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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汉永平中,会稽钟离意字子阿,为鲁相。到官,出私钱万三千文,付户曹孔,修夫子车。身入庙,拭几席剑履。男子张伯,除堂下草,土中得玉璧七枚。伯怀其一,以六枚白意。意令主薄安置几前。孔子教授堂下床首有悬瓮,意召孔问:“此何瓮也”对曰:“夫子瓮也。背有丹书,人莫敢发也。”意曰:“夫子,圣人,所以遗瓮,欲以悬示后贤。”因发之,中得素书,文曰:“后世修吾书,董仲舒。护吾车,拭吾履,发吾笥,会稽钟离意。璧有七,张伯藏其一。”意即召问:“璧有七,何藏一耶!”伯叩头出之。

段翳字元章,广汉新都人也。习《易经》,明风角。有一生来学积年,自谓略究要术,辞归乡里。翳为合膏药,并以简书封于筒中,告生曰:“有急,发视之。”生到葭萌,与吏争度。津吏挝破从者头。生开筒得书,言:“到葭萌,与吏斗,头破者,以此膏裹之。”生用其言,创者即愈。

右扶风臧仲英,为侍御史。家人作食,设案,有不清尘土投污之。炊临熟,不知釜处。兵弩自行。火从箧簏中起,衣物尽烧,而箧簏故完。妇女婢使,一旦尽失其镜,数日,从堂下掷庭中,有人声言:“还汝镜。”女孙年三四岁,亡之,求不知处,两三日,乃于圊中粪下啼。若此非一。汝南许季山者,素善卜卦,卜之曰:“家当有老青狗物,内中侍御者名益喜,与共为之。诚欲绝,杀此狗,遣益喜归乡里。”仲英从之,怪遂绝。后徙为太尉长史,迁鲁相。

大尉乔玄,字公祖,梁国人也。初为司徒长史。五月末,于中门卧。夜半后,见东壁正白,如开门明。呼问左右,左右莫见。因起自往,手扪摸之,壁自如故。还床复见,心大怖恐。其友应劭適往候之,语次相告。劭曰:“乡人有董彦兴者,即许季山外孙也。其探赜索隐,穷神知化,虽眭孟、京房,无以过也。然天性褊狭。羞于卜筮者。”间来候师王叔茂请往迎之,须臾便与俱来。公祖虚礼盛馔,下席行觞。彦兴自陈:“下土诸生,无他异分,币重言甘,诚有踧。颇能别者,愿得从事。”公祖辞让再三,尔乃听之。曰:“府君当有怪,白光如门明者,然不为害也。六月上旬鸡鸣时,闻南家哭,即吉。到秋节,迁北行郡,以金为名。位至将军三公。”公祖曰:“怪异如此,救族不暇,何能致望于所不图。此相饶耳。”至六月九日未明,太尉杨秉暴薨。七月七日,拜钜鹿太守,“钜”边有“金”。后为度辽将军,历登三事。

管辂字公明,平原人也。善《易》卜。安平太守东莱王基,字伯舆,家数有怪,使辂筮之。卦成,辂曰:“君之卦,当有贱妇人,生一男,堕地便走,入灶中死。又床上当有一大蛇衔笔,大小共视,须臾便去。又乌来入室中,与燕共斗,燕死乌去。有此三卦。”基大惊曰:“精义之致。乃至于此。幸为占其吉凶。”辂曰:“非有他祸,直客(一作官)舍久远,魑魅罔两,共为怪耳。儿生便走,非能自走,直宋无忌之妖,将其入灶也。大蛇衔笔者,直老书佐耳。乌与燕斗者,直老铃下耳。夫神明之正,非妖能害也。万物之变,非道所止也。久远之浮精,必能之定数也。今卦中见象而不见其凶,故知假托之数,非妖咎之征,自无所忧也。昔高宗之鼎,非雉所雊;太戊之阶,非桑所生。然而野鸟一雊,武丁为高宗;桑谷暂生,太戊以兴。焉知三事不为吉祥?愿府君安身养德,从容光大,勿以神奸,污累天真。”后卒无他。迁安南督军。后辂乡里乃太原问辂:“君往者为王府君论怪,云‘老书佐为蛇,老铃下为乌’。此本皆人,何化之微贱乎?为见于爻象,出君意乎?”辂言:“苟非性与天道,何由背爻象而任心胸者乎?夫万物之化,无有常形;人之变异,无有定体。或大为小,或小为大,固无优劣。万物之化,一例之道也。是以夏鲧,天子之父;赵王如意,汉高之子。而鲧为黄能,意为苍狗,斯亦至尊之位,而为黔喙之类也。况蛇者协辰巳之位,乌者栖太阳之精,此乃腾黑之明象,白日之流景。如书佐、铃下,各以微躯,化为蛇乌,不亦过乎!”

