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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记(畧)(4)

往乙丑秋操一叶吊孟长节母于娄门东之十里余步月八村太孺人与衬犹在舟次肃衣稽首退而怆然赋诗以赠之乾坤局脊敢求全一把黄茆枕墓田孺子但言耕稼事门生多废蓼莪篇木鸡望去何曾斗金马抛来不受怜哭罢白杨风夜起萧萧落叶打窓前尔时夜分矣犹闻丁丁椓木声余问何以曰先慈尝欲结茅墓旁面未之逮也奉遗命考室三楹其中龛奉父母主两旁供如来置苦块出人谒于斯春秋禴于斯食于斯寝于斯生于斯死于斯题曰风树堂志悲也堂之四周长松数千章老梅数十本修竹数百竿杂花缤纷羣羽翕集隐几绝巢燕之泥 【 山林】 横渠下捕鱼之栅冠盖阔希瓢笠狎至望见者疑有僧寮农舍而不知为孟长太史公蛩吟鼠泣处也孟长居庐閟静严洁酒肉不御国事不谈非特精讲礼家言抑亦得放士逐臣居贞俭难之体伤哉贫也但恨不早构此堂以娱太孺人耳太孺人面在或为介子推之世子遯绵上而耕或为袁夏甫之母子穴土室而视今两者无一焉、而以区区五斗之养母、且病而歾于京、扶三千里之丧至淮阴、闻严谴、母且震 【 我心孔悲】 而匍匐于道、老魅遣银铛四出、穷捕钩党人吴儿蜂拥数万余捉缇骑扑杀之文起孟长莫能禁命在箕风斗口间太孺人有灵。度且登于木。啸于梁。盻而祝曰。尚慎旃哉。而祸且岌岌矣。昔刘元城、终夜熟睡、鼾声撼墙屋、徐有功杀之三、宥之三、而神色不变、彼何人也、孟长何人也、徘徊墟墓、有时定睛不相属、吁喘不相闻、俄裂眦作电光。俄大吼作霹雳鬬壹似饮重恨。茹积哀绝未见虩虩震惊。有 【 大定静】 索死觅活之意。或劝之断发而逝、复壁而藏弗应也丁卯见母毕会天子剪除元凶、拔登众正、风木之堂萧萧翘翘卯不及瑕巢不及覆。幸存于麏鼯蓬翟之乡。而孟长行且告墓出山矣。其言曰、重耳以十九年霸晋。勾践以二十年霸吴。老氏胎于母腹中者七十余年。发垂白而后始出世。今某裭鞶于乙丑、赐环于戊辰、雏之离母也。学道修行。人之去死地也。得无太早乎。子何以教我、陈子曰孟长 【 果然】 铁汉也庐墓之三载直抵重耳勾践老氏之数十年良医成于折肱、神仙成于息踵、名相成于忧患、出山非早、请为脂车秣马以壮君之行、但愿孟长坐中书政 【 只此语受用不尽】 事堂如坐姚家村风树堂中可矣是为记、

