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们不是故意的。”尚管制毕上了年纪，这一个猛窜，若不是旁边的奴婢们扶得稳，她就径直摔了个大马趴的，刚刚站稳，又慌慌张张地摇头摆首的解释。
她胖乎乎的样子，再加上一脸惊乍，着实添了几分笑料。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千回忍不住地想逗她一逗。
“世子夫人，冤枉。”尚管制脸色更慌，一番捶胸顿足之后突然安静下来，瘪着一张脸，很是委屈地垂下头来，“老奴一眼瞧见夫人，夫人的美丽不仅把洛阳王宫的佳丽都比下去了，就连春天的花儿见了怕都羞得不敢开放了，老奴在这里待了十几年，是第一次见世子夫人，这不，老奴是太高兴了，所以才想要偷看一下的。”
说罢，还偷偷地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清月。
“也不要太高兴了，小心乐极生悲。”这老婆婆的马屁功夫倒是厉害，千回忍不住想笑，但又隐忍下来，故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我么，是被王妃娘娘罚来帮你们洗衣的。”
如实说来，倒是看看她的反应如何。若是针对她，定会像清月一样对她，若不是，看她如何处理。
“啊？”尚管制一声惊呼，四下看一眼，又冷静下来，圆圆的脸上挤出一团诧异，“夫人不是开玩笑的吧。”
“觉得我像开玩笑吗？”千回反问一句，笑意依在。
尚管制愣了许久，摇头又点头，末了，呵呵一个浅笑，“夫人不要拿奴才们开玩笑，洗衣这粗重的活儿当然是奴才们做的啊，哪是夫人该做的。”
“尚管制说得对，不过要是有人问起，今天的衣物是谁洗的，该怎么办？”千回故意地瞄了一眼清月，柳眉轻轻一挑，“婆婆应该知道吧，王爷老了，王妃娘娘她也老了，我么，是世子夫人，世子将来是要继承洛阳王位的，这洛阳王宫的女主人——”
“老奴我呀，耳袭，眼睛也不好使，夫人说得话，我也没听清。”尚管制开始装起糊涂来，冲着孟千回一个劲儿的笑，“夫人既然来看望奴才们，奴才们自是欣喜，不如夫人先坐坐，这衣服还等着老奴安排下头人去洗呢。”
果然好快的反应，人老心更老，在这洛王宫待了几十年，怕也是成人精了。
“尚管制，若是清月姑娘醒来，问起怎么办呢？”千回厥了厥小嘴，撒娇似地摇了摇袖，很是为难的样子。
“当然说是夫人洗的。”尚管制回答地极是认真，末了又笑了，凑到孟千回的耳旁说道：“夫人还是先歇着吧。”
“好。”孟千回点了点头，轻轻拂了拂额边的浅汗，伸手到尚管制的面前，道：“尚管制，拿起皂角水来。”
“皂角水？”尚管制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赶紧地给旁边的一个浣衣奴使了一个眼角。
很快那浣衣奴便提着一小半桶蒸好的皂角水过来了，千回二话没说，拿起瓢来，舀起一大瓢，哗啦啦地倒在旁边华丽的女服上。
在场的，包括梦竹在内，每个人都睁大了眼，嘴张得能吞下一枚鸡蛋了。谁都知道这是王妃娘娘的衣裳，谁都知道王妃娘娘是最害怕皂角沾衣。
“夫人，这这——”尚管制惊得说不出话来。
“衣服洗好后，用熏香熏一下，上面的皂角味道就会被掩盖。”孟千回成竹在胸的模样，色不变，心不慌，笑意点点，既然不做，做了就不能叫人抓到把柄，浅浅瞄了一眼尚管制，很是镇定地说道：“你们不说没人知道。若是说了，也知道王妃娘娘的脾气，也知道后果浣衣房一个也跑不掉。若是你们把嘴关紧点，说不定以后会有你们好日子过。”
“多谢夫人，老奴谨记在心。”这老太婆果然是圆滑之人，一转脸就是笑意相迎。
“好了，你们干活吧，我也累了，想休息一下。”千回的黑眸微微一沉，一转脸却是笑得不亦乐，还得感谢清月那丫头，叫她知道了燕含春的软肋，怕皂角水吧，叫你好好尝尝那滋味，甩了甩小手，上面的血迹还未干尽了，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找一处清凉地儿，尚管制早已为她备好了凉椅，坐上去，手托腮，眼神迷离，看着那着浣衣奴们开始忙碌，打水的、洗衣的，络腮穿梭。
“小姐，你觉得尚管制可信吗？”梦竹忍不住地追问。
千回半字未语，只是摇头又点头。
“小姐，我不明白。”梦竹追问。
“在浣衣房里洗衣打杂的奴才们从前都是宫婢，只因犯了错误才被贬到这里来的。”千回侧眸，淡淡瞄了一眼梦竹，“你想一想，在洛阳王宫里谁有权利贬罚宫婢的？”
“王妃娘娘？”梦竹终于是开了窍，顿时大悟，“王妃娘娘生性严厉，肯定对奴婢不好，贬到这里来的虽然嘴上不说，肯定心里埋怨。这样一来，这里的人肯定都不喜欢她，恨她喽。”
“算你聪明。”千回一个浅笑，轻轻弹了下梦竹的脑门。
梦竹厥着嘴呵呵一笑，“还是小姐聪明呢，王妃娘娘碰到小姐这个儿媳妇算她倒霉呢，不过世子算是有福，虽然痴傻，但能娶到小姐这样又美丽，又聪明的女子，他该好好珍惜才是。”
“不许提他。”一提到风始皇，千回心头就是莫名的来气，想想昨晚，再想想今早。
说他傻，一点不傻，竟把她给灌醉，还吃干抹净。
这还不说，一大清早的就不见人影，害得她受尽黑山老“妖”的刁难。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娶到她，叫她来受罪的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