管辂至平原,见颜超貌主夭亡,颜父乃求辂延命。辂曰:“子归,觅清酒一榼,鹿脯一斤,卯日,刈麦地南大桑树下,有二人围棋次。但酌酒置脯,饮尽更斟,以尽为度。若问汝,汝但拜之,勿言。必合有人救汝。”颜依言而往,果见二人围棋。颜置脯斟酒于前。其人贪戏,但饮酒食脯,不顾。数巡,北边坐者忽见颜在,叱曰:“何故在此?”颜唯拜之。南边坐者语曰:“适来饮他酒脯,宁无情乎?”北坐者曰:“文书已定。”南坐者曰:“借文书看之。”见超寿止可十九岁。乃取笔挑上,语曰:“救汝至九十活。”颜拜而回。管语颜曰:“大助子,且喜得增寿。北边坐人是北斗,南边坐人是南斗。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北斗。所有祈求,皆向北斗。”

信都令家,妇女惊恐,更互疾病,使辂筮之。辂曰:“君北堂西头有两死男子:一男持矛,一男持弓箭;头在壁内,脚在壁外。持矛者主刺头,故头重痛,不得举也;持弓箭者主射胸腹,故心中悬痛,不得饮食也。书则浮游,夜来病人,故使惊恐也。”于是掘其室中,入地八尺,果得二棺。一棺中有矛,一棺中有角弓及箭。箭久远,木皆消烂,但有铁及角完耳。及徙骸骨,去城二十里埋之。无复疾病。

利漕民郭恩,字义博。兄弟三人,皆得躄疾。使辂筮其所由。辂曰:“卦中有君本墓,墓中有女鬼,非君伯母,当叔母也。昔饥荒之世,当有利其数升米者,排著井中,啧啧有声,推一大石下,破其头。孤魂冤痛,自诉于天耳。”

淳于智字叔平,济北庐人也。性深沉,有思义。少为书生,能《易》筮,善厌胜之术。高平刘柔夜卧,鼠啮其左手中指,意甚恶之。以问智,智为筮之,曰:“鼠本欲杀君而不能,当为使其反死。”乃以朱书手腕横文后三寸,为田字,可方一寸二分。使夜露手以卧,有大鼠伏死于前。

上党鲍瑗,家多丧病,贫苦。淳于智卜之,曰:“君安宅不利,故令君困尔。君舍东北有大桑树。君径至市,入门数十步,当有一人卖新鞭者,便就买还,以悬此树。三年,当暴得财。”瑗承言诣市,果得马鞭。悬之三年,浚井,得钱数十万,铜铁器复二万馀。于是业用既展,病者亦无恙。

谯人夏侯藻,母病困,将诣智卜。忽有一狐,当门向之嗥叫。藻大愕惧,遂驰诣智。智曰:“其祸甚急。君速归,在狐嗥处拊心啼哭,令家人惊怪,大小毕出。一人不出,啼哭勿休。然其祸仅可免也。”藻还,如其言,母亦扶病而出。家人既集,堂屋五间,拉然而崩。

护军张劭,母病笃。智筮之,使西出市沐猴,系母臂,令傍人槌拍,恒使作声,三日放去。劭从之。其猴出门,即为犬所咋死。母病遂差。

郭璞字景纯,行至庐江,劝太守胡孟康急回南渡。康不从。璞将促装去之,爱其婢,无由得,乃取小豆三斗,绕主人宅散之。主人晨起,见赤衣人数千围其家,就视则灭,甚恶之。请璞为卦。璞曰:“君家不宜畜此婢,可于东南二十里卖之,慎勿争价,则此妖可除也。”璞阴令人贱买此婢。复为投符于井中。数千赤衣人一一自投于井。主人大悦。璞携婢去。后数旬而庐江陷。

赵固所乘马忽死,甚悲惜之。以问郭璞,璞曰:“可遣数十人持竹竿,东行三十里,有山林陵树,便搅打之,当有一物出,急宜持归。”于是如言,果得一物,似猿。持归,入门见死马,跳梁走往死马头,嘘吸其鼻。顷之,马即能起,奋迅嘶鸣,饮食如常,亦不复见向物。固奇之,厚加资给。

扬州别驾顾球姊,生十年便病。至年五十馀,令郭璞筮。得“大过”之“升”。其辞曰:“大过卦者义不嘉,冢墓枯杨无英华。振动游魂见龙车,身被重累婴妖邪。法由斩祀杀灵蛇,非己之咎先人瑕。案卦论之可奈何。”球乃迹访其家事,先世曾伐大树,得大蛇杀之,女便病。病后,有群鸟数千,回翔屋上。人皆怪之,不知何故。有县农行过舍边,仰视,见龙牵车。五色晃烂,其大非常。有顷遂灭。

