巳不闻庖厨声公试蹶。则下机慰劳。亦不闻有几微愁叹声。一盎粟。三浣衣。若将终身而巳。其后神考拔公中秘。光庙擢公讲帷。今皇帝追念甘盘。历登禁近。夫人邀纶告之誉命非一。累茵列鼎。象服鱼轩而居恒素风素德。一似诸生妇时。不诲妬。不冶游。不通门外瑱环之问。抚视诸娣媵如女。教诫诸子孙如察 【 无才是德】 吏严师稍长 【 视此又逊一筹】 婚娶成名后亦不复数数也。初公在北时、廷议欲推少宰、公坚辞、拟北大宗伯、又坚辞、未几请南遂上引年之疏温旨敦留、赐传还里夫人笑曰、公少无宦情。老无媚骨。鸣犊见殒。倦鸟先还。知几其神乎。客以枚卜挑公者。公曰无多言恐我家夫人闻之笑而齿冷昔楚庄王聘北郭先生为相。先生曰。臣有箕帚妇。请入谋之。其妇曰君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殉楚国之忧其可乎山涛谓妇韩曰。忍饥寒。后当作三公。夫曰殉。微有怖心焉。曰忍微有市心焉。今夫人寻常蔬练。习而安之但愿公却热地避争门急以德归为幸不以失宰相为忧其贤于古人远矣。傥夫人凝滞不化。鼻息咈然。或对案不食。或蒙被窃叹。公能急流勇退如此快人意否自公出都以来。未及两匝岁。揆席之地露龈戟 【 敢言】 手几閧为战场谴者谴。归者归。黄金相印。颠倒予夺。如反复手。达人大观直不得邯郸 【 果然】 枕上一笑公未老而引年先之槐宫之梦早觉蔗乡之味方甘极人间全福晚福。悉萃于夫人一门 【 夫人故不失策】 视宰相果孰多也即使公坐政事堂。衣衮围玉押数十道黄 【 刻清】 昏文书岂若著作翰墨流传于六宫四裔象译鸡林皆知有董宗伯哉宗伯之笔。顿令枯者荣。短者修士大夫每有家庆数千里舆金辇璧。恨不能乞其片言只字以为家世光。以为子孙重。而余则乌能寿夫人夫人 【 一篇结穴】 附宗伯公而传真寿矣真寿矣

花筵赚序

范文若

每叹文有文魔、诗有诗魔词有词魔词固忌堆砌、亦定以香艳为主元人之玅在冷中藏谑然俊语即关郑白马亦不多得非元剧便佳也古人云、有文章者。谓之乐府。无文饰者。谓之俚歌。如单取浅俗。则盲本琵琶。且登元人之席矣。花间兰畹。昔人以被之丝肉者。今试思何等清新流丽。乃俗笔动祖白兔杀狗为不可及。系彼时谱曲者。悉老书会无难字。无梗句。戏子易于习唱。故相传不败。其后渐出词人之手。则又当别论矣。噫声音一道。无关理学。何苦复驱之为学究。余博山堂乐府数种、大率鬼语情语、世无柳梦梅杜丽娘、索解人未易也、花筵赚稍稍通俗姑先梓之、以问诸里耳、

曲祖元人谓其无移宫入商之紊耳若协律矣而更加香艳岂不更佳此还魂记之逊西厢而凌拜月也优人苦其文义幽深不易入口至议为失律宽矣香令此本庶与比良序中大义具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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