君子处忧危之道只宜敛翼雌伏而况居忧庐墓尤忠孝之两全者是文悲愤淋漓令太史肝胆须麋一齐毕见

雪鸥阁记

魏学洢

雪鸥阁者何、荻秋庵雪鸥阁也、荻秋庵者何、子吴子别业也、芦花之菆、小楼出焉、冯楼而观之、蹲而伏、戢翼而 【 命名自佳】 卧、泛泛焉若随游波而上下者为雪鸥阁。阁负陆尔、前堤尔、短扉侧启、偃枝登降尔、乃波涛涳涳焉、步履之下、徐陟之峩然阁也风荡之则扁然舟也遥望乱苇中。炊烟斜起。小 【 如披画图恐画师无此神笔】 艇倒出者。渔棹往也。旅而歌。椎髻而方筐者。田竖返也。囗〈凨刘〉囗〈凨刘〉者。风起于青苹之末也。齿齿者。石也。往来漰湱者。湍相击也。水与天接。介焉者。径尺尔矣。雾之晨、星之夕、遽而望之、忽若大江之中、横亘豫章者焉、霍焉开也、廓焉解也、棚棚乎其得之也、长天万里、鹅溪绢也、短檐茅屋、颓枝残雪、疏疏而密密者、龙眠画也、西风摇落、草木萎黄、有怀伊人、川上徘徊、则潇湘而洞庭也、子吴子尝与玉峰归子、锡山高子、咏歌于其间、谓可以寄趣也、荻秋名焉、阁之为雪鸥何、蹲而伏、戢翼而卧、泛泛焉若随游波而上下者、冯楼徐观、则类有然者焉、故名尔也、门人魏学洢读书于此、而乐之、曰藏焉修焉、息焉游焉、趣其寄焉巳、

兼醉翁阿房之体而秀逸过之

雨中初游西湖记

朱之俊

子自非齿南游、辄闻东南山水之美、余杭为最、闻而想、想而梦、如怀古人、则鲍昭李白、如念姣色、则毛嫱南威、如想石交、则尹班之陶陶、范张之款款也、今岁既得奉使于浙、过润、招张公亮、未至、作诗屡促之、公亮追及于金阊、予喜曰、湖山杖履有色矣、闰四月九日、始入杭颁诏之夕即出宿昭庆寺寺离钱塘门不里许、而枕湖之首、予从舆中。拗颈望湖仅一线白如美人露半面。掷眼于人虽未尽了了亦复可念夜闻檐溜滴滴声、辄抚枕而叹、晨语公亮曰有所思在咫尺、风雨阻之。遂各含情而坐、君能之乎、公亮曰不能也、乃谋之主僧、买艇游焉、既入舟、见湖上诸山、尽作影于影中争出云若败絮。若飞练。若马。若行人云山相混根枝罨蔽纯为墨天公亮偶指一峯曰、奇云也、予曰、山也、指一峯曰、怪山也、予曰故云也、盖公亮短于视又素未识南北山何状故多指多惑湖与烟亦复相混、数百步外、水为烟据如空中有水随舟所之然后开开处亦如镜受气诃眉目有物、故不尽识湖近远。及其坻岸焉。主僧望一簇影曰、此孤山也、其上有六贤祠、予问六贤为谁、曰李白、苏林、曁明维新周公、元美王公也、公亮谓湖上之祠、宜以久其地、与风流标令、为山水深契者、乃列之、周公冷面、且为神。有别祀矣、元美文人、与湖非久要、今并四公而坐、恐难热熟也、予笑然之、及岳王祠、予曰虽雨、可无谒、乃屐而上、时方撤魏逆祠以新之、过王坟、有铁桧卨、皆无颈、坟前有分尸桧、剖而植之、各生枝叶、嗟乎、一秦桧耳、铁首木心、俱不能保至此、出王坟、遇大雨、巾角尽垫、堤上见魏珰石勒碑、皆委地、碑高一丈余、读其字尽锤去然犹有可意得者、复下舟杯数廵、至湖心亭、柱础瓦椽并吐水气予辈登之、冷然如入鲛宫龙国、不能久留。舟行里许、有重堤、为放生池、红桥屈曲、草树蓊然、绝胜湖心亭、时游檝如骛、然罕有至者、主僧语予苏公堤、数六桥、皆若对颜、顾雨甚不可登、欲移舟里湖、则以舟稍高、不能渡桥下、既而林山晚暮水情黯黯乃鼓桨而归是日也、予谓西湖如绝代丽人喜亦好嗔亦好靓娤亦好蓬首亦好立明处亦好入闇处亦好昼见之亦好夕梦之亦好故雨虽雨 酸然、予兴亦复不浅、而公亮殊憾憾、以为十年忆西湖见之乃沉烟底、且湖山面貌、若恍若惚、真如梦游、故作诗有雨湖女儿乡、六桥花草地、本无英雄心、但有媚人致、之语、予谑之为唐突西子。因成一诗以为西湖解嘲。

