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92500000023

第23章 混乱 (1)

他刚吃完午饭,手里还拿着饭盒。他盯着那辆已经启动的公共汽车。这是到她那里去的公共汽车。几天不见,他太想她了。她的脸,她的眼,她的唇,她的笑,她的声音,她的动作,都像蚂蝗一样叮在他的脑子里。离下午上小夜班只有不到四个小时,路上一去一回就要两个多小时。即使这样,也可以在她那儿呆上宝贵的一个多小时。中午她正好在家休息。去不去?当然去,此时不去,更待何时。见她的念头一经启动就停不下来,就像那辆公共汽车。他将饭盒塞给廖一平,请他带回宿舍。他向开动了的公共汽车飞奔,招手大喊,在车门即将关上的刹那,他跳了上去。

上了车才知道它开得太慢了。它像个老态龙钟的长者,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哼哼唧唧,吱吱嘎嘎,走不了多远又要停下来歇口气,一停下来又要半天才动身。上下车的人都慢条斯理,似乎有意磨蹭,以延长他见到她的时间。特别是那些大包小包进城做小买卖的人,拖拖拉拉上车比上天还慢,让他心焦。每到一个站,都要看一下他手腕上的那块东风表,计算余下的时间。急得自已受不了,就帮售票员吆喝,上车的快点,下车的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总算到了站。他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横过马路,迫不及待地跑进文化宫,走到她的门前,迫不及待得举起手弓起指头……但是他没敲门,门半开着,他闪了进去。

她正站在窗前,对着镜子梳头发,见他进来,并不惊讶,说声:“你来了?”走到门口,朝走廊两端看看,轻轻关上门。她一回头,他就把她搂住了。一如既往地将面孔埋在她芳香的脖颈里,呼吸她的气息。

她任他搂着一动不动,过了半天,才低声说:“几天不见,电话也没一个。”

他歉意地说:“对不起,电话我是打了的,是在邮电所打的,可办公室的人说你不在。我岗位上是内部电话,外线打得进来,我打不出去……要不我会多打几次。”她动了动身子,叫他坐,但他舍不得松手,紧紧地搂着她不动弹。

在她的气息里沉醉够了,他才嘬起唇去吻她,但她把脸扭开了。他很敏感:“你怎么了?”

她忽闪一下黑黑的睫毛:“没什么。”

但他明显看出她有什么。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眉头微蹙。他小心地询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摇了头:“我情绪不好。”

他抚着她的脸:“为什么?”

她说:“你别管我,不关你的事。”

他将她的短发拢向她的耳后,捧起她的两腮:“怎么不关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开颜,我也不高兴。你说给我听听,什么事让你心烦,让我来分担一下你的烦恼。”

她从他的怀里出来,看看他,抿抿嘴巴。他这才发觉,她穿了条浅蓝色底缀细碎白花的的确良连衣裙,腰掐得恰到好处,身体的曲线被清晰地勾勒出来。即使是烦心之时,她也亭亭玉立地站着丁字步,保持着高雅的气质与风度,使他联想到舞台上的她。她想想说:“我还是不说的好,免得你也跟我一样心情不佳。”

他把双手搁在她肩膀上,注视着她:“你不说,更让我心神不宁呢,我不替你担心,还有谁替你担心?”

她咬咬下唇:“好,我说,不过你答应我,一定要冷静,不要生气。”

他郑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

她叹口气,望着窗外说:“其实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弄得人心里不舒服……合唱队准备添置十几套演出服,上午我到服装厂拿了一套样品来,在屋里试穿的时候,主任来了,说这服装不错嘛,扯扯衣摆,拉拉衣袖,又摸摸腰,接着就把手放到我胸脯上来了……”

他脑子里嗡地一声响,脸就胀红了:“他、他居然敢这样!后来呢?”

她说:“后来我板着脸把他的手甩开了,他就没再怎样了。”

“这个流氓,老子揍他!”他倏地攥起拳头,转身往门外走。

她一把拽住他:“你要干什么?!”

他怒气冲冲:“他居然敢侮辱你,老子找他算帐!”

她把他推开,背靠着门:“难道你为这点事要找他打架?那像什么话?”

他额门上青筋凸起:“我、我找总工会领导反映去!”

