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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王珪

《咏汉高祖》云:“汉祖起丰沛,乘运以跃鳞。手奋三尺剑,西灭无道秦。十月五星聚,七年四海宾。高抗威宇宙,贵有天下人。忆昔与项王,契阔时未伸。鸿门既薄蚀,荥阳亦蒙尘。虮虱生介胄,将卒多苦辛。爪牙驱信越,腹心谋张陈。赫赫西楚国,化为丘与榛。”

《咏淮阴侯韩信》云:“秦王日凶慝,豪杰争共亡。信亦胡为者,剑歌从项梁。项羽不能用,脱身归汉王。道契君臣合,时来名位彰。北讨燕承命,东驱楚绝粮。斩龙堰潍水,擒豹熸夏阳。功成享天禄,建旗还南昌。金千答漂母,钱百酬下乡。吉凶成纠纆,倚伏难预详。弓藏狡兔尽,慷慨令心伤。”

珪,字叔玠,相太宗。母李,最贤。老杜诗有“我之曾老姑,尔之高祖母”,谓李也。

禇亮

字希明,钱塘人。警敏,工为诗。贞观中,为散骑常侍。武德四年,太宗为天策上将军。宫城西开文馆下教,以杜如晦、房元龄、于志宁、苏世长、薛收、禇亮、姚思廉、陆德明、孔颖达、李玄道、李守素、虞世南、蔡允恭、颜相时、许敬宗、薛元敬、盖文达、苏勖并以本官为学士。收卒,以刘孝孙补之,使亮为赞。

《奉和咏日午诗》云:“曦车日亭午,浮箭未移晖。日光无落照,树影正中围。草萎看稍靡,叶燥望疑稀。昼寝惭经笥,暂解入朝衣。”

《烛花诗》云:“兰径香风满,梅梁暖日斜。言是东方骑,来寻南陌车。靥星临夜烛,眉月隐轻纱。莫言春稍晚,自有镇开花。”

《赋蜀都诗》云:“列宿光舆井,分土跨梁岷。沉犀对江浦,驷马入城闉。英图多霸迹,历选有名臣。连骑簮缨满,含章词赋新。得上仙槎路,无待访严遵。”

《秋雁》云:“日暮霜风急,羽翮转难任。为有传书意,翩翩入上林。”

《秋享送文舞用舒和歌》云:“御扆合宫承宝历,帝图重馆奉明灵。偃武修文九围泰,沉烽静柝八荒宁。”

《祀五方用舒和歌》云:“笙歌籥舞属年韶,鹭鼓凫钟展时豫。调露初迎绮春节,承云遽践苍霄驭。”

《乐府词》云:“高台暂俯临,飞翼耸轻音。浮光随日度,漾影逐波深。迥瞰周平野,开怀畅远襟。独此三休上,还伤千里心。”

《奉和禁苑饯别应令诗》云:“大藩初锡瑞,出牧迩皇京。暂以绿车重,言承朱邸荣。舒桃临远骑,垂柳映军营。惠化宣千里,威风动百城。禁籞芳嘉节,神襟饯送情。金笳催别景,玉管切离声。野花开且落,山鸟哢还惊。微臣夙多幸,薄宦奉储明。钓台惭作赋,伊水滥闻笙。怀德良知久,酬恩识命轻。”

《和望月应魏王教诗》云:“层轩澄皎月,流照满中天。色共梁珠远,光随赵璧圆。落影临秋扇,虚轮入夜筵。所欣东馆里,预奉西园篇。”

虞世南

《和銮舆顿戏下诗》云:“重轮依紫极,前耀奉丹霄。天经恋宸扆,帝命扈仙镳。乘星开鹤禁,带日下虹桥。银书含晓色,金路转晨飙。雾澈轩营近,尘暗苑城遥。莲花分秀萼,竹箭下惊潮。抚己惭龙干,承恩集凤条。瑶山盛风乐,抽简荐徒谣。”