从意中摹景可与应劭从登泰山记匹囗

自云栖还宿昭庆寺记

朱之俊

云栖为故莲池师道场虽无金宫绀殿而竹有一阴松无异响亦可以捐祛世情领会真蕴将发之刻、主僧复引予辈观华藏世界海、以一莲花为一世界、皆雕木为之、重重无尽、自此一径沿钱江、泝杭城而归、时澄江不波、渔舟摇曳、不异平湖之水念白马雪山似神而非恨不见其奇伟也行十余里、为月轮山、上有六和塔、登其巅、则隔江诸山。参天黛色。百里青冥还顾杭城。如鱼鳞。西湖如一银杯。南北诸山。皆回青转绿。毕态献状。以入衣袂之侧。而溂江如带。反出我步屧下。至白光不断。存想无际。则东海三神山。金庭银阙。瑶艹琼枝。或在其处焉。予得句有云看到海光全是梦拾来江色不胜秋公亮诗有云江气白分海气合吴山青尽越山来予谓此语寄月轮山麓久矣。今乃被我辈拾得。复数里、过湖南、入净业寺、寺极壮丽、有宗镜堂、宋寿公着宗镜录百卷处也、迤行入清波门上吴山、庙有十、仅游其三、骋目四望、见囗城一九。江湖相夹。山无定容。水有异貌。而府署廛市。并楼山水清丽之间。他郡或蹑屩舂粮。轮折足茧。以求名胜。而未可到。此独寝食坐息于水木鱼鸟。苔石烟岚之窟宅。生其地者。即不能如丁野鹤升云绝汉。犹或多尘中之虑。寡霞外之想。恐亦山水之所诃也。日既夕、乃归昭庆、是役也、予有二憾。及三快焉。凡山水之情。天机深者。目与相近若天机既浅则乍入之其神味不能相酬惟狎处既久则山水力重而后能通人之气予生来虽恒以道念自相接续。然后入婚宦。天机自薄。须在深山中一年半载。观其动静。阅其实虚。然后山情人意。可恊为一。昔白公诗云。翠黛不须留五马皇恩只许驻三年东坡诗云。我在钱塘百六日。山中暂来不暖席。三年百六日。犹以为近。乃予入杭仅半月。作湖山游仅五日。予望山水如云上见仙。恍惚未定。山水视予。恐亦如生面之客。亦所未喜。此一憾也。客有为予言天月径山之胜。予神往履动。顾以使事久羁。或非世法。且公亮因体重。艰于登跻。予孤兴莫助。此二憾也。何为三快。予每谓游山如学道若近俗魔则道心易散每见登山者。撰舆马。庀殽羞。方及一胜。则有轩盖之迎。竿牍之扰。几席纔陈优乐并作耳聒殿呵口倦朝务不复识岩光岚气为何物予从行仅数人。不携酒殽。入寺。僧人供蔬笋淡食。留钱而去。所至无冠佩之迓。得以静心壹听。领畧白水。一快也游山亦如观古人文字当得解高而胸旷者与共评骘公亮既当世所推为文通明远之才。敻绝近代。兼心无恒事。胸有远览。予获与之探讨岩石。扬搉烟霞。又与予游从既久。形迹仪数。亦皆捐脱。二快也。三则世人有终日幽奇中。而不能有一语之合者。予虽乏丽句。足酬山灵然每逢佳胜。公亮既走笔成篇岩谷响和。予亦一吟一咏差与景光相接。亦可自达其亹亹者。归途自咏所著百余篇如初买山园新筑精金日一翫之意思开发此三快也。游既竢。将以归途问眉公先生于云间。并觅洞庭天平之友。越胜既揽。复想吴趋。皋山幼海之泽。予小臣恃邀有异缘矣。

