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阿拉伯众骑士听后,无不惊讶万分。同样,在座的众头领无不惊赞安塔拉知识渊博,口齿伶俐,对答如流。他们都为安塔拉的回答感到欢欣鼓舞,快乐之情溢于言表,禁不住异口同声说:
“凭造山撑天的伟大主神起誓,这位骑士英雄果然文武双全、威武干练、气度不凡,大家应该服从他的意志,没有人再会害怕他。”
乌姆鲁勒·盖斯听过安塔拉那番流畅自如、完美无缺的数报剑、矛、酒、蛇名号之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深感折服,对安塔拉说:
“阿卜斯卫士,凭安拉起誓,你真不愧为骑士之王,堪称当今第一英雄。”
随后,乌姆鲁勒·盖斯高声对在场的所有骑士、头领们说:
“阿拉伯头领们,诗人文士们,请你们作证,我已经接纳安塔拉,承认他与我们同族同宗。安塔拉的诗才盖过我们所有的人,他在战场上比我们所有的骑士都勇敢善战、坚强果断,比我们所有的勇士都善于迎击敌人……”
[0586]如愿悬诗
乌姆鲁勒·盖斯话声未落,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走到诗人们面前,对他们说:
“阿拉伯头人们,让这位骑士登上这个阶层,你们有什么意见?”
“我们都同意乌姆鲁勒·盖斯讲的话,没有意见。我们人人敬重他的宝剑,把他看作我们最安全的避难所,因为他与我们同族同宗,成了我们当中的一员。”
这时,安塔拉走向众头领,一一亲吻他们的眉心,向他们赠送贵重礼袍。
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手下人在人们当中高呼和解、息战口号,人们的忧愁烟消云散,心情轻松,盖哈坦部族的头领们重新聚集在一起,欢快充满了他们的心间。所有的阿拉伯人齐声呼喊道:
“伊本·阿卜杜·穆塔里布,高贵者的头领大人,让我们欣赏一下安塔拉·本·舍达德的诗,好叫我们亲耳聆听他的口才,然后再与他的勇敢比较一下。”
阿卜杜·穆塔里布听后说:
“明日一早,我就让你们在天房那里听安塔拉朗诵他的诗歌,以便悬挂在天房上之前,使你们明白其中的意思。”
次日天明,太阳从东方升起,晨光照亮了山川大地。相约听诗的时间到了,阿拉伯人朝天房涌去,顿时渗渗泉与易卜拉欣立足处人山人海。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下令架起一个平台;在蒙昧时期,那平台本是供人们站上去喊话的,如今被称为“讲台”,那平台就架在天房的前面,高二十四腕尺,站在上面的人,人们都能看得见。
平台架好,安塔拉及其儿子们走上去,个个手握出鞘宝剑,人人面浮威严表情。这时,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走到安塔拉面前,问道:
“骑士之王,你想悬挂到天房上的诗在哪里,拿出来好让我吩咐一个手下文书当众朗诵给大家听啊!”
安塔拉说:
“长老大人,我的诗就在这里,你和众人马上就会见到。”
说罢,安塔拉吩咐阿尔沃·本·沃尔德把诗稿取来朗诵并悬挂在天房上。
不到一个时辰,在人们热切期望之中,阿尔沃取来一卷亚麻布递到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手里。
阿卜杜·穆塔里布双手将布卷展开,人们的目光一起投向抄在布上的诗文。长老把手下一个名叫瓦伊勒·本·阿绥的人喊来,他是麦加有名的朗诵家和头领。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对他说:
“伊本·阿绥,你登上平台,把骑士之王的诗作朗诵给众人们听吧!口齿要清楚,声音要洪亮,让远远近近的人们都听到,这就达到了目的。”
瓦伊勒·本·阿绥兴致勃勃,立即回答道:
“遵命!”