《侍宴应诏诗》云:“芬芳禁林晚,容与桂舟前。横空一鸟度,照水百花燃。绿野明斜日,青山澹晚烟。滥得陪终宴,握管类窥天。”

《奉和咏日午诗》曰:“高天净秋色,长汉转曦车。玉树阴初正,桐圭影未斜。翠盖飞圆影,明镜发轻花。再中良表瑞,共仰璧晖赊。”

《奉和月夜观星应令诗》曰:“早秋炎景暮,初弦月彩新。清风涤暑气,零露净嚣尘。薄雾销轻縠,鲜云卷夕鳞。休光灼前曜,瑞彩接重轮。缘情摛圣藻,并作命徐陈。宿草诚逾滥,吹嘘偶缙绅。天文岂易述,徒知仰北辰。”

又《春夜诗》云:“春苑月徘徊,竹堂侵夜开。惊鸟排林度,风花隔水来。”

《凌晨早朝》云:“万瓦宵光曙,重檐夕雾收。玉花停夜烛,金壶送晓筹。日晖青锁殿,霞生结绮楼。重门应启路,通籍引王侯。”

《咏舞诗》云:“繁弦奏渌水,长袖转回鸾。一双俱应节,还似镜中看。”

《赋得吴都诗》云:“画野通淮泗,星躔应斗牛。玉牒宏图表,黄旗美气浮。三分开霸业,万里宅神州。高台临茂苑,飞阁跨澄流。江涛如素盖,海气似朱楼。吴越自有乐,还似镜中游。”

《赋饮马长城窟》云:“驰马渡河干,流深马渡难。前逢锦车使,都护在楼兰。轻骑犹衔勒,疑兵尚解鞍。温池下绝涧,栈道接危峦。拓地勋未赏,亡城律讵宽。有月关犹暗,经春陇尚寒。云昏无复影,冰合不闻湍。怀君不可遇,聊持报一飡。”

《赋鹤》云:“飞来双白鹤,奋翼远凌烟。俱栖集紫盖,一举背青田。扬影过伊洛,流声入管弦。鸣俦倒景外,刷羽阆风前。顾步已相失,徘徊各自怜。危心犹警露,哀响讵闻天。无因振六翮,轻举复随仙。”

《赋结客少年场》云:“韩魏多奇节,倜傥遗名利。共矜然诺心,各负纵横意。结交一言重,相思千里至。绿沈明月弦,金络浮云辔。吹箫入吴市,击筑游燕肆。寻源博望侯,结客远相求。少年垂一顾,长驱背陇头。焰焰戈霜动,耿耿剑虹浮。天山冬夏雪,交河南北流。云起龙沙暗,木落雁行秋。轻生徇知己,非是为身谋。”

《怨歌行》云:“紫殿秋风冷,雕甍落日沉。裁纨凄断曲,织素别离心。掖庭若改画,长门不惜金。宠移恩稍薄,情疏恨转深。香销翠羽帐,弦断凤凰琴。镜前红粉歇,阶上绿苔侵。谁言掩歌扇,翻作白头吟。”

《门有车马客》云:“陈遵重交结,田蚡擅豪华。曲台临上路,高门抵狭斜。赭汗千里马,绣毂五香车。白鹤随飞盖,朱鹭入鸣笳。夏莲开剑水,春桃发绶花。轻裙染回雪,浮蚁泛流霞。逢恩借羽翼,失路委泥沙。”

《拟古》云:“涂山烽堠惊,弭节度龙城。冀马楼兰将,燕犀上谷兵。剑寒花不落,弓晓月逾明。凛凛严霜节,冰壮黄河绝。蔽日卷征蓬,浮天散飞雪。全兵值月满,精骑乘胶折。结发早驱驰,辛苦事旌麾。马冻重关冷,轮摧九折危。独有西山将,年年属数奇。”“爟火发金微,连营出武威。孤城寒云起,绝阵虏尘飞。侠客吸龙剑,恶少缦胡衣。朝摩骨都垒,夜解谷蠡围。萧关远无极,蒲海广难依。沙磴离旌断,晴川候马归。交河梁已毕,燕山斾欲挥。方知万里相,侯服有光辉。”

