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头领离去之后,分别向自己的手下骑士传达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命令,各部族骑士同样异口同声回答:
“遵命!”
一夜过去,天明了,太阳从东方升起,照亮了山川大地。各部族人相继来到裁决大厅,一时众多人比肩接踵,显得地方分外狭小。最后走来的是安塔拉·本·舍达德。跟在他身后的阿卜斯、基拉德、齐亚德族人及他们的盟友们,队伍整整齐齐,秩序井然有致。这都是按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安排行动的。昨夜,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去了安塔拉·本·舍达德那里,对他说:
“骑士之王,明天你和你的手下骑士和盟友们都要带上武器、戴好头盔、身披铠甲去裁决厅,以便让盖哈坦人心生畏惧。你要知道,明日去那里的人很多。”
安塔拉听后感到高兴,连声感谢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好意。次日天明,安塔拉按照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指示行动,一律全副武装,带着手下骑士和亲朋好友们向着裁决厅走去。走在最前面的有杜来德·海斯阿米长老、希贾尔·本·阿密尔、栽德·海伊勒、阿密尔·本·图非勒、长矛大王埃什姆·本·马里克、艾哈瓦斯·本·贾法尔、阿慕尔·穆阿德·叶克里卜、穆沙吉阿·本·哈桑尼、哈尼·本·迈斯欧德、拜斯塔姆及其随他而来的阿拉伯各部族头领和希贾兹的骑士们。
他们手握利器来到了裁决厅,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立即站起身来迎接他们,然后让他们坐在所有先到来的各部族头领及骑士们的前面。随后,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高声说道:
“阿德南人,盖哈坦人,在座的所有部族的头领及骑士英雄,请你们从所有逝去的阿拉伯人和头领们的身上吸取教训。在这段时间里,有多少人一命归阴,有多少英雄被安塔拉征服!请你们制止流血事件发生,答应安塔拉提出的要求,吸取被杀者的教训,不要让自己的女人成为寡妇,不要让自己的孩子成孤儿!谁能吸取过去的教训,谁能让自己免于丧命,谁就是幸福的人。安塔拉·本·舍达德膂力过人,勇敢善战,武艺高强,所向无敌,这是不用我多向你们述说的。只因为迈斯陶阿将他的诗文从天房上摘了下来,他才来到这里,把迈斯陶阿送上了不归之路,并且歼灭了他的手下大军。在阿卜斯、阿德南部族中,像他这样的奇勇者并非只有他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许多像他一样的英雄,如杜来德·海斯阿米、阿巴斯·本·米尔达斯、海法夫·本·奈德白、杜萨尔·本·里兹格、尼阿迈·本·艾什泰尔、拜斯塔姆·本·迈斯欧德、哈尼·本·迈斯欧德、埃什姆·本·马里克、艾哈瓦斯·本·贾法尔等等。他们无不是英雄豪杰,现在都坐在你们的面前,他们的勇敢你们知道得一清二楚。”
阿拉伯头领和骑士们听过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的这番话,异口同声说:
“我们都服从他的意愿,答应他把诗文悬挂在天房上。我们全知道安塔拉勇敢非凡,无人能比。”
安塔拉·本·舍达德说:
“天房、哈推姆、渗渗泉守护者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我凭天房之主起誓,我的诗文要悬挂在所有悬诗的前面,因为它原本悬挂在所有悬诗的下面,才被人摘了下来。故我随即赶到,将摘下我诗文的那个人杀掉了。也许会有人说因为我的诗文挂得太低,没有价值,所以才被摘掉。现在,我要将其挂在高处,增其价值,提高其地位;如果有人拒绝我的想法,那就与我在战场上见。”
各部族头领和骑士听安塔拉说过这番话,异口同声说道:
“骑士之王,我们再也不敢同你在战场上交手了,我们都同意、支持你的想法和行动。我们将永远与你和好。请你把你的诗文悬挂在你想悬挂的地方吧!我们全都服从你的意愿。”
安塔拉感谢他们的美言和善意,然后对他们说:
“诸位部族头领,各位骑士英雄,安拉保佑你们不受任何伤害和责备。我想让你们听一首谁都不曾听过的诗,其中的思想其他诗不曾包容,词语生动,言简意赅,其中包含了我自幼至今的经历,提到被我斩于马下的英雄以及被我俘虏、削去额发、被我刺伤的骑士。我想让你们全听一遍,但有一个条件,即在我朗诵之时,谁也不能说话,不能相互交头接耳,不能探究任何一个字母,更不能争论。因为你们不明白我这首诗的内涵,不解其中意思。我把这首诗称‘阿基格长诗’,起自在阿卜莱的故居前徘徊,结尾以善言讲给那些否认我在沙场上表现的人们。我的最终希望是悬挂这首诗时,让所有的人对之叩拜两次,没有任何人反对它。”
众人听后,异口同声说:
“我们全都听你的诗句,对之顶礼膜拜,了解其中内涵,即使你在诗中提及我们的父辈、孩子或弟兄。”
安塔拉说:
“阿拉伯头领们,地位显赫的长老们,我不埋怨你们,我对你们没有什么意见。”
随后,安塔拉把他的《米姆韵基诗》《米姆韵基诗》:即《阿拉伯文学史》上记载的安塔拉的最有名的悬诗。文学史家称“这是一首很有价值的诗歌,诗人在其中遵循古诗人的传统,描述遗址、骆驼,以高尚、大方、援救等品质而自豪。‘他的诗质朴健康,不使人伤感;浅显易懂,不故作繁难。它脱离了低级庸俗之风,也未陷入粗鄙怪异之中。他所表达的内容与其他诗人迥异。’”伊本·赛拉姆称此悬诗为“罕见的”。挂在天房上,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悬挂在了诸悬诗之首。事毕,阿拉伯所有骑士和部族头领们对之顶礼膜拜。继之,他们对安塔拉说:
“骑士之王,让我们听一听你的第二首长诗吧!”
