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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李秘

《禁中送任山人》云:“子去非长往,君恩取大还。补天留彩石,缩地入青山。献寿千年外,来朝数月闲。莫抛残药物,切欲驻童颜。”

唐宗室也,元和、贞元时人。

韦皋

皋少游江夏,止于姜使君之馆,有小青衣曰玉箫,才十许岁,常侍皋。皋后告别,与约后会,因留玉指环一枚,并诗寄情云:“黄雀衔来已数春,别时留解赠佳人。长江不见鱼书至,为遣相思梦入秦。”

李德裕

元和十一年岁在丙申,李逄吉下三十三人皆取寒素,时有语曰:“元和天子丙申年,三十三人皆得仙。袍似烂银文似锦,相将白日上青天。”德裕颇为寒素开路,及谪官南去,或有诗曰:“八百孤寒齐下泪,一时回首望崖州。”出《摭言》。

《上巳忆江南褉事》云:“黄河西绕郡城流,上巳应无袚褉游。为忆渌江春水色,更随宵梦向吴州。”

德裕营平泉庄,远方以异物奉之,或题曰:“陇右诸侯供语鸟,日南太守送名花。”及谴责,或作诗云:“肉视具僚忘匕著,气吞同列削寒温。当时谁是承恩者,肯有余波达鬼村”之句。又云:“画阁不开梁燕去,朱门罢扫乳乌归。千岩万壑应惆怅,流水斜倾出武闱。”盖恨之也。

公《离东都平泉有诗》云:“十年紫殿掌洪钧,出入三朝一品身。文帝宠深陪雉尾,武皇恩重燕龙津。黑山永破和亲虏,乌岭全坑跋扈臣。自是功高临尽处,祸来名灭不由人。”

公《汉州日夕游房公西湖》云:“丞相鸣琴地,何年黯玉徽。房公好琴,声闻海内。偶因微月夕,重敞故楼扉。桃李蹊空在,芙蓉客暂依。唯怜济川楫,长与夜舟归。”重题云:“晚日临寒渚,微风发棹讴。凤城波自阔,鱼水运难留。亭古思宏栋,川长忆济舟。想公高世志,只似化城游。”

《房公旧竹亭闻琴缅慕风流神期如对有作》云:“流水音长在,青霞意不传。独悲形解后,谁听广陵弦。”

德裕论文曰:“沈休文以音韵为切,重轻为难,语虽甚工,旨则未远,未可以言文外意也。古之辞高者,盖以言妙而工,适情不取于音韵;曹植《七哀诗》,有西泥谐依四韵,王粲有举原安三韵。班固多用协韵,猗欤元勋,佐汉举信是也矣。意尽而止,成篇不拘于只耦。《文选》有五韵、七韵、十一韵者。故篇无足尤,词寡累句。古辞如金石琴瑟,尚于至音,今则如丝竹鞞鼓,迫于促节,即知声律之为其弊也。世有非文章者曰:‘词不出于《风雅》,思不越于《离骚》,模写古人,何足贵也。’余曰:‘譬诸日月,虽终古常见,而光景尝新,此所以为灵物者也。’尝为《文箴》曰:‘文之为物,自然灵气。惚怳而来,不思而至。杼轴得之,澹而无味。琢刻藻绘,弥不足贵。如彼璞玉,磨砻成器。奢者为之,错以金翠。美质既雕,良宝斯弃。此文之大旨也。’”

