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她一梦就梦到素颜全身血淋淋的。
吓的她好几夜不敢阂眼。
如果不是家里还有浩哥儿安哥儿安慰着,又怕过去给素颜添乱,她怕是早就执意要带着人出去找素颜了……如今经过这么多天的担惊害怕,终于前头传来捷报,柳夫人整个人如释重负,长长的松了口气,连着念了好几声的阿弥陀佛,难怪浩哥儿跟着吃醋了。
“夫人,姑娘的屋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您要买的东西也都买回来了,就等着姑娘回来了呢。”回话的是柳嬷嬷,自打前天捷报的消息在上京城里传开之后柳夫人便喜笑颜开的吩咐柳嬷嬷把素颜居住的院子重新清扫打理,然后又把屋子里能换新的全换了新,锦被生活用品等都是焕然一新,丫头婆子们更是交待了又交待,好像素颜马上就会回来般。
“妈,姐她没那么快回来的。”
浩哥儿接过安哥儿手里的茶递给柳夫人,轻声的劝慰着。
“我知道我知道,可早点准备总是好的嘛。”
知道了前线大捷的消息柳夫人似是眉眼都跟着舒展开来。
在她看来前线大捷,整个大军都要回营了。
素颜回来不是早晚的事?
一侧安哥儿也跟着连连点头,“我昨晚都梦到娘亲回来呢。”
看着和安哥儿两人聊的高兴的柳夫人,对面坐在红木锦纹大方凳上的浩哥儿欲言又止,最后终是抿了口茶缓缓垂下了眸眼——他要怎么才能和娘亲说,就是大军回转,怕是姐姐也不会跟着大军回来的。
柳夫人不知道素颜身上的毒,可他却是心知肚明的。
而且这毒,还是他把姐姐亲自送到那个女人身边的!
若不是他……
双手不禁用力的握起来,又攸的松开,再握紧,松开。来回的翻复几回,浩哥儿垂下的眸子里全是痛楚,却被他端起来放到唇边的茶盅恰到好处的掩去,所以对面的柳夫人和安哥儿都不曾看到。
“娘,我先要出去一下,晚上再来给您请安。”
“去吧去吧,我这里有安哥儿呢。”
走出来站在院子里头,听着屋子里不时传来的欢笑声,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股凉意浸入心头,浩哥儿抬头,看着头顶上有些阴霾的阳光咪了下眼,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了一腔的涩然和无力,为什么他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前线大捷,大军不日回转,这个消息传回来之后不知道让上京城里多少的人睡不着觉——有开心的有高兴的,如同每天的日出日落一般,自然也有不高兴或是发愁纠结的,甚至有咬牙切齿的,老天爷真不开眼,为什么不叫那个人死在战场上,还让他打了个大胜仗,而其中,怕是以宫里的珍贵妃为最了。
珍贵妃住的是倚凤殿。
是仅次于皇后中宫的正殿凤鸣殿。
战北列的后宫没有皇后,皇贵妃,位份最高的自然就是这位珍贵妃,暂掌凤印代摄后宫,再加上外头有自己的儿子得了皇上重用,甚至有和皇长子一别风头的意思,后宫虽然不甘政,但哪一个朝代的后宫和前朝能真正的区分的开呢,初初是母以子贵,但到了后来便是子以母贵了,如是几番,身为后宫实权人物的珍贵妃其风头自然是一时无两可想而知了。
倚凤殿可谓是整个后宫最繁华高贵的地方,可就是今天这个每日里来来往往的人最多,最富丽堂皇处处洋溢着尊贵威严的地方却冲斥着一种低迷的气压,外头值守的宫女们个个都颤颤惊惊的,就是走路都带着小心掂着脚尖,生怕自己的动作大一点触动了什么似的。而殿内服侍的宫女太监们却是早早就跪了一地,个个把头抵在红蔓砖铺就的地板上伏的低低的,随着主位耳边啪的一声脆响,一屋子的宫女太监更是全身一颤,“奴婢等该死,请娘娘息怒,请主子您息怒……”
“息怒息怒,该死该死,你们除了会说这些还会什么?”
珍贵妃妆扮的精致贵气的俏颜上一片铁青,手里的茶直接砸到一个宫女身上,茶盅在她脚边打着转坠落在地,整盅的茶水都泼湿在那个宫女身上,滚烫的茶水都溅在她身上,可她却半点不敢吭声,只是又重重磕了几个头下去,“娘娘您息怒,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
“你是该死,没用的东西,泡的茶你是想烫死本宫吗。”
“奴婢不敢奴婢该死……”
“拉出去杖三十,看着就眼烦,送到浣衣院去。”
“奴婢遵命。”
“都给我滚出去,让本宫清静一会。”
看着一屋子宫女太监们转身出去,珍贵妃气的眉头直跳。
真是气死她了。
为什么那个人就没死在战场上,竟然还传来了捷报。
想着自己做的那些安排己经有了七八分打了水漂,到现在竟然还传来了捷报,虽然目前有暗线传来消息说战惊寒带着人去追辰王和战惊超,又因为风沙尘暴他所带的那支亲卫队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但这并不是珍贵妃所想要的。
她要的是战惊寒彻底的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当然了,如果连战惊超也一并没了的话,是她最乐意的。
在她的心里战惊寒永远是她们母子的最大绊脚石。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屋子的东西被她砸了个七七八八,一通郁结发泄的差不多之后她才用力的喘了口气张嘴向着外头喊人,“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出来两个把这里收拾了,一个个都死人似的不长眼呐,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