安塔拉立即拿出自己的第二首诗,摊展在众头领和骑士们面前。大家定神望去,发现安塔拉的那首长诗被工工整整地抄写在亚麻布上,一行用银水抄成,另一行用金水抄成,金银相间,闪闪放光。大家一看,人人称奇,个个叫绝,只觉眼花缭乱,浮想联翩。
旋即,阿卜杜·穆塔里布长老唤来戛迪·本·瓦伊勒,让他登上讲台,向大家朗诵安塔拉的这首长诗,讲解其中妙词佳句美意。戛迪·本·瓦伊勒立刻从命,登上讲台,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千赞万谢归于至高无上的伟大安拉。赞美安拉,独一无二的主,威严、强大的主,至仁至慈的主,创造日夜的主,运转星球的主,创造人类的主。万赞归主,一切祈祷和善功都属于安拉。一切赞颂、敬重、尊大全属于伟大、独一、崇高、万能的安拉。”
[0766]朗诵悬诗
说到这里,戛迪·本·瓦伊勒摘下护脸的围巾,提高声音,接着说:
“阿拉伯头人们,骑士英雄们,你们要知道,骑士之王安塔拉·本·舍达德在战场上征服过若干君王和英雄豪杰,而且你们都已经见识过他在沙场上的厮杀英姿和非凡表现。现在,请你们聆听他的这首《阿基格长诗》,领略其中所包含的关于英雄本人的传奇经历吧!”
说罢,戛迪·本·瓦伊勒开始高声朗诵安塔拉悬挂在天房上的那首《阿基格长诗》:起自阿基格,止于布尔盖;
思念阿卜莱,故宅久徘徊。
右侧两标记,如今已消隐;
寻来复觅去,劳神失耐心。
哈玛谷美娘,心内藏忧伤?
遥看诸靓妹,欢跳似羚羊。
唤声阿卜莱,远离增我怨;
每闻乌鸦啼,恐惶缠心头。
我唱鸽子泣,慰藉从何来?
忆昔告别时,未让泪洒怀。
枣椰树上鸟,夜下吟复唱;
问鸟也像我,心中多悲凉?
假若你像我,羽毛失色彩;
弯曲枝上站,高声叹悲哀。
掀去大帐顶,望见星满天;
北斗却阴翳,不知向何边。
阿卜莱妩媚,面似圆月亮;
苗条身神秀,轻盈若白杨。
金龟光灿烂,红黄紫橙蓝。
身条似柳枝,微风拂飘然。
细腰托丰乳,含腹衬肥臀。
足移美姿动,忧心难遮隐。
人言明日见,明天何其远!