刘三复谓德裕曰:“渔歌樵唱,皆传述作。”《北梦琐言》。

《述梦诗》云:“赋命诚非薄,良时幸已遭。君当尧舜日,官接凤凰曹。目睇烟霄阔,心惊羽翼高。此六句梦中作。椅梧连鹤禁,埤堄接龙韬。内署北连春宫,西接羽林军。我后怜词客,先后朝曾宣谕:卿等是我门客。吾僚并隽髦。著书同陆贾,待诏比王褒。重价邻玄璧,英辞淬宝刀。泉流初落涧,《文赋》称:言泉流于唇齿。露滴更濡毫。赤豹忻来献,彤弓喜暂櫜。时西戎乞盟,幽、镇二帅束身赴阙,海内无事者累月。诗称赤豹黄罴,盖真也。非烟含瑞气,驯雉洁霜毛。静室便幽独,虚楼散郁陶。学士院有一室,西南有小楼,时燕语于此。花光晨艳艳,松韵晚骚骚。画壁看飞鹤,山图见巨鳌。内署垣墙,皆有画松鹤。先是西壁画海内曲龙山,宪宗欲临幸,中使惧而图焉。傍檐阴药树,落落蔓蒲萄。此八句悉是内署物色,唯曾游者,依然可想也。荷静蓬池脍,冰寒郢水醪。每学士初上赐食,皆蓬莱池鱼脍。夏至后,颁赐冰及烧香酒,以酒味稍浓,常和冰而饮。禁中有酒方。荔芰来自远,卢橘赐常叨。先朝初临御,南方曾献荔芰,亦蒙颁赐。自后以道远罢献。麝气随兰泽,霜华入杏膏。恩光唯觉重,携挈未为劳。此八句述恩赐。每有赐与,常携挈而归。夕阅梨园骑,宵闻禁仗獒。每梨园猎回,或抵暮夜,院门常见归骑。扇回交彩翟,雕起扬银绦。辔待袁丝揽,书期蜀客操。尽规徒謇謇,退舍尚忉忉。此八句述内庭所睹。龟顾垂金钮,鸾飞曳锦袍。曾蒙赐锦袍。曳者,盖取诗人不曳不娄之义也。御沟杨柳弱,天厩骕骦豪。学士皆蒙借飞龙马。屡换青春直,闲随上苑遨。普济寺与芙蓉院相连,常所游眺。芙蓉亦谓之南苑也。烟低行殿竹,风折绕垣桃。此八句述澣日游戏。聚散俄成昔,悲愁益自熬。每怀仙驾远,更望茂陵号。地接三茅岭,川迎伍子涛。代称海涛是伍子胥愤气所作。花迷瓜步暗,石固蒜山牢。此两句又是梦中所作。兰野凝青管,梅洲动翠篙。泉鱼惊彩妓,溪鸟避干旄。感旧心犹绝,思归首更搔。无聊燃密炬,谁复劝金舠。余自到此,绝无夜宴。酒器中大者呼为舠,宾僚乃常顾形迹,未尝以此而相劝也。岚气朝生栋,城阴暝入濠。望烟归海峤,送雁度江皋。宛马嘶寒枥,吴钩在锦弢。未能追狡兔,空觉长江蒿。水国逾千里,风帆过万艘。阅川终古恨,唯见暮滔滔。”德裕《述梦诗》,记为梦中赋诗耳。元微之和云:“闻有池塘什,还因梦寐遭。攀禾占类蔡,咏豆放过曹。庄蝶玄言秘,罗禽藻思高。”注云:“本篇称六句皆梦中作,故此三联,多证梦意。已下皆言同在翰林及翰苑故事。若学士初入,例赐龙飞马,故有‘借骑银杏叶’之句。书诏用麦纹纸,故有‘麦纸侵红点’之句。麻制例别通宵勘写,故有‘兰灯焰碧高’之句。学士密迩银台,每旦尝闻门使勘契开锁,又院门有急命,即铃索门自摇,习以为异,故有‘吏传开锁契,神撼引铃绦’之句。学士无过从聚会之例,时与李闲行寺观而已,故有‘分阻杯盘会,闲期寺观遨’之句。乃皆唐之故事也。”

郑还古

还古闲居东都,将入京赴选,柳当将军者饯之。酒酣,以一诗赠柳氏之妓曰:“冶艳出神仙,歌声胜管弦。词轻白纻曲,歌遏碧云天。未拟生裴秀,如何乞郑元?不堪金谷水,横过坠楼前。”柳喜甚,曰:“专伺荣命,以此为贺。”未几,还古除国子博士,柳见除目,即遣入京;及嘉祥驿而还古物故,乃放妓他适。逸史载:还古初娶柳氏女,嘉会之初,梦娶房氏。后柳卒,再娶东都李氏,属房直温为东洛少尹,李之舅也,礼宴皆房主之,始知旧梦之前定也。

还古,登元和进士第。

裴航

长庆中,裴航下第游鄂渚,佣舟还都。有樊氏女同载,航赂其侍儿,以诗求达曰:“同为胡越犹怀思,况遇天花隔锦屏。傥若玉京朝会去,愿随鸾鹤入青冥。”樊答诗曰:“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蓝桥便是神仙宅,何必﨑岖上玉清。”世传蓝桥云英之事未必信,姑载于此。

裴休

《赠黄蘖山僧希运诗》曰:“自从大士传心印,额上圆珠七尺身。挂锡十年栖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滨。一千龙象随高步,万里香华结胜因。拟欲事师为弟子,不知将法付何人。”休会昌中官于钟陵,请运至郡,以所解一篇示之。师不顾曰:“若形于纸墨,何有吾宗?”休问其故,曰:“上乘之印,唯是一心,更无别法。心体一空,万缘俱寂,如大日轮升于虚空,其中照耀,静无纤埃。证之者无新旧、无浅深,说之者不立义解、不开户牖,直下便是,动念即乖。”其后休录之,为《传心法要》云。

休,字公美,孟州人。大中六年为相,能文章,为人酝藉,进止雍闲。宣宗曰:“休真儒者。”