旋即,瓦伊勒登上平台,朝左右望去,但见聚集在那里的人多如沙石,数都数不清。瓦伊勒清了清嗓子,一番赞颂安拉的大恩大德之后,提高嗓门说道:
“万赞归于创造日月星辰、山河昼夜的伟大安拉。正是安拉给妻子、儿女带来平安吉祥如意,使人们白天为谋生而劳作,夜下静静休息养生,使宅院成为栖身之地,掌管信士生死。万物非主,惟有安拉。安拉创造了万物,使平地堆起高山,使高山化为通途。阿拉伯各部族头领和骑士们,请大家聆听安塔拉·本·舍达德的诗文吧!”
说罢,瓦伊勒·本·阿绥开始朗诵安塔拉的《米姆韵基诗》《米姆韵基诗》是安塔拉最有名的诗歌——悬诗。汉纳·法胡里在其所著《阿拉伯文学史》中写道:
“诗人们对此悬诗的行数说法不一。它是按‘全律’写成的《米姆韵基诗》,一般认为有79行。对它有多种注释,其中有沼兹尼、泰布利吉、安巴里的注释本,曾分别多次印行出版。这是一首很有价值的诗歌,诗人在其中遵循古诗人的传统,描述遗址、骆驼,以高尚、大方、援救等品质而自豪。他的诗‘质朴健康,不使人伤感;浅近易懂,不故作繁难。它脱离了低级庸俗之风,也未陷入粗鄙怪异之中。他所表达的内容与别的诗人迥异’,按伊本·赛拉姆的说法,这首悬诗是‘罕见的’。
“很可能安塔拉是在‘赛马之战’期间写作这首悬诗的。这场战争于609年结束。写作动机是,当诗人以大量功绩迫使父亲承认与他的亲缘关系后,阿卜斯部族的一个人因他母亲和兄弟姐妹的黑色皮肤而谩骂、侮辱他,安塔拉自豪地回答说:‘我骁勇善战,能缴获战利品,行事清廉,又慷慨大方。’那人说:‘我比你有诗才。’安塔拉回答说:‘我将让你了解真相。’随后吟咏悬诗,在其中详述自己的功绩。”:
诗人可留下,未吟之华章?
君可识故宅,久经世沧桑?
阿卜莱家宅,洁洼谷中居;
向你道早安,家人可欢愉?
住驼故园里,驼高壮如宫;
忆昔分别时,不禁泪泉涌。
阿卜莱移居,洁洼谷之中。
哈、萨、穆各处哈、萨、穆分别是哈兹尼、萨马尼和穆泰赛来姆三地的简称。安身有亲朋。
特致问候语,谁来会意举?
当年皆华屋,今已成废墟。
堂妹阿卜莱,身落狮虎地;
狮吼复虎啸,见之谈何易!
偶尔一眼见,钟情深入心;
凭你父命誓,战不碍情真。
你居我心中,此位无可替;
我爱你之深,他人望莫及。
堂妹家人们,与我两地居;
路遥且难行,造访何谈起!
你意决离去,夜下鞴驼鞍。
意恐时令过,驼食黑木黑木:音译,一种有刺的植物。杆。
四十二峰驼,毛黑似乌鸦;
峰峰值万贯,富贵独一家。
其唇甜胜蜜,一吻俘获你。
美女双颊上,麝香溢扑鼻。
似园花锦簇,肥瘦扬芳菲。
祥云化作雨,徐徐落园中;
坑坑似银元,水满透底清。
好雨知时节,随风潜入夜;
雨水园中流,经久不断绝。
蜜蜂不离园,穿梭花丛间;
嗡嗡声似唱,酒友醉歌欢。
蜂鸣令人迷,声声入耳际;
忽见火烧手,顾此难顾彼。
一早与一晚,我身卧枕席;
过夜却端坐,乌骓骏骐脊。
枕席乃马鞍,四腿粗又壮;
肚带束不住,膘肥体健康。
世可有明驼,送我去她家?
膝下无幼驼,体壮耐涉跋!