颜师古《隋朝遗事》载:“洛阳献合蒂迎辇花,炀帝令袁宝儿持之,号司花女。时诏世南草《征辽指挥德音敕》于帝侧,宝儿注视久之。帝曰:‘昔传飞燕可掌上舞,今得宝儿,方昭前事。然多憨态,今注目于卿,卿才人,可便嘲之。’世南为绝句曰:‘学画鸦黄半未成,垂肩亸袖大憨生。缘憨却得君王惜,长把花枝傍辇行。’”

世南,越州人。仕太宗,帝每称其有五绝: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也。既卒,帝曰:“世南于我犹一体,拾遗补阙,无日忘之,盖当代名臣,人伦准的。今其云亡,石渠、东观中无复人矣!”

蔡允恭

允恭在隋时,《奉和出颍至淮诗》云:“久倦川涂曲,忽此望淮圻。波长泛淼淼,眺迥情依依。稍觉金乌转,渐见锦帆稀。欲知仁化洽,讴歌满路归。”

允恭,荆州江陵人,工为诗。在隋时,炀帝有所赋,必令讽诵,遣教宫人,允恭耻之。授内史舍人,固辞,繇是疏斥。隋亡,归唐。贞观初,除太子洗马,卒。

许敬宗

《奉和正日临朝》云:“天正开初节,日观上重轮。百灵滋景祚,万土庆维新。待旦敷玄造,韬旒御紫宸。武帐临光宅,文卫象钩陈。广庭扬九奏,大帛丽三辰。发生同化育,播物体陶钧。霜空澄晓气,霭景莹芳春。德辉覃率土,相贺奉还淳。”

《奉和七夕应制》云:“牛闺临浅汉,鸾驷涉秋河。两怀萦别绪,一宿庆停梭。星模铅里靥,月写黛中娥。奈许今宵度,长婴离恨多。”又应制:“婺闺期今夕,娥轮泛浅潢。迎秋伴暮雨,待暝合神光。荐寝低云鬓,呈态解霓裳。喜中愁漏促,别后怨天长。”

《七夕赋咏》云:“一年抱怨嗟长别,七夕含态始言归。飘飘罗袜光天步,灼灼新妆鉴月辉。情催巧笑开星靥,不惜呈露解云衣。所叹却随更漏尽,掩泣还弄昨宵机。”

敬宗,字延族,杭州人。太宗时检校黄门侍郎,高宗时中书令。在《唐史·奸臣传》。

刘孝孙

《咏笛诗》云:“凉秋夜笛鸣,流风咏九成。调高时慷慨,曲变或凄清。征客怀离绪,邻人思旧情。幸以知音顾,千载有高声。”

《早发成皋望河诗》云:“清晨发岩邑,车马走轘辕。回瞰黄河上,惝恍屡飞魂。鸿流导积石,惊浪下龙门。仙槎不辨处,沉璧想犹存。远近洲渚出,飒沓凫雁喧。怀古空延伫,叹逝将何言。”

孝孙,荆州人。贞观六年,迁太子洗马,未拜,卒。

魏征

《正日临朝应诏诗》曰:“百灵侍轩后,万国会涂山。岂如今睿哲,迈古独光前。声教溢四海,朝宗引百川。锵洋鸣玉佩,灼烁耀金蝉。淑景辉雕辇,高旌扬翠烟。庭实超王会,广乐盛钧天。既欣东日户,复咏南风篇。愿奉光华庆,从斯亿万年。”

《出关作》云:“中原初逐鹿,投笔事戎轩。纵横计不就,慷慨志犹存。杖策谒天子,驱马出关门。请缨系南越,凭轼下东藩。郁纡陟高岫,出没望平原。古木吟寒鸟,空山啼夜猿。既伤千里目,还惊久逝魂。岂不惮艰险,深怀国士恩。季布无二诺,侯嬴重一言。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