吕群

群元和十一年下第游蜀,性不容下,仆驭怨之。至眉州,题诗所寓寺之东壁。其一云:“路行三蜀尽,身及一阳生。赖有残灯火,相依坐到明。”其二曰:“社后辞巢燕,霜前别蒂蓬。愿为蝴蝶梦,飞去觅关中。”吟讫泪下,意绪不堪。未几为其奴所杀。

徐商王传

商镇襄阳,有副使节判同加章绶,商以诗贺之云:“朱紫花前贺故人,兼荣此会颇关身。同年坐上联宾榻,宗姓亭中布锦裀。晴日照旗红灼烁,韶光入队影玢璘。芳菲解助今朝喜,嫩蕊青条满眼新。”观察判官将仕郎监察御史王传和云:“朱紫联辉照日新,芳菲全属断金人。华筵重处宗盟地,白雪飞时郢曲春。仙府色饶攀桂侣,莲花光让握兰身。自怜亦是膺门客,吟想恩荣气益振。”朝议郎江州刺史段成式和云:“云雨轩悬莺语新,一篇佳句占阳春。银黄年少偏欺酒,金紫风流不让人。连璧坐中斜日满,贯珠歌里落花频。莫辞倒载吟归去,看欲东山又吐茵。”

商,宣宗时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咸通四年为宰相,封东莞县子。商与曹确、杨收、路岩同秉政,有嘲之者曰:“确确无余事,钱财总被收。商人都不管,货赂几时休?”

传,登大中三年进士第。初贫窭,于中条山万固寺入院读书。家庙碑云:“随僧洗钵。”

韦渠牟

贞元元年,渠牟为大府卿,与金吾李齐运、度支裴延龄、京兆尹嗣道,皆承恩宠,荐人多得名位。时刘师老、穆寂皆科目,渠牟主穆寂,齐运主师老。会齐运朝对,上嗟其羸弱,许以致仕,而师老失据。无名子嘲之云:“太尉朝天升穆老,尚书倒地落刘郎。”刘禹锡曰:“名场巇崄如此。”出《古今诗话》。

渠牟《南山四皓赞》云:“焕焕煌煌,为圭为璋,孰光乎不耀之光;幽幽深深,为山为林,孰系乎不系之心。足知乎虚室生白,玄门不关,流水去住,清风往还;岂比乎稷契在世,巢由在山,一物有累,两心不闲者哉!闲之谓何?簪裾薜萝,本不干我,岂云其他。熙熙忻忻,与时为春,匡汉避秦,惟兹四人。于德之邻,不孤其身;于涧之滨,不迷其津。绘事后素,孰知其故。想像仪形,念兹丹青。晔晔紫芝,深谷逶迤。俯仰今古,空林往时。凤岂无德,鸾皆有群。出处嘿语,商山白云。”

渠牟,述之从子也。少警悟,工为诗,李白异之,授以古乐府。去为道士不终,更为浮屠,已而复冠。韩滉表试校书郎。德宗诞日,诏徐岱、赵需、许孟容与渠牟及佛老二师,并对麟德殿,质问大趣。渠牟有口辩,虽三家未究解,然答问锋生,帝听之意动,迁秘书郎。后倚延龄为奸利,势焰可炙。擢太常卿,卒。权载之叙其文曰:“初,君年十一,尝赋《铜雀台绝句》,右拾遗李白见而大骇,因授以古乐府之学,且以瑰琦轶拔为己任。至弱冠,乃喟然曰:‘四始五际,今既远矣。会情性者,因于物象;穷比兴者,在于声律。盖辨以丽,丽以则,得于无间,合于天倪者,其在是乎?彼惠休称谢永嘉如芙蓉出水,钟嵘谓范尚书如流风回雪,吾知之矣。’遂苦心藻虑,俪词比事,纤密清巧,度越群伦。尝著《天竺寺》十六韵,鲁郡文忠公序引而和之,使画工图于仁祠,摘句配境,偕为胜绝。又于江南著《卧疾》三十韵,晋国忠肃公手翰以美之曰:‘卓尔独立,其在我韦生乎?’其为名臣宗公所称赏如此。又与竟陵陆鸿渐、杼山僧皎然为方外之侣,沉冥博约,为日最久,而不名一行,不滞一方。故其曳羽衣也,则曰遗名;摄方袍也,则曰尘外;披儒服也,则今之名字著焉。周流三教,出入无际,寄词诣理,必于斯文。”

陆长源

孟东野以乐府戏赠云:“莲子不可得,荷花生水中。犹胜道傍柳,无事荡春风。”长源答云:“芙蓉初出水,菡萏露中花。风吹著枯木,无奈值空槎。”