读此文方知世人终日山水中遒未尝经目公亮可上诗有云翻思白苏真潦倒。尚留好语到吾侬。两君同游奇文共赏此亦西湖不多得之盛事

发昭庆宿弓 殳光庵记

朱之俊

游湖之夕、檐溜尚泠泠、夜半声绝、厥明天大霁、主僧报曰、今日可入山矣、乃与公亮各乘一小兜、从者七八人、或步或骑、遂发昭庆、从人有前而诃者、予笑曰此所谓晒裩花上也亟止之自是游人队队无相惊者初行狮子峯下、左湖右山连林映蔚时霖霪乍霁。草欣鸟悦。山笑水嬉。予辈七尺在舆。而情巳迸散于南北诸峯之上。间从林影之缺。复见西湖。则如美人丽妆盛服。离幽阁。出明除。非复烟雨中惨淡故态矣。行数里为王泉寺、入寺、观玉泉、不逾亩许、中有五色鱼、百余尾见人悠然有闲情及投以饵则共攫之鬐鬣皆动食之能累物如此泉底有孔、出气如橐钥、僧人曰、昔有僧昙超说法于此、神龙听之、为之抚掌出泉、此即泉眼也、又有细雨泉、晴天水面如雨点、予久畏雨乍见而骇矣出寺、则长松参天老萝冐涂、为九里松故处云气不断。属于灵竺。雨后诸山如流。万绿加重后人见前人素衣俱作青色金翼白毛亦俱化黛抽芳接馥交径牵 居心骨皆翠殊憾此身不遽化为山禽野鹿矣不数武、为集庆寺、宋理宗所爱阎妃功德院也、经始时、望青采斫、扰及鸡豚、时有人书法堂鼓云净慈灵隐三天竺。不及阎妃好面皮。然此寺至今有理宗御容两轴六陵既掘冬青不生而帝之遗像毕竟托阎妃之面皮以存何可诮也又数里为飞来峯羣山皆土峯、而此山纯为石体、其中空虚通朗如巳悟僧而其上学学尧尧。含精吐气盖牛奇章米南宫诸怪石之宗党姻戚咸聚于是焉山多不根之木。旅生石上。想石亦有膏以滋之。予所恨者。山椒之石。尽受杨髠刻为佛像。遂 【 担山亦然】 失奇性。虽有馘髠像首。置便溺处者。终不足以谢吾石丈。公亮谓须得冶童游女。恒以衣袂掩覆之。或山更飞去。脱其像石。乃为胜致。昔人云桀为不道。走山泣石。今山泉环流若泣。或以是也。予欲穷山顶、灵隐僧自超适至乃引从下天竺、过三生石、扪筱援藤而上、公亮体稍肥、艰于登陟、乃折竹作杖、十步一歇、气息纔属予每先登坐哂之至顶为莲花峯、峯石硌落、如刀剑、不可坐、而公亮囗囗囗囗息良久望西湖如杯中水。今古游人皆在一杯中吟烟啸月飞仙过之应为齿冷既下入灵隐寺、饭于冷泉亭、公亮吟林丹山诗云、流出西湖载歌舞。回头不似在山时。予曰此水汨汨。巳先作歌舞声矣。不入西湖。安入乎。随徒步包家园、往返数里、予谓世人向湖山中作一园如蛛 牙攵虫 向花叶中作一窝安知此窝外皆众香国也吾以南北两峯为假山中外两湖为小池犹恐人笑我为河伯耳薄暮上弓 殳光庵、庵在北高峯之半、竹磴层折。林先蔽亏。僧家皆刳竹取泉。众响并作。沸于弦索。时予辈足日巳倦。逮入寺。逾复振发。夜宿飞雨亭下。泉声在枕上。鸡报更。予魂骨俱清。作诗有凭高僧气尽坐久道心寒之句。殆彻旦不寐焉。

目既往还心亦吐纳其神情之所寄远矣

发弓 殳光宿法相寺记

朱之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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