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穆·本·班萨姆见出战的一伙骑士败下阵来,而阿卜斯人正追击他们,但却没有听到安塔拉的任何动静。他觉得事态严重,于是朝手下骑士一声大喊,苏丹大军一齐向着阿卜斯骑士冲杀过去,他们相信阿卜斯人的天地将成为无声无息的世界。与此同时,阿德穆也带头扑向阿卜斯骑士,只见旌旗在他的上空迎风招展,手下骑士跟着他奋力冲锋,远远地离开了他们宿身的帐篷。
苏丹王阿瓦尔及国家要员们在期盼着阿德穆一举将安塔拉·本·舍达德杀死或活捉,以便解除这心头之患。片刻后,古苏尔·本·高海来走来,听国王及在座的要员说阿德穆定会把安塔拉抓来,于是对他们说:
“你们不要这样乐观,不要这样说。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那安塔拉绝非等闲之辈,他会把阿德穆·本·班萨姆杀掉,并且缴获他身边的所有马匹和利器。”
阿瓦尔国王说:
“你这个丧门星,老是说这样丧气的话,不给我报告任何好消息。凭创造昼夜的主神起誓,阿德穆会把安塔拉及其儿子和他的手下骑士全抓来!我一定要处死安塔拉,你也逃不了被折磨和遭杀的命运;莫非你以为阿德穆也像别的那些无用的人一样?等阿德穆回来,我再找你算账,看我如何当着众人处置你。”
宰相古莱阿·本·阿基格对国王说:
“大王陛下,你不要把他这番无用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是个粗人,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是被阿卜斯人吓破了胆,已经惊慌失措。”
正当他们谈话时,忽闻一阵喧嚷声传来。片刻后,溃逃的骑士们向着他们跑来,只见那些骑士全都光着脚,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三三五五,十个二十个,络绎不绝。有的牵着马,有的急跑,上气不接下气。几个大臣急忙走过去,问他们遇到了什么情况,为什么如此狼狈。他们争相说:
“安塔拉……安塔拉把我们杀惨了,给我们的大军造成了重创,我们的损失太大啦……”
大臣们把部分骑士带到国王面前,国王问他们仗打得如何,前方有什么情况。
列位听官,我们刚才提及苏丹大军向着安塔拉及其手下骑士冲杀过去,而安塔拉边与他们周旋,边向后退,一直退到阿卜斯骑士埋伏的地方。这时,安塔拉一声大喊,阿尔沃和舍布卜率领的一千名骑士从后面向苏丹大军发起攻击;埃苏布手下的一千名骑士冲出来,直撞苏丹大军的前锋;赛比阿·也门和马兹尼各自手下的一千名骑士从左右两侧冲出来,直取苏丹大军的中路;在四路骑士大军的围攻之下,苏丹大军前后左右受敌,一片慌乱。这时,安塔拉率手下一千名骑士向着苏丹大军冲杀过去,顿时剑矛挥舞,人喊马嘶,大地在他们的马蹄下颤动,尘烟在他们的头上翻腾。安塔拉终于在沙场中间与苏丹军统帅阿德穆短兵相接了。
埃苏布、迈赛拉、埃穆莱、马兹尼、赛比阿·也门各显威风,不大一会儿,便将苏丹大军冲散,阿尔沃·本·沃尔德及其手下骑士抄苏丹大军的后路。
安塔拉策马挥剑直取阿德穆。未过几个回合,只见阿德穆已是精疲力竭。安塔拉一剑削去,阿德穆的身首立刻分了家,马失前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命呜呼。
苏丹大军骑士见统帅丧命,又见许多同伴倒地身亡,一片惊惶,急忙拨马调头逃遁。
列位听官,刚才提到的苏丹王阿瓦尔见到溃逃回来的骑士,首先问道:
“阿德穆·本·班萨姆怎样?”
溃逃回来的骑士们异口同声说:
“说实话,他死在了安塔拉的宝剑之下,死得好惨啊!”
这个消息立即传遍了大街小巷,人们纷纷议论说:
“能把大将军阿德穆杀死的人,定会带人来袭击我们的家园,把我们的家园捣毁。”
古莱阿宰相眼见大家忧愁满怀,愁眉苦脸,便对国王说:
“大王陛下,凭主神起誓,古苏尔说的话一点儿也不错,不能怪罪他。”
阿瓦尔国王得知苏丹军大败,说道:
“看来,非我亲自率军出征不可啦!”
随即,阿瓦尔国王下令手下大军做三天准备,决心亲自率领所有哈姆部族的骑士征讨安塔拉·本·舍达德,以除心头之疾。
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安塔拉及其部下人马的情况。
杀掉苏丹大军统帅阿德穆,粉碎苏丹大军的进攻之后,阿卜斯骑士们收拾起战利品,由安塔拉分给部下骑士。大家正沉醉于胜利的欢乐之中时,劳奴·查拉姆带着手下人走来。两路人马相聚在一起,都为胜利感到欢欣鼓舞,相互祝贺,喜气洋洋。随后,他们开始搭帐篷,在那里一连住了三天。
第三天,安塔拉和儿子及劳奴·查拉姆一起坐着时,忽见萨福旺哭着朝安塔拉走来。
萨福旺走到安塔拉面前,说道:
“骑士英雄,我们还是马上起程到阿瓦尔·本·迪纳尔国王那里去吧,请你帮我一把,让我如愿以偿。”
安塔拉听后愕然,不知小伙子在说什么,忙问道:
“萨福旺,你想怎么样?”