她生气了,坐到床上,背对着他:“你怎么这么不冷静?!为这事你告他,以后我还怎么在这里工作?我的脸往哪里搁?要告也轮不到你,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说:“他欺侮我心爱的人,我怎么能够冷静?难道就任凭他胡作非为吗?”他气恨难消,屋子里来回走了几趟,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沉默了一阵,她叹声气,过来抱住她,把下巴搁在他头顶:“危思,我理解你,他侮辱了我也伤害了你的自尊心,我谢谢你对我的看重。可是告状不是办法,而且,说不定他会倒打一耙。”

他忧心忡忡:“那怎么办?让你在这样一个品德恶劣的领导手下工作,我怎么放得下心?”

她摩挲着他的下巴道:“他是个聪明人,只要我行得稳,立得正,正气凛然,他不敢动手动脚了的,这种人把乌纱帽看得比什么都重。其实我不该说给你听,这么一桩小事,我自己处理得了的,只是心里堵得很……现在,我心里轻松多了。你也别担心了,开心起来,好吗?”

他应了一声,反手将她搂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隔着裙布他无比爱怜地抚着她鼓凸的胸乳,颤声说:“你是我的,你的每一处,你的每一根汗毛,每一口气息,都是我的,我要保护你,再也不让别人亵渎!你也要替我保护好自己,要珍惜自己!”她连连点头,解开了连衣裙的腰带和胸前的扣子,将胸罩往上一拨,两只饱满的乳房就跳了出来。她捧起左边那只,凑到他面前,它受了委屈,你快安慰安慰它吧。他两眼热辣,面颊在它上面擦了擦,轻轻地含住了那颗红樱桃似的乳头。他像婴儿一样贪婪地吮吸着,嘴里咂咂有声,手还抓着另一只,百般地搓揉。他脑子开始晕眩,意识也逐渐模糊,朦胧中听见她问:“想吗?”他抽空说:“想,想死我了……可惜我下午要上班,你也要上班了。”

她说:“还有半个小时,还来得及。”

他忽然变得力大无比,轻易时将她抱了起来,而且嘴也没有离开她的胸脯。他没觉出自己在动,而感到那张床自己浮了过来,塞在了他们身下。他被浓郁的芳香之气笼罩,身上的所有织物水一样滑了下去。他醉眼朦胧。她的脸红得象一朵燃烧的霞。他正要腾空而起的时候,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东西塞给他。他如在梦中,迷惑地低语:“什么?”她闭上眼睛:“套子,你戴上。”他手足无措,因为毫无经验:“哪来的套子?”她说:“前天在总工会办事,管计划生育的管姐托我带给办公室,我偷偷地留了几个。”她脸向着墙,不看他的羞怯与慌乱。他手忙脚乱,狼狈极了。他总算完成了这个环节,但介入这件事之后,他和她的亲密之间有了隔膜。这让他迷惘,不自在,感到美中不足。不过这迷惘非常淡薄,很快被肉体的欲望焚烧得一干二净。她盯着他,双目如炬,怂恿他朝着极乐的顶峰冲刺。他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忽然,有人敲门:“庄老师在吗?”他惊骇得停了下来。她的手却在他背上果断地一按。他得到了指令,便不再顾忌,竭尽全力勇往直前,直到脑子里电光一闪,意识爆裂成无数的碎片……

后来他感到她吻了吻他的脸。她说:“你歇会儿再走吧,不要让别人看见。”她蹑手蹑脚,像只猫一样走了。他躺着,心如止水。后来他坐了起来,翻开枕头,拉开枕套后的拉链,从中摸出三个那样的套子来。他默默地看了看,把它们放回原处。他有一些模糊的想法。他自己都弄不清。再后来他就到了回厂的公共汽车上,他摇摇欲睡的时候,发现对面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太婆正盯着他,目光非常忧郁。

即使是在十八年之后,危思也闻得到工厂食堂那种大锅菜的熟悉味道。那种菜总是炒过了头的,总是放了不少酱油和味精的,总是像出自一个厨师之手,吃了一次就不想再吃第二次,却又总是餐餐都要吃的。只是因为胃粘膜受了氨味刺激,工人们的胃口总是很好,所以对饭菜也并不怎么挑剔。

操作工连续上班八小时,需进餐也是不能离开岗位的,车间请了一位临时工,专门为当班工人送来那些味道一成不变的饭菜。

这日过了十二点,午饭才送来。危思正用勺子安慰自己的胃,冯彤彤走进值班室,将饭盒朝他面前一伸:“尝尝我们幸城特产,腊猪血豆腐!”