东野有《夷门雪赠主人》云:“夷门贫士空吟雪,夷门豪士皆饮酒。酒声欢闹入云霄,雪声激切悲枯朽。悲欢不同归去来,万里春风动江柳。”长源答云:“好丹与素道不同,失意得途事皆别。东邻年少乐未央,南客思归肠欲绝。千里长河水复冰,云鸿冥冥楚山雪。”

《酬东野新居见寄》云:“大道本夷旷,高情亦冲虚。因随白云意,偶逐青萝居。青萝纷蒙密,四序无惨舒。余情濯子衿,散彩还吾庐。去岁登美第,荣名在公车。将必继管萧,岂惟蹑应徐。首夏尚清和,残芳遍丘墟。褰帏荫窗柳,汲井滋园蔬。达者贵知心,古人不愿余。爱君蒋生径,且著茂陵书。”

长源,吴人,赡于学。德宗以宣武节度使董晋儒懦,诏长源为司马佐之,持法峭刻。晋卒,长源总留后事,军乱杀之。

卢宗回

《长安慈恩寺塔诗》云:“东方晓日上翔鸾,西转苍龙拂露盘。渭水冷光摇藻井,玉峰晴色堕栏杆。九重宫阙参差见,百二山河表里观。暂辍去蓬悲不定,一凭金界望长安。”

宗回,登元和进士第。

刘辟

《登楼望月》云:“圆月当新霁,高楼见最明。素波流粉壁,丹桂拂飞甍。下瞰千门静,旁观万象生。梧桐窗下影,乌鹊槛前声。啸逸刘琨兴,吟资庾亮情。游人莫登眺,迢递故乡程。”又云:“皎洁三秋月,巍峨百丈楼。下分征客路,上有美人愁。帐卷芙蓉带,帘褰玳瑁钩,倚窗情渺渺,凭槛思悠悠。未得金波转,俄成玉箸流。不堪三五夕,夫婿在边州。”

辟,字太初。擢进士宏词科,佐韦皋府。后为西川节度,以叛诛。

薛宜僚

宜僚以左庶子充新罗册赠使,至青州,悦一妓段东美,赋诗曰:“阿母桃花方似锦,王孙草色正如烟。不须更向沧溟望,惆怅欢情又一年。”到外国,谓判官苖甲曰:“东美何故频见梦中。”数日而卒。榇至青,段奠之,一恸而卒。

陆希声

古之善书鲜有得笔法者,希声得之,凡五字:擪、押、钩、格、抵。用笔双钩,则点画遒劲,而尽妙矣,谓之拨镫法。希声自言昔二王皆传此法,至阳冰亦得之。希声以授沙门辩光,辩光入长安,为翰林供奉,希声犹未达,以诗寄辩光云:“笔下龙蛇似有神,天池雷雨变逡巡。寄言昔日不龟手,应念江头洴澼人。”辩光感其言,引荐希声于贵幸,后至相。

希声博学,善属文,相昭宗,在位无所轻重,以太子太师罢。李茂贞犯京师,舆疾避难。卒。

崔季卿

《晴江秋望》云:“八月长江万里晴,千帆一道带风轻。尽日不分天水色,洞庭南是岳阳城。”

季卿,峒之从孙也。

皇甫澈

贞元十四年,澈刺蜀州,赋《四相诗》,序云:“蜀州刺史厅壁记,居相位者前后四公,谟明弼谐,迁转历此。顾已无取,忝迹于斯,景行遗烈,嗟叹之不足也。谨述其行事,咏其休美,庶将来君子,知圣朝之德云尔。”《中书令汉阳王张柬之》:“周历革元命,天步值艰阻。烈烈张汉阳,左袒清诸武。休明神器正,文物旧仪睹。南向翊大君,西宫朝圣母。借韵用作补文。茂勋镂钟鼎,鸿劳食茅土。至今称五王,卓立迈万古。”《中书令钟绍京》:“景龙仙驾远,中禁奸衅结。谋猷叶圣朝,披鳞奋英节。清宫阊阖启,涤秽氛沴灭。紫极重昭回,皇天新日月。从容庙堂上,肃穆人神悦。唐元佐命功,辉焕何烈烈。”《礼部尚书门下侍郎平章事李岘》:“时来偶明圣,道济宁邦国。猗欤瑚琏器,竭我股肱力。进贤黜不肖,措枉举诸直。宦官既却坐,权竖亦移职。载践每若惊,三已无愠色。昭昭垂宪章,来世实作则。”《门下侍郎平章事王缙》:“舟楫济巨川,山河资秀气。服膺究儒业,屈指取高位。北征戮骄悍,东守辑携贰。论道致巍巍,持衡无事事。知己不易遇,宰相固有器。瞻事华壁中,来者谁其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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