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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万元户 (1)

一天晚上打完烊,小雅扯扯覃玉成的衣角说,老倌子不得了,我家成万元户了呢!覃玉成吃了一惊,店铺又不大,怎会赚这么多钱呢?小雅说,自梅香他们帮我们调摆之后,生意就越做越好,不知不觉账上就盈了这么多。覃玉成很不安,这哪行呵,你赶快把价钱调下来一点,莫赚太多了。小雅说,不行,降价的话顾客都到我们这来了,隔壁铺子有意见不说,我们会赚得更多!这可怎办呢?以后碰到邻居都不好意思呢,这些钱可都是从他们口袋里掏出来的呀!覃玉成有些发愁了。

小雅想想说,要不以后店子开半天关半天?覃玉成摇头,这哪成,要予人方便嘛,再说让人吃闭门羹,以后就没回头客了。小雅又说,我倒有个想法,四围的老倌子老妈子不是越来越多了么?他们经常无所事事,在门前阶基上晒太阳,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不如我们把客厅腾出来开家小茶馆,把他们请进来看电视扯白话,只收一点点茶水钱,岂不是件好事?你不是喜欢在茶馆里唱月琴的么?以后我一有空就弹奏几曲,你呢就吼上几嗓子,覃琴也顺便就照顾到了,这笔闲钱也派上了用场,这不就几全其美了么?覃玉成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妈子你硬是越活越聪明了!如果覃琴也参与进来做点事,兴许她的日子过得有滋味些,对她的身心更有好处呢。

说干就干,第二天,覃玉成就请了几个小工将客厅腾空了,然后跑到家电商店买了一台十四寸的彩电回来。下午,他又跑到竹木器市场订了几套竹制的桌椅板凳。出市场大门的时候,他遇到了季为民。

起先覃玉成没有认出季为民来,因为那个原本熟悉的背影变驼了,没有派头了,不像季为民了。当他走到近旁,才发现这个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菜篮的老倌子就是季为民。他马上彬彬有礼地说:“季市长,你亲自买菜啊?”

季为民阴着脸:“我不买菜,你帮我买啊?”

覃玉成尴尬地一笑:“你是副市长,家里有保姆嘛。”

“你的意思,我离休不当副市长了,就保姆都不能请了?”

“哪里哪里,瘦死的骡子比马大,离休的副市长也是副市长嘛,我没这意思。”

他不知季为民为何这种态度,他可没得罪他呵。惹不起躲得起,覃玉成转身就走,季为民却将他叫住了:“玉成,你看我的笑话了,你开心了是不?”

覃玉成不明白他的话:“你有什么笑话好看呵?”

“莫装了,你晓得我儿子出经济问题前途毁了,我也受牵连下台了,虎落平原被犬欺,你就跟那些人一样来看我笑话送我白眼了!”季为民绷着脸说。

“你莫冤枉人,你儿子是谁我都不晓得!”

“你不晓得我儿是城建局长?你不晓得他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你们官府里的事我们平民百姓哪会晓得?我们只晓得天地君师亲,油盐酱醋茶。”

“不晓得也好,不晓得就算了。”

季为民脸色平和了些,说着扭头要走。覃玉成叫住了他:“师兄,事情既然出了,你也莫太忧心,和嫂子多保重。有空的时候就来南门坊耍吧,我准备开个茶馆,你来扯扯白话,弹弹月琴,散散心,人就舒坦一些的。我可记得当年你的月琴弹得好,好几招都是你教我的。”

季为民叹口气道:“你以为我还有那份闲心么?”

说罢,他就提着菜篮子一颠一颠地走了。望着他拖在地上的影子,覃玉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南门坊茶馆在腊月间开张了,覃玉成每天早晨将茶炉烧好,茶叶摆好,客来了喝茶自己沏,水没了自己续,基本上属于自助的形式,两毛钱茶水费可以坐一整天。要嗑瓜子吃糖果嚼槟榔的话则要另外买,这样就跟店铺里的生意结合起来了。事不多,所以他也没有另请跑堂的人。覃琴每天都在茶馆里打招呼,把开电视、租跑胡子牌的事情包下了,做得一丝不苟,一点不像个患失忆症的病人。一闲下来,她就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电视,听别人扯白话。小雅和覃玉成在茶馆唱月琴时,覃琴就会轻轻地随着节奏拍手,脸上出现开心的神情。覃琴对覃玉成已是言听计从,一口一个寄爹地叫。但她还是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确定不了亲人和自己的身份,她的记忆还是一片浑沌空白。全家人都对她的恢复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失忆就失忆吧,只要她不吵不闹不出走,安安静静地过也行啊,虽然平淡无奇,却能相依为命,老百姓的日子,不都是这样过的么?

但是在腊月十六这天,平淡的日子突然闪出了奇异之光。其时,放寒假回来的覃思红在茶馆陪着母亲看电视上播的一部老电影。屏幕上出现了一群系着红领巾的少先队员,他们划着船,仰着稚嫩的笑脸,齐声唱着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覃琴全身抽搐了一下,眼就直了。她朦胧的脑子里裂开了一条缝,一些儿时的场景显露了出来。她噙着泪,胡乱挥舞着手,喃喃叫着:“寄爹,寄爹,我想起来了!”覃思红急忙把外公叫了过来。覃玉成抓住覃琴的手:“琴儿你莫急,想起什么来了?”覃琴指着屏幕:“我看过它,那天学校包场,我只看了半场,好像我去解手了,后来同学就不让我进去了,说我是地主婆的女儿,不许我看……后来?后来怎又记不起了?”她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覃玉成赶拉下她的手:“莫急,慢慢想。”覃琴瞪着他,颤抖着嘴唇:“后来在操场上,我跌倒了,好像,我的蝴蝶夹也踩烂了……再后来我走在一条灰尘直扑的路上,我摇摇晃晃的,想去找妈妈,脑袋晕死了……”覃玉成急忙提醒她:“那是因为你在我背上呢,我找你回家,你走不动了,只好背你。

”覃琴五官挤在了一堆,焦灼地:“是么?我哪么记不起来了?我脑壳里的缝闭拢来了,我看不见过去的事了……寄爹,你快背背我!”覃玉成连忙拉着覃琴出了茶馆,在走廊上躬下身子,将覃琴背在背上,然后说:“琴儿你搂着我的颈根罗,那天你就是这样搂的,你生怕自己掉下背来。”覃琴便双手一环搂住了他的颈子:“可是,可是我还是想不起来啊。”覃玉成又说:“那天你压得我出了好多汗,汗酸气刺得鼻子痒,记得么?”覃琴摇头,摸了摸他的颈根:“没有呵,寄爹你没出汗。”覃玉成一咬牙,颠颠地急走了几步,又背着她往楼梯上去,他想让自己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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