他就从她饭盒里夹了几片。

“多夹点多夹点,我还有呢!”她用筷子真接往他饭盒里拨。

“多谢多谢,够了够了!”他把她的手推开。

冯彤彤却一屁股挨着他坐下了。

他把屁股挪开一些:“冯彤彤,当心领导看见听奖金!”

冯彤彤毫不在乎:“串岗算什么,刚才我还偷偷跑到厂外商店里买东西去了呢!”

他说:“嚯,你真英雄。”

“哎,我还看见你那位了呢!”

“什么我那位?”

“装什么傻,就那天坐在你房里的漂亮小姐!”

“逗我干什么。”

“当我骗你呀?真的看见她了!她坐在一辆摩托上,还抱着那个男人的腰,刷地一声就从马路上飙过去了,好威风呢!”冯彤彤说。

“你一定看错人了。”他说。他想如果是她,到了厂门口,还有不来找他的道理?

“我怎么会看错人呢?他们是往西边去的,不是到幸城,就是到召阳市去了。”

“不可能。”他有些不安。

“告诉你吧,我认识她。她以前是我们幸城花古戏剧团的演员,演柯湘的,幸城人哪个不认识?进厂前,我经常看她的戏呢!那天在你屋里,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没告诉过你?”

“没有。”

“那她没告诉你的只怕还多呢。”冯彤彤神秘地笑笑。

“你还晓得她什么情况?”他问。

“某个方面的情况。”

他忽然觉得冯彤彤的面孔非常讨厌,那厚嘴唇油腻腻的,还有那自鸣得意样子,其用意一目了然。可他还是问:“能不能告诉我?”

“我不能说,你跟她好,我只能说好话对不?挑拨离间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再说你也不会相信我的。你认为我嫉妒她对不?我确实有点嫉妒……”

“彤彤,我跟她现在只是……”

“算了吧,你那样子一看就晓得丢了魂。我不会总是自作多情的。爹妈给了她一副好脸蛋,人见人爱。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还算不上英雄呢。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真心爱你这个工人,你也能为我们工人争口气。”

冯彤彤起身走了。

同类推荐
  • 太阳系历险记

    太阳系历险记

    19世纪中叶,一颗彗星突然与地球相撞,地中海附近的一些居民被带到彗星上,从此开始在太阳系漫游;他们在一位法国上尉的带领下,同舟共济,战胜了太空严寒等种种困难,终于在两年后趁彗星再度与地球相遇之际,胜利返回地球。作者用大量篇幅深入浅出地介绍了彗星、木星、土星等天体的特征和许多有趣的天文知识,歌颂了人们在科学上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和临危不、患难与共的高尚情操,同时也鞭笞了个别人的自私行为。
  • 倚天屠龙记(第二卷)(纯文字新修版)

    倚天屠龙记(第二卷)(纯文字新修版)

    《倚天屠龙记》以元朝末年为历史背景,叙述了明教教主、武当弟子张无忌率领明教教众和江湖豪杰反抗元朝暴政的故事。不祥的屠龙刀使主人公少年张无忌幼失怙恃,身中玄冥毒掌,历尽江湖险恶、种种磨难,最终却造就他一身的绝世武功和慈悲心怀。他是统驭万千教众和武林豪杰的盟主,为救世人于水火可以慷慨赴死;他是优柔寡断的多情少年,面对深爱他的赵敏、周芷若和蛛儿,始终无法做出感情抉择。
  • 逃出死亡地带

    逃出死亡地带

    困长春那年,我六岁。我家住在城边,不远处就是一条总也不见火车跑的铁路。铁路对面是片柳树毛子,穿过柳树毛子就是一座老道庙,庙后的墙根儿有个洞,一股清亮亮的泉水从洞里成年往外流,汇成一条不宽的小溪,绕着小庙转了一圈,流入庙后的大草甸子。半年前,妈妈曾领我到庙里来“跳墙”。真有意思,庙里那个白胡子老道收下我抱来的大冠子红公鸡,给我剃光了头,只在后脑勺留下一撮小“老毛”,然后叫我站在一条小板凳上,嘴里叨叨咕咕地说了一阵,拿根红筷子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让我从凳子上跳下去,不回头地跑出庙门,就算过了什么“关”,再也不会生灾得病了。
  • 艳阳天