“大英雄,你可不要责备我呀!”
“怎么会责备你呢?”
“那我就直说了……正如你所知,爱情能够排除羞涩之情,有诗为证……”
萨福旺背诵道:
爱神若死神,不期悄然至。
可怜钟情人,无备无所知。
几多尊贵者,屈膝投降之。
多少隐情人,真面全显示。
萨福旺背诵过诗,说道:
“你从这里出发,去往达卜大地,但期你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的心上人早日到我怀里。我都等得心急了。”
安塔拉听他这么一说,急忙答应道:
“原来是这样!好办,好办。我保你如愿以偿。”
这时,坐在一旁的埃穆莱一个箭步跳到安塔拉的面前,摇晃着手掌说:
“骑士之王,这件事你可办不成哟!”
安塔拉一惊:
“为什么?难道你怕死神临头?”
埃穆莱说:
“有一个障碍在前,使你无法到达那个地方。”
“什么障碍?莫非还有我越不过的什么障碍?谁人不知,我挥剑舞矛,所向无敌!”
“骑士之王,凭阿拉伯人的良心起誓,我说的障碍,并不是大军如山、人马似潮,而是说那是霍马穆大王的家园,谁也进不了那个地方。”
“谁能阻碍我进入那个地方,请你告诉我。”
“骑士之王,你有所不知,在苏丹王阿瓦尔·本·迪纳尔的国界与他的城堡之间,有一棵大树,人称‘神光巨木’。那是一株古木,枝繁叶茂,高大参天。每年的三月,白天和黑夜等分之时,人们便来朝拜那棵大树,在大树的周围住上三天。当地的大人和小孩儿都来参加朝拜活动,向神光巨木献上供品,宰驼杀羊。朝拜的人们当中有奴隶,也有自由人。他们争相为老弱病残、鳏寡孤独做好事,为他们送上衣物和美食,用沉香、龙涎香为他们熏香,给他们的身上洒上玫瑰、樟脑、麝香香水。他们把一个大理石缸放在树旁。到了朝拜季节,不论是大人、小孩儿,穷人、富翁,也不论是国王、宰相、王公还是平民百姓,都必须带着香料,诸如玫瑰、麝香、樟脑、龙涎香等,将之放入大理石缸中,然后在大树的周围住上三天三夜。这种风俗一直延续许久许久,至今未改。”
安塔拉听过埃穆莱的这番话,说道:
“难道这株大树不怕矛刺剑砍?”
[0620]巨木神威
埃穆莱说:
“不怕矛刺剑砍,敌人只要一进那个地方,必死无疑。一旦敌人想到他们那里去与他们作战,或某位国王到他们那里去,人们就向那棵神光巨木上供献祭,那大树就会向敌人放出强光,使他们的眼睛分不清天与地,令他们内心产生恐惧,给他们带来灾难,继之雷声轰鸣,使他们备受折磨,一连三天三夜不绝于耳,不论老少官民,都会在电闪雷鸣中死去,牲口也只能剩下骨架。之后,这片大地的主人及其手下骑士、百姓向大树走来,向大树顶礼膜拜,大树则发出惊雷一般的呻吟声,继之喷出冲天的火柱,火光耀眼夺目。因此,大树被称为‘神光巨木’。人们看到那冲天的火光,欣喜若狂,纷纷议论说:‘神光巨木接受了我们的供品,对我们的行动感到满意,怒气全消了。’随后,人们拾起被火烧死的那些敌人的骨架,用之为老人、小孩儿熏香,并认定那就是神光巨木赐予他们的福分和吉祥,他们举着那些骨架在各个地方巡游传递。”
安塔拉听过埃穆莱的这番描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问:
“商队和习惯于旅行的人也不能通过这片土地吗?”