征,字元成,魏州人。相太宗,致太平。天下既治,惧帝喜武功,尝赋诗曰:“终藉叔孙礼,方知皇帝尊。”帝曰:“征言未尝不约我以礼。”征亡,帝赋诗曰:“望望情何极,浪浪泪空泫。无复昔时人,芳春共谁遣。”

太宗在洛阳宫,幸积翠池,宴酣,各赋一事。帝赋尚书曰:“日昃玩百篇,临灯披五典。夏康既逸豫,商辛亦流湎。恣情昏主多,克己明君鲜。灭身资累恶,成名由积善。”征赋西汉曰:“受降临轵道,争长趣鸿门。驱传渭桥上,观兵细柳屯。夜宴经柏谷,朝游出杜原。终藉叔孙礼,方知皇帝尊。”帝曰:“征言未尝不约我以礼。”

杨师道

字景猷,清警有才思。贞观十年,拜侍中,参预朝政。后为太常卿。每与文士宴,歌咏自适。帝见其诗,为吟讽嗟赏。后赐宴,帝曰:“闻公每酣赏,捉笔赋诗如宿成,试为朕为之。”师道再拜。少选辄成,无所窜定,一坐嗟伏。

《春朝闲步诗》云:“偃沐乘闲豫,清晨步出林。池塘藉芳草,兰芷袭幽衿。雾中分晓日,花里弄春禽。野径香常满,山阶笋屡侵。何须命轻盖,桃李自成阴。”

又《初秋夜坐应诏诗》云:“玉琯凉初应,金壶夜渐阑。沧池流稍洁,仙掌露方溥。雁声风处断,树影月中寒。爽气长空净,高吟觉思宽。”

《赋终南山用风字韵应诏诗》云:“眷言怀隐逸,辍驾践幽丛。白云飞夏雨,碧岭冠春虹。草绿长杨路,花疏五柞宫。登临日将晚,兰桂起香风。”

《咏砚》云:“圆池类璧水,轻翰染烟华。将军欲定远,见弃不应赊。”

《咏饮马应诏诗》云:“宝马权奇出未央,雕鞍照耀紫金装。春草初生驰上苑,秋风欲动醉长杨。鸣珂屡度章台侧,细蹀径向濯龙傍。徒令汉将连年去,宛城今已献名王。”

《咏弓诗》云:“霜重麟胶劲,风高月影圆。乌飞随帝辇,雁落逐鸣弦。”

《还山宅诗》云:“暮春还旧岭,徙倚玩年华。芳草无行径,空山正落花。垂藤扫幽石,卧柳碍浮槎。鸟散茅檐静,云披涧户斜。依然此泉路,犹是昔烟霞。”

《弹鸣琴诗》云:“北林鹊夜飞,南轩月驭进。调弦发清征,荡心祛褊吝。变作离鸿声,还入思归引。长叹未终极,秋风飘素鬓。”

又《咏琴诗》云:“久擅龙门质,孤竦峄阳名。齐娥初发弄,赵女正调声。嘉客勿遽反,繁弦曲未成。”

《咏笙诗》云:“短长插凤翼,洪细摹鸾音。能令楚妃叹,复使荆王吟。切切孤竹管,来应云和琴。”

《咏舞》云:“二八如回雪,三春类早花。分行向烛转,一种逐风斜。”

又《咏饮马应诏》曰:“清晨控龙马,弄影出花林。躞蹀依春涧,联翩度碧浔。苔流染丝络,水洁写调音。一御瑶池驾,讵忆长城阴。”

《赋陇头水》云:“陇头秋月明,陇水带关城。笳添离别曲,风送断肠声。映雪峰犹暗,乘冰马屡惊。雾中寒雁至,沙上转蓬轻。天山传羽檄,汉地急征兵。阵开都护道,剑聚伏波营。于兹觉无渡,方共濯朝缨。”