轻快一夜行,昂首尾巴翘;
蹄踏丘山平,无路辟新道。
君见小鸵鸟,紧紧跟其父;
也门黑毛驼,委身黑牧奴。
公驼高昂头,雏鸟当路标;
帐篷架高处,女眷坐驼轿。
无耳脑袋小,静守欧涉兰欧涉兰:音译,地名。
活似长袍奴,留心照看卵。
杜哈鲁达尼杜哈鲁达尼:音译,地名。驼将水饮足;
此举成何益?稳避代来姆代来姆:地名。在阿拉伯人眼中,代来姆是劲敌的代名词。
仿佛此骆驼,有意躲右侧;
既恐鞭抽打,又怕猫爪捋。
骆驼忙躲剑,扭头又望猫;
不期猫迎之,爪抓加口咬。
驼卧芦苇上,如卧干泥旁;
芦苇似干泥,碎裂直作响。
仿佛火燃起,烤驼颈与头;
滴滴汗渗出,似酱如焦油因骆驼的汗呈黑色。
母驼双耳后,汗溢若泉涌;
昂首阔步奔,不让公驼勇。
唤声阿卜莱,莫忧我勇气;
不用全披挂,足降坚甲敌。
唤声阿卜莱,切将我赞美:
滴水恩相待,涌泉报无悔。
他人若犯我,我决不轻饶;
令之尝苦瓜,深会恶有报。
舍得金银圆,拿去换美酒;
畅饮自得乐,更待天热后。
金杯有条文,酒满在玉壶;
滤网护壶嘴,恰似林中注。
豪饮无所虑,沽酒掷万金;
情面两相宜,无人道缺痕。
酒消清醒后,仗义不惜财;
堂妹深知我,秉性多慷慨。
美女夫不幸,撞我矛与剑;
鲜血淌不住,哨声伴流涎。
一矛先刺出,众敌血漫胸。
堂妹若不知,何不问群英?
堂妹可曾问,战中我何样?
负伤抗众敌,仍坐快马上。
敌来成群队,剑拔复弩张;
我攻敌人退,敌攻我可防。
亲临观战者,定会告诉你:
激战我冲锋,见利必远避。
全副武装者,群雄畏其勇;
遇强不躲避,更不会屈从。
双手握矛柄,刺敌不及防;
甲破胸洞穿,难逃一命亡。
敌尸化美餐,猛禽野兽食。
坚甲遇剑破,他物休论之。
冬来放快箭,射下酒店幡;
倾尽囊中金,斗酒慷慨现。
他见我离鞍,欲将他拿下;
他露牙非笑,畏死无话发。
命终地上躺,日晒血已干;
自头到脚跟,似被蓼蓝蓼蓝:一种植物,可用来制蓝色染料。染。
先挥罕图矛,再舞印度剑;
双快纯铁制,腹背顾两难。
世有大英雄,巨木做征衣,
牛皮制战靴,世间仅此一。
窈窕闺房女,妩媚动我心;
愿其未定亲,非我不嫁人。
我派仆女去,打听女消息;
得信告诉我,速去快返回。
仆女对我说,无人盯姑娘;
若想亲近之,随时访无妨。
她望我们时,目光似羚羊;
唇鼻有白斑,纯种无异样。
得知阿慕尔,不感我恩泽;
此兄不愧为,忘恩负义者。
牢记叔公训,沙场斗群雄;
唇亡齿必寒,此训埋心中。
牢记叔公嘱,激战心不怵;
英雄怒吼时,冲锋必胜出。
敌人进攻我,伙伴用盾挡;
我从未胆怯,进攻路不畅。
众敌扑过来,此喊彼呼应;
我急迎击敌,冲锋不做声。
群唤安塔拉,敌矛似井绳;
直戳我坐骑,似入战马胸。
策马攻敌阵,马胸首当冲;
敌矛伤我马,血染颈腹红。
战马躲敌矛,谨防再刺中;
嘶鸣声不断,活像诉衷情。
马若会开口,定会道苦痛;
马若会说话,必定述伤疼。
我心愁已消,但闻骑士喊:
英雄安塔拉,杀敌永向前!