    艳阳天

    那车“扑哧”一停,我们立刻围了上去。司机从驾驶室跳出来,绕到车屁股后,“砰”,打开了后马槽。父亲立刻从车厢里凸现出来,他身边是一具给白布蒙住的东西——这肯定是我弟弟祁艳阳的尸体了。簇新的布面上,横一抹竖一抹地涂着血,很像我从前在哪里看过的一幅油画。我盯着它,真希望艳阳忽然坐起来,还像过去那样,有说有笑的,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我又把目光移向我父亲,他面容憔悴,呆滞,额头眼角的皱纹灌满了煤尘,与前几天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昨天下午,我正在教室给学生们上课,突然接了父亲的电话,他泣不成声地告诉我,艳阳出大事了,死在了井下,你这就回家来。
  • 述职报告

    述职报告

    《述职报告》虽看似官场小说,却实则写人情、人性,写一个基层干部在宦海浮沉中的境界与情怀。他也是一个头脑灵活、精明强干之人,也懂得“官经”,一心想通过各种努力获得升迁的机会;他有着善良的心性,悲悯的情怀,一路成全别人,从未不择手段;他珍视亲情友谊,诠释了一个中年男人最后的侠义之道。
热门推荐
  • 情似故人来(中册)

    情似故人来(中册)

    一段丝绸世家的盛衰荣辱,一场前世今生的风花雪月。赵以敬和宋清扬,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一次雨夜的邂逅,他记忆深处的那双熟悉眉眼,有了新的灵动。沉稳冷酷的他,淡薄清静的她,第一次爱得欲罢不能,飞蛾扑火。他是她的劫,没有遇到他,今生如虚度;她是他的孽,没有遇到她,岁月空被误。
  • 最强特种兵之血刃

    最强特种兵之血刃

    【免费新书】他是国之血刃,一个令世界疯狂的存在,他有一位顶级美女未婚妻,奈何意外发生,一场变故突如其来,从此改变他一生,龙战花都,血染疆场!
  • 替嫁妖娆妃

    替嫁妖娆妃

    当穿越的特种兵御姐碰上爱自恋的年轻皇上,就是一场鸡飞狗跳的孽缘。她对他的妃子宫女公公进行军事化管理,全宫上上下下的人都敬她爱她,她比他这个皇上还威风,他恨死了。他要报仇,他要下药他要让人……可是下错给自个了,活生生就成了她的男人。
  • 暗中江湖

    暗中江湖

    表面井然有序的社会下存在着一个暗流汹涌的江湖,那个快意恩仇的世界并未消失,只是普通人不知道罢了。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清风明月知多少

    清风明月知多少

    神秘的古宅,莫名的穿越,明明是女子却成为了陆府的家丁。案件重重,迷雾重重,每一个案件的背后,却都有着一份他们所执着的感情。
  • 超自然科学

    超自然科学

    所谓不科学的事物,也许只是我们还无法认识到其中的科学罢了
  • 恋恋有情人

    恋恋有情人

    沈岁岁没穿书前的顾初年,冷漠无情,对原主厌恶至极。沈岁岁穿书后的顾初年,两种人格每天变着花样撩她。顾初年挑了挑眉,邪佞的威胁道:“以后还敢不敢逃了?”“不敢了,我保证乖乖做你的贴心小棉袄!”
  • 出来偷情迟早是要还的

    出来偷情迟早是要还的

    也许,一个女人一生之中,都要当一次第三者。因为做过第三者,才会更加明白爱一个人是多么凄凉……
  • 被隔离的眺望和想像

    被隔离的眺望和想像

    那年春天,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和小罗都被隔离起来了。我是因为到近郊办事,回来不到两天,那里便被宣布为疫区,我也就成了去过疫区的可疑分子,单位领导面色紧张地对我说:“这没办法,全国都这么做的。”从疫区回来的这两天里,我去了一趟美容院,是快要下班的时候,我不是去做美容,是去拿存放在那里的美容用品。其他的人都走了,只有值班的小罗在。她把东西给我,然后匆匆地教了我如何调面膜,我们就分了手。其实我当时根本无心跟她学什么面膜的调制,只是不想拂逆她的好意(她不是我的美容师,当然没有教我的义务)。我礼貌地站在那里听她讲解,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但我不曾想到,那短短的一瞬让她隔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