《正日临朝应诏》云:“皇猷被寰宇,端扆属元辰。九重丽天邑,千门临上春。”

岑文本

字景仁,邓州人。中书侍郎颜师古以谴罢,太宗曰:“朕自举一人。”乃授文本侍郎,专典机要。

《奉和元日临朝》云:“时雍表昌运,日正叶灵符。德兼三代礼,功包四海图。逾沙纷在列,执玉俨相趋。清跸喧辇道,张乐骇天衢。拂霓九旗映,仪凤八音殊。佳气浮仙掌,薰风绕帝梧。天文光七政,皇恩被九区。方陪瘗玉礼,珥笔岱山隅。”

《奉述飞白书势诗》云:“六文开玉篆,八体曜银书。飞毫列锦绣,拂素起龙鱼。凤举崩云绝,鸾惊游雾疏。别有临池草,恩沾垂露余。”

李百药

字重规,定州人,隋内史令德林子也。翰藻沈郁,诗尤其所长,樵厮皆能讽之。

《正月临朝应诏诗》云:“化历昭唐典,承天顺夏正。百乐警轩禁,三辰扬斾旌。充庭富礼乐,高宴齿簪缨。献寿符万岁,移风韵九成。”

《少年词》云:“少年飞翠盖,上路动金鏣。始酌文君酒,新吹弄玉箫。少年不欢乐,何以尽芳朝。千金笑里面,一搦掌中腰。挂冠岂惮宿,迎拜不胜娇。寄语少年子,无辞归路遥。”

《郢城怀古》云:“客心悲暮序,登墉瞰平陆。林泽窅芊绵,山川郁重复。王公资设险,名都拒江隩。方城疑北门,溟海穷南服。长策挫吴豕,雄图竞周鹿。大搜云梦掩,壮观章华筑。人世更盛衰,吉凶良倚伏。遽见邻交断,仍睹贤臣逐。南风忽不竞,西师日侵蹙。运圯属驱驰,时屯恣敲扑。莫救夷陵火,无复秦庭哭。鄢郢遂邱墟,风尘俄惨黩。狐兔时游践,霜露日沾沐。钓渚故池平,神台层宇覆。阵云埋夏首,穷阴惨荒谷。怅矣舟壑迁,悲哉年祀倏。虽异三春望,终伤千里目。”

百药七岁能属文,齐中书舍人陆乂,尝过其父德林,有说徐陵文者,云刈琅琊之稻,坐客并不识其事。百药进曰:“《传》称鄅人藉稻。注云:鄅国在琅琊开阳县。”人皆惊喜,云此儿即神童。百药幼多疾,父母以百药为名。名臣之子,才行相继,四海名流,莫不宗仰。藻思沉郁,尤长五言,虽樵童牧子,亦皆吟讽。及悬车告老,怡然自得,穿池筑山,文酒谭宾,以尽平生之志。年八十五。先是和太宗《帝京篇》,手诏曰:“卿何身之老而才之壮,齿之宿而意之新乎?”子安期,永徽末迁中书舍人。自德林至安期,三代掌制诰。安期孙羲仲,又为中书舍人。出《谭宾录》。

来济

扬州人,父护儿。贞观十八年,初置太子司议郎,高其选,以济为之。永徽中为相,世谓“护儿儿作相,世南男作匠”是也。

济《出玉关绝句》云:“敛辔遵龙汉,衔凄渡玉关。今日流沙外,垂涕念生还。”

太宗《饯中书侍郎来济诗》云:“暧暧去尘昏灞岸,飞飞轻盖指河梁。云峰衣结千重叶,雪岫花开几树妆。深悲黄鹤孤舟远,独叹青山别路长。聊将分袂沾襟泪,还用持添离席觞。”

长孙无忌

无忌嘲欧阳询形状猥陋云:“耸膊成山字,埋肩畏出头。谁家麟阁上,画此一猕猴。”询应声曰:“索头连背暖,漫裆畏肚寒。只缘心浑浑,所以面团团。”太宗笑曰:“询殊不畏皇后耶?”