马踏柔软地,蹄陷步难行;
匹匹是良驹,面面绽愁容。
乘驼难化易,欲达任何地;
催赶单等令,行止皆随意。
忧虑上眉梢,担心我先死;
战争灾未及,两个狮虎子此处指基绥、海尔姆两个人。
二人咒骂我,我从不还眼;
背后欲杀我,当面却未敢。
两仔行有因,二人父归天;
倒在我剑下,尸化禽兽餐。
瓦伊勒·本·阿绥朗诵完安塔拉的长诗,诗人们兴奋不已,争相交口称赞。他们说:
“我们应该服从他的意愿,让他如愿以偿……”
安塔拉的诗终于与其他六首悬诗一样悬挂在了天房上,成了第七首悬诗。
仇恨消失了,阿拉伯人从四面八方赶来,络绎不绝,对着悬诗顶礼膜拜,绕行天房,欣赏悬诗,期望得到苍天之主的欢欣,以便派使者到人间来,为众生带来和平,号召人们加入伊斯兰教。
安塔拉的长诗悬挂在天房上,天房右侧的诗人堡垒坍塌了,安拉成全了安塔拉的心愿。
[0587]投毒之计
阿拉伯人想返回帐篷,准备离去。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派人把想捣毁天房的蒙面人苏伯阿带上来。
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对杜来德·海斯阿米说:
“这是你的家,你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如何处置这个人,你就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吧!”
杜来德说:
“长老大人,你是天房的裁判官,请你按照阿拉伯人的法令处置他吧!”
“我们先取下他的一绺额发……”
随即,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命令十个手下大汉把蒙面人苏伯阿捆绑在驴背上,然后说:
“拉着这个想捣毁天房的人去游街,用鞭子狠狠抽打他,同时高声呼喊:‘这就是想捣毁天房的人的下场!’”
大汉们立即执行命令。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命令得到在场人的热烈欢迎。
负责押解蒙面人苏伯阿游街的是哈尼·本·迈斯欧德。哈尼与苏伯阿之间素有仇恨,于是赶上驴子走遍帐篷之间,直到日挂中天,火辣辣的阳光直灼地面。正当哈尼想带蒙面人返回阿卜杜·穆塔里布那里时,忽见五十名骑士突然将他包围起来,矛头直指押解大汉们的脑袋,顷刻之间为蒙面人苏伯阿松绑,并把武器、战马交给苏伯阿。那些骑士们对苏伯阿说:
“兄弟,你为自己报仇雪恨吧!你遭此等磨难,若换上另外一个人,定会丧命的,多亏你武艺过人。”
蒙面人苏伯阿说:
“你们说得对!”
随后,蒙面人大喊一声,向着哈尼扑将过去,二人开始拼杀起来。蒙面人一记重剑击中哈尼的肩膀,那些救蒙面人的骑士高声呐喊,拔剑出鞘,一连杀死五十个人,然后与蒙面人一道向荒原逃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蒙面人苏伯阿庆幸自己邻近死亡之时奇迹般地挣脱出来,心中十分高兴。当他看到马队追赶他时,他得意地回头拼杀,像秋风扫落叶一样轻易将他们驱散,成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这时,阿拉伯各部族中一片大哗,多数也门人离开麦加返回故土。
蒙面人苏伯阿逃脱的消息传到了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耳里,安塔拉也得知了这一消息,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安塔拉心想:“凭安拉起誓,那蒙面人逃走了,假若不是夜幕已经垂降,我定会追他,将他的首级削下来。说不定是杜来德派人救了他,使他平安逃脱。”
舍伊巴部族骑士把哈尼·本·迈斯欧德抬了回来,只见他已是奄奄一息,因为他受了重伤。骑士们围着哈尼哭了起来,妇女们更是泪流不止。
次日天明,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各部族人急忙离去。安塔拉本想设宴款待各部族兄弟,只因哈尼受伤,宴会无法举行。安塔拉找到杜来德商量举办宴会之事,并把蒙面人苏伯阿击伤哈尼的情况告诉了杜来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