义兴方叔保得伤寒,垂死,令璞占之,不吉。今求白牛厌之。求之不得。唯羊子元有一白牛,不肯借。璞为致之,即日有大白牛从西来,径往临。叔保惊惶,病即愈。

西川费孝先,善轨革,世皆知名。有大若人王旻,因货殖至成都,求为卦。孝先曰:“教住莫住,教洗莫洗。一石谷捣得三斗米。遇明即活,遇暗即死。”再三戒之,令诵此言足矣。旻志之。及行,途中遇大雨,憩一屋下,路人盈塞。乃思曰:“教住莫住,得非此耶?”遂冒雨行。未几,屋遂颠覆,独得免焉。旻之妻已私邻比,欲媾终身之好,俟旋归,将致毒谋。旻既至,妻约其私人曰:“今夕新沐者,乃夫也。”将晡,呼旻洗沐,重易巾。旻悟曰:“教洗莫洗,得非此也。”坚不从。妻怒,不省,自沐。夜半反被害。既觉,惊呼,邻里共视,皆莫测其由。遂被囚击系讯。狱就,不能自辨。郡守录状,旻泣言:“死即死矣。但孝先所言,终无验耳。”左右以是语上达。郡守命未得行法,呼旻问曰:“汝邻比何人也”曰:“康七”。遂遣人捕之。“杀汝妻者,必此人也。”已而果然。因谓僚佐曰:“一石谷捣得三斗米,非康七乎?”由是辨雪。诚遇明即活之效。

隗炤,汝阴鸿寿亭民也。善《易》。临终书板,授其妻曰:“吾亡后,当大荒。虽尔,而慎莫卖宅也。到后五年春,当有诏使来顿此亭,姓龚。此人负吾金,即以此板往责之,勿负言也。”亡后,果大困,欲卖宅者数矣,忆夫言,辄止。至期,有龚使者果止亭中。妻遂赍板责之。使者执板,不知所言,曰:“我平生不负钱,此何缘尔邪?”妻曰:“夫临亡,手书板,见命如此,不敢妄也。”使者沉吟,良久而悟。乃命取蓍筮之。卦成,抵掌叹曰:“妙哉隗生!含明隐迹而莫之闻,可谓镜穷达而洞吉凶者也。”于是告其妻曰:“吾不负金。贤夫自有金,及知亡后当暂穷,故藏金以待太平。所以不告儿妇者,恐金尽而困无已也。知吾善《易》,故书板以寄意耳。金五百斤,盛以青罂,覆以铜柈,埋在堂屋东头,去地一丈,入地九尺。”妻还掘之,果得金,皆如所卜。

韩友字景先,庐江舒人也。善占卜,亦行京房厌胜之术。刘世则女病魅积年,巫为攻祷,伐空冢故城间,得狸鼍数十,病犹不差。友筮之,命作布囊,俟女发时,张囊著窗牖间。友闭户作气,若有所驱。须臾间,见囊大胀,如吹,因决败之。女仍大发。友乃更作皮囊二枚,沓张之,施张如前,囊复胀满。因急缚囊口,悬著树,二十许日,渐消。开视,有二斤狐毛。女病遂差。

会稽严卿,善卜筮。乡人魏序欲东行,荒年多抄盗,令卿筮之。卿曰:“君慎不可东行,必遭暴害,而非劫也。”序不信。卿曰:“既必不停,宜有以禳之,可索西郭外独母家白雄狗,系著船前。”求索止得驳狗,无白者。卿曰:“驳者亦足。然犹恨其色不纯,当余小毒,止及六畜辈耳。无所复忧。”序行半路,狗忽然作声甚急,有如人打之者。比视已死,吐黑血斗余。其夕,序墅上白鹅数头,无故自死,序家无恙。

沛国华佗,字元化,一名旉。琅邪刘勋为河内太守,有女年几二十,苦脚左膝里有疮,痒而不痛。疮愈,数十日复发。如此七八年。迎佗使视,佗曰:“是易治之。”当得稻糠黄色犬一头,好马二匹,以绳系犬头,使走马牵犬,马极辄易。计马走三十余里,犬不能行。复令步人拖曳,计向五十里。乃以药饮女,女即安卧,不知人。因取大刀,断犬腹近后脚之前。以所断之处向疮口,令去二三寸停之。须臾,有若蛇者从疮中出,便以铁椎横贯蛇头。蛇在皮中动摇良久,须臾不动,乃牵出,长三尺许,纯是蛇,但有眼处,而无瞳子,又逆鳞耳。以膏散著疮中,七日愈。

佗尝行道,见一人病咽,嗜食不得下。家人车载,欲往就医。佗闻其呻吟声,驻车往视,语之曰:“向来道边,有卖饼家蒜齑大酢,从取三升饮之,病自当去。”即如佗言,立吐蛇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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