太宗尝谓唐俭酒杯流行,发言可喜。是时天下初定,君臣俱欲无为,酒杯善谑,理亦有之。高宗虽不君,然亦深察事机,当时诸王斗鸡,王勃在沛王府,戏为文檄英王鸡,帝见之,大怒曰:“此殆交构之渐。”即日窜勃。以太宗之贤,杯酒一时之乐,何足为后世戒。及其弊也,中宗诏群臣曰:“天下无事,欲与群臣共乐。于是回波艳辞,妖冶之舞,作于文字之臣,而纲纪荡然矣。创业之难也,一觞一咏,足以肇乱,况其甚焉者哉!”

杜正伦

相州人,工属文。尝与中书舍人董思恭夜直论文,思恭归,谓人曰:“与杜公评文,今日觉吾顿进。”显庆初为相。

《侍宴北门诗》云:“大君端扆暇,睿赏狎林泉。开轩临禁籞,藉野列芳筵。参差歌管扬,溶泄羽旗悬。玉池流若酿,云阁聚非烟。湛露晞尧日,薰风入舜弦。大德侔玄造,微物荷陶甄。谬陪瑶水宴,仍厕柏梁篇。阚名徒十月,邹辩讵谈天。既喜光华旦,还伤迟暮年。犹冀升中日,簮裾奉肃然。”“阚名徒十月”,疑以传疑。

马周

《凌朝浮江旅思诗》云:“太清上初日,春水送孤舟。山远疑无树,潮平似不流。岸花开且落,江鸟没还浮。羁望伤千里,长歌遣四愁。”

周,字宾王,博州人。嗜学,善《诗》、《春秋》,天资旷迈。武德中,补州助教,不治事,刺史达奚怒,数咎责,周乃去,客密州。赵仁本高其才,厚以资使入关。留客汴,为浚仪令崔贤所辱,遂感激而西。至长安,客常何家。贞观五年,太宗召之。后为中书令。

李义府

《遥叙封禅诗》云:“天齐标巨镇,日观启崇祠。岧峣临渤澥,隐嶙控河沂。建岳诚为长,升功亮在兹。帝猷符广运,玄范畅文思。飞声总地络,载化抚乾维。瑞策开珍凤,祯图荐宝龟。创封超昔夏,修禅掩前姬。东后方肆觐,西都道六师。肃驾移星苑,扬罕驭风司。沸鼓喧平陆,凝跸静通逵。汶阳驰月羽,蒙阴惊电辎。岩花飘曙辇,峰叶荡春旗。石闾环藻卫,金坛映黼帷。仙阶溢秘秬,灵检耀祥芝。三始贻遐贶,万岁受重釐。菲质陶恩奖,趋迹奉轩墀。触网沦幽裔,乘徼限明时。周南昔已叹,邛西今复悲。”

《咏鹦鹉诗》云:“牵弋辞重海,触网去层峦。戢翼雕笼际,延思彩霞端。慕侣朝声切,离群夜影寒。能言殊可赏,相助忆长安。”

高宗朝,义府常赋诗曰:“镂月为歌扇,裁云作舞衣。自怜回雪影,好取洛川归。”有枣强尉张怀庆,好偷窃名士文章,乃为诗曰:“生情镂月为歌扇,出性裁云作舞衣。照鉴自怜回雪影,来时好取洛川归。”时人为之语曰:“活剥张昌龄,生吞郭正一。”

义府初遇,以李大亮、刘洎之荐。太宗召令咏乌,义府曰:“日里扬朝彩,琴中闻夜啼。上林如许树,不借一枝栖。”帝曰:“与卿全树,何止一枝!”