埃穆莱说:
“骑士之王,只有那种常来常往的商人才能通过。当他们接近那棵神光巨木时,都换上一色青衣服,左眼点上眼药。想通过大树时,再封斋三天,之后就可以在白天走过大树下,进入那个地方,出售他们所带的货物。商人们卖完货物,想回自家时,他们便再次穿上青色衣服,左眼点上眼药,封斋三天,之后就可以向大树告辞,走入远远的一道山谷中,在那里脱下青色衣服,各自返回自己的家乡。”
说到这里,埃穆莱稍稍停顿,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接着说道:
“这棵大树之所以被称为神光巨木,原因在于它能喷出火柱,发出耀眼的光。关于名称的来历,我已经说过了。另外,还有别的情况,也一定要解释一下才好。神光巨木起源于先知努哈努哈:《古兰经》故事人物。与阿丹、易卜拉欣、穆萨、尔撒和穆罕默德并称为安拉的六大使者。被认为系“安拉的预言者”。据传,受安拉的派遣,向族人传布一神教义,族人则不愿放弃对瓦德、素瓦尔、叶巫斯、叶欧格和奈斯尔等多神的信仰。安拉将以洪水惩罚其族人。遂命其造舟,并将世上每种动物各取一对,及信仰一神的眷属载到舟中,以躲避洪水。洪水过后,舟停于朱定,信者皆得救,不信者皆被淹死。的儿子哈姆时代。哈姆有一个儿子,取名‘光儿’。哈姆喜欢鸟,为每一种鸟备下食粮,如小麦、大麦等。每天宰五峰骆驼,将驼肉放在山顶上,供那些猛禽食用,因此人们称呼他为饲鸟人。他还有一个女儿,身高体壮,好似雄鹰,取名‘神光’。父亲过世之后,神光征服了所有族王,各路大军统统集结在了她的麾下。神光是位女骑士英雄,自称‘神光女王’。她崇拜火,而不信仰万能之主。有一天,她对国家要员说:‘我想让你们为我做一件垂世的东西,让后人永远记住它。’身为大臣的一位拜火徒、祆祠长老对她说:‘女王陛下,依臣之见,你最好在鸟儿聚集的地方栽一棵树,用你的名字神光命名,并为之定下一个节日,每年供人们朝拜三天,最好安排在昼夜等时的三月里。到那时,各地的人都聚集在树下,成为习惯,岂不就成为人们永记不忘的节日了吗?’女王听后,觉得此提议甚好,于是下令照那位大臣的意见办理。女王又对那位大臣说:‘爱卿,我还有个想法,想建一座巨大城堡,亦让其供后人观瞻。’大臣说:‘女王陛下,依臣之见,就在久莱纳尔草原当中建造城堡。’久莱纳尔草原在海岸边,那里有一座石山,高约一千腕尺,拔地而起,高耸入云,濒临大海。大臣的意见被女王采纳,一座城堡很快落成,住在城堡里的人一眼望去,草原和高原美景可一览无余。女王亲自为城堡命名为‘鹰堡’。时光如流水,一晃数月数年过去,许多王侯都走入了历史之中,那棵神光树也长大了,成了神光巨木,每年三月,来自各地的人们在大树下上供拜火,直到苏莱曼大帝出现。苏莱曼大帝驾崩之后,精灵从各地逃走,一个魔鬼在神光巨木上住宿下来,于是那棵大树不断有火星冒出。于是当地人开始了拜火。后来,人们又找到了拜火教的书籍,于是人们更加沉醉于拜火教教义之中,加之宿于大树的魔鬼不断喷出火烟,拜火成了人们的习俗,神光巨木成了人们节日聚会的地方。”
安塔拉听完埃穆莱讲的这段长长的神光巨木的故事之后,说道:
“凭创造人的主神起誓,你这一段话更加激发起我的热情。我一定要去占领那座鹰堡,杀死它的主人,把他的女儿阿玖白抢出来。”
劳奴·查拉姆说:
“骑士之王,凭天房起誓,埃穆莱说的全是真情实况。”
安塔拉说:
“全知全能之主的意志一定会化为现实。”
他们一致同意明日一早起程奔赴苏丹王阿瓦尔的家园。萨福旺站起来向自己的帐篷走去,满怀怒气,难以抑制。
一夜过去,大队人马踏上了征程。安塔拉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望着身后骑士大军精神抖擞、摩拳擦掌的雄姿,诗兴难抑,随口吟诵道:
吾爱窈窕女,更喜战火燃。
奋蹄尘烟里,披坚舞矛剑。
教敌魂胆丧,鲜血染荒原。
愈我心头疾,不曾觉手软。
且念激战日,克敌只等闲。
安塔拉吟罢诗,策马急行,越荒野,穿沙漠。日挂中天时分,大队人马便临近了苏丹王阿瓦尔的地界。他们放眼望去,但见那里帐篷林立,草木茂盛,泉水流淌,马匹成群,群帐中间有一顶豪华大帐,帐顶上插有一弯金色新月,熠熠放光,锃亮耀眼。
前面已经提及,苏丹王阿瓦尔已经命令骑士准备出征作战,而且决计亲自率领人马上路登程。但是,苏丹王阿瓦尔尚未出发,便得知一支大军已向自己开来,于是朝手下骑士大喊跃马出战。
听了国王的喊声,骑士们纷纷飞身上马,在阿瓦尔的率领下踏上了征程。苏丹王阿瓦尔骑马走在大队人马的前面,活像一头愤怒的雄狮,高声呼喊道:
“向这凶恶的人报仇雪耻!”
继之吟诗抒怀:
雪耻日到来,志坚行动快!
报仇借剑矛,战马任驰骋。
兄弟尽豪侠,剑拔不留情。
急行报仇去,狐与狮焉同!
阿卜斯当知,吾辈享英名。
战场无败迹,却敌向从容。
手挥印度剑,曾俘世群雄。
本王率兵马,单待建奇功。
阿瓦尔国王吟罢诗,却见劳奴·查拉姆的大军已近在眼前,刀枪林立,旌旗招展,骑士端坐鞍上,雄姿如狮虎一般,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行进在大队人马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