义府擅杀寺丞毕正义,王义方弹义府疏云:“臣闻履霜坚冰,积小成大。请乞重勘当毕正义致死之由,雪冤气于幽泉,诛奸臣于白日。”对仗叱义府,不退。义方三叱,上既无言,义府趋出。义方乃读弹文:“义府善柔成性,佞媚为心。昔事马周,分桃见宠;后交刘洎,割袖承恩。生其羽翼,长其光价,因缘际会,遂阶通达。不能尽忠端节,对扬王休,策蹇励驽,只奉皇眷。而反凭附城社,蔽亏日月,请托公行,交游群小。贪冶容之好,原有罪之淳于;恐漏泄其谋,殒无辜之正义。虽挟山超海之力,望此犹轻;回天转日之威,方斯更劣。此如可恕,孰不可容!金风戒节,玉露启途。霜简与秋典共清,忠臣将鹰鹯并击。请除君侧,少益鸿私。碎首玉阶,庶明臣节。伏请付法推断,以申典宪。”

义府,其先瀛州人。与来济俱以文翰显,时称“来李”。永徽六年为相,王义方庭劾之,帝阴德义府,故贷不问,为抑义方,逐之。俄进中书令。后以罪流辰州,朝野相贺。

陈子良

《咏雪》云:“光映妆楼月,花承歌扇风。欲妒梅将柳,故落早春中。”

《七夕看新妇隔巷停车诗》云:“隔巷遥停幰,非复为来迟。只言更尚浅,未是渡河时。”

《得妓诗》云:“微雨散芳菲,中园照落晖。红树摇歌扇,绿珠飘舞衣。繁弦调对酒,杂引动思归。愁人当此夕,羞见落花飞。”

《新宫词》云:“春色照兰宫,秦女坐窗中。柳叶来眉上,桃花落脸红。拂尘开扇匣,卷帐却熏笼。衫薄偏憎日,裙轻更畏风。”

子良,吴人,与萧德言、庾抱同为太子学士。贞观六年卒。

杜之松

《和卫尉寺柳诗》云:“汉将本屯营,辽河有戍城。大夫曾取姓,先生亦得名。高枝拂远雁,疏影度遥星。不辞攀折苦,为入管弦声。”

之松,贞观中为河中刺史。答王绩书云:“辱书,知不降顾,叹恨何已。仆幸恃故情,庶回高躅。岂意康成道重,不许太守称官;老莱家居,羞与诸侯为友。延伫不获,如何如何;奇迹独全,幸甚幸甚。敬想结庐人境,植杖山阿,林壑地之所丰,烟霞性之所适,荫丹桂,藉白茅,浊酒一杯,清琴数弄,诚足乐也。此真高士,何谓狂生?仆凭藉国恩,滥尸贵部,官守有限,就学无因,延颈下风,我劳何极。前因行县,实欲祗寻。诚恐炖煌孝廉,守琴书而不出;酒泉太守,列钟鼓而空还。所以迟回,遂揽辔也。仆虽不敏,颇识前言,道既知尊,荣何足恃。岂不能正平公之坐,敬养亥唐;屈文侯之膝,恭师子夏。虽齐桓德薄,五行无疑;范雎夸人,一来何损。蒙借家礼,今见披寻,微而精,简而备,诚经传之典略,闺庭之要训也。”“雎夸”,人疑以传疑。

崔善为

吕才《序王无功文集》云:“君河中有渚田十数顷,又有隐士仲长子光,服食养性,君遂结庐河渚。贞观中,京兆杜之松、清河崔善为继为州刺史,皆召之,君曰:奈何坐召君平耶!”

《答无功冬夜载酒乡馆诗》云:“颁条忝贵郡,悬榻久相望。处士同杨郑,邦君谢李强。讵知方拥彗,逢子敬惟桑。明朝蓬户侧,会自谒任棠。”

《答无功九日诗》:“秋来菊花气,深山客重寻。露叶疑涵玉,风花似散金。摘来还泛酒,独坐即徐斟。王弘贪自醉,无复觅杨林。”

善为,贝州人。武德中历尚书左丞,诸曹吏恶其听察,嘲其短偃曰:“崔子曲如钩,随例得封侯。髆上全无项,胸前别有头。”高祖劳之曰:“齐末奸吏歌斛律明月,高纬昏不察,至灭其家。朕虽不德,幸免是。”下令求谤者,谤遂止。卒于秦州刺史。

王绩

《晚年叙志示翟处士正师》云:“弱龄慕奇调,无事不兼修。望气登重阁,占星上小楼。明经思待诏,学剑觅封侯。弃繻频北上,怀刺几西游。中年逢丧乱,非复昔追求。失路青门隐,藏名白社游。风云私所爱,屠博暗为俦。解纷曾霸越,释难颇存周。晚岁聊长想,生涯太若浮。归来南亩上,更坐北溪头。古岸多盘石,春泉足细流。东隅诚已谢,西景惧难收。无谓退耕近,伏念已经秋。庚桑逢处跪,陶潜见人羞。三晨宁举火,五月镇披裘。自有居常乐,谁知身世忧。”

《建德破后入长安咏秋蓬示辛学士》云:“遇坎聊知止,逢风忽未归。孤根何处断,轻叶强能飞。”辛答云:“托根虽异所,飘叶早相依。因风若有便,更共入云飞。”不知辛氏之名,今录于此。

《古意》云:“幽人在何所,紫岩有仙躅。月夜横宝琴,此外将安欲。材抽峄山干,徽点昆邱玉。漆抱蛟龙唇,丝缠凤凰足。前弹广陵罢,后以明光续。百金买一声,千金传一曲。世无钟子期,谁知心所属。”“竹生大夏溪,苍苍富奇质。绿叶吟风劲,翠茎犯霄密。霜霰封其柯,鹓鸾食其实。宁知轩辕后,更有伶伦出。刀斧俄见寻,根株坐相失。裁为十二管,吹作雄雌律。有用虽自伤,无心复招疾。不如山上草,离离保终吉。”“宝龟尺二寸,由来宅深水。浮游五湖内,宛转三江里。何不深复深,轻然至溱洧。溱洧源流狭,春秋不濡轨。渔人递往还,网罟相萦藟。一朝失运会,刳肠血流死。丰骨输庙堂,鲜腴籍笾簋。弃置谁怨尤,自我招此否。余灵寄明卜,复来钦所履。”“松生北岩下,由来人径绝。布叶捎云烟,插根拥岩穴。自言生得地,独负凌云洁。何时畏斤斧,几度经霜雪。风惊西北枝,雹陨东南节。不知岁月久,稍觉枝干折。藤萝上下碎,枝干纵横裂。行当糜烂尽,坐共灰尘灭。宁关匠石顾,岂为王孙折。盛衰自有时,圣贤未尝屑。寄言悠悠者,无为嗟大耋。”“桂树何苍苍,秋来花更芳。自言岁寒性,不知露与霜。幽人重其德,徙植临前堂。连拳八九树,偃蹇二三行。枝枝自相纠,叶叶还相当。去来双鸿鹄,栖息两鸳鸯。荣荫诚不厚,斤斧亦勿伤。赤心许君时,此意那可忘。彩凤欲将归,提罗出郊访。罗张大泽已,凤入重云扬。朝栖昆阆木,夕饮蓬壶涨。问凤那远飞,贤君坐相望。凤言荷深德,微禽安足尚。但使雏卵全,无令矰缴放。皇臣力牧举,帝乐箫韶畅。自有来巢时,明年阿阁上。”

《春日诗》云:“前旦出园游,林华都未有。今朝下堂来,池冰开已久。雪被南轩梅,风催北庭柳。遥呼灶前妾,却报机中妇。年光恰恰来,满瓮营春酒。”

绩,字无功,绛州人。兄通,大儒也。绩诞纵,与李播、吕才善。大业末,仕为六合丞,嗜酒不任事,因解去。居河渚间,与仲长子光友。以《周易》、《老子》置床头,他书罕读也。著《五斗先生传》、《醉乡记》、《无心子传》。豫知终日,自志其墓。自号东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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