战起剑矛舞,惊雷动荒原。
曾经多少役,纵马入烟尘。
姑娘批面颊,哭号唤亲人。
远行日有我,一马越山川。
若见骑士离,难免泪如泉。
泪水迷双眼,乌丝变白发。
灾难谁人知,我已占荒沙。
英雄会战场,似火烧大荒。
旌旗迎风飘,骑士翻波浪。
阿卜斯英雄,舞剑在沙场。
我身经百战,青锋谁能挡。
战马闯尘埃,似与海搏斗;
利剑闪寒光,乌云亦惊抖。
矛头光闪烁,亮若夜空星。
马蹄踏荒原,遍野惊雷动。
纵马入战场,熄灭炽燃火。
皆随我意愿,攻防与对搏。
沙场上骑士,进退与攻防。
剑劈矛穿胸,俘虏遭绳绑。
有的入尘烟,有的土埋身,
有的发狮狂,有的忙逃遁。
激战矛出手,恰似箭离弦。
刺杀与突袭,忽近亦或远。
人喊马嘶鸣,对搏互纠缠。
时分复时聚,尘埃遮天暗。
冲锋与后撤,转换眨眼间。
银枪绽怒色,宝马威风展。
矛刺胸穿洞,战马披埃尘;
从早杀到晚,漫天见星辰。
跃马入战海,剑矛闪寒光。
众骑士遇我,俱眠荒原上。
多少支大军,皆败吾马前;
雄杰闻吾名,调头忙逃窜。
君王知我至,单怕青锋剑。
莽原狮见我,急忙藏林间。
有我现战场,禽兽不愁餐。
杀尽荒野狼,羊群得安然。
我出入沙场,故事人传诵。
敌与嫉妒者,失望做恶梦。
沙斯遭人害,我为兄报仇,
拉比阿家奴,头断我之手。
因除一猛狮,祸临叔伯头;
大军来寻衅,欲杀我解愁。
盖哈坦人来,掳妇毁我家;
迈哈朱卜子,不期遭敌杀。
毁我家园者,终丧我手下;
设伏迦利卜,一命染黄沙。
荷剑七十人,俱永卧荒原。
一将来战我,本领不堪谈。
麦尔娃设宴,男女皆邀请;
埃图里斯袭,轻送一条命。
纵驰千里驹,斩杀纳基德。
塔伊与堪达,来必遭横祸。
杀掉奈吉勒,族人寻其久。
马兹堡告急,策马去营救。
首遇两对手,挥剑一齐斩。
冲入沙场中,全仗青锋尖。
阿萨夫遇险,海达格支援。
不期二英雄,命终瞬息间。
可恶奥马拉,死缠阿卜莱。
笑出吾叔家,陶醉乐开怀。
我归高门第,全凭手中剑。
欲救邬姆梅,丧命实难免。
可恨法亚杜,敢掳阿卜莱。
不料送掉命,武器留下来。
阿尔沃设伏,执意要杀我;
不幸被我抓,乖乖被俘获。
希加姆丧生,皆因奥马拉。
另有合谋者,其兄拉比阿。
外出图驼去,天意马失蹄。
挥剑斩雄狮,虽腿受绊羁。
解救门齐尔,大破波斯军。
海斯拉旺狂,未免丧魄魂。
大主教到来,吾策马迎战。
一合敌退离,科斯鲁眼见。
白塔尔毛特,首级离双肩。
活似苦西瓜,滚落盐沙滩。
报仇者来到,同样魂归天。
献给科斯鲁,金银饰王冠。
鲁斯图姆至,与我会一战;
三合身亦亡,科斯鲁面前。
连诛七骑士,海米斯落难。
穆尔泽班来,一样未脱险。
如意得飞驼,气势无阻拦。
波斯王赏钱,金币加银圆。
路遇阿卜莱,遭敌掳成囚;
救出阿卜莱,群敌抱头走。
灾难频频至,剑矛解心忧。
穆斯阿德子,有来无回首。
奥马拉出谋,绑架阿卜莱,
夜下救爱妻,情敌落悲哀。
制服贾比尔,其伙化兽餐。
盖哈坦报仇,失败惨空前。
萨达姆赶至,劫妇掳姑娘;
不幸遇上我,一命马前丧。
路途遇劳代,欲娶阿卜莱;
恰巧碰着我,被我索绑来。
掳得金伊黛,哈立德哀叹。
穆祖两族人,俱败在荒原。
拜斯塔姆到,意欲斩杀我;
怜其妇幼善,仅将他擒获。
劲敌化作友,从此清旧仇;
出入尘烟下,助战成帮助。
斩杀盖阿布,因其行不义。
伏击阿尔沃,雪耻乃目的。
赛勒玛求救,我即抛旧仇;
吉阿丹之子,命断绝子孙。
拜氏有信来,阿卜莱被劫;
我即跃马鞍,独自上路截。
行至半途中,遇到阿尔沃;
得知情况急,纵马支援我。
舍布卜带路,路生无向导;
急驰荒野上,汗滴漠上草。
原来猛狮群,将我堂妹掳;
挥剑斩群狮,阿妹得解脱。
跟随舍布卜,进入堪达村;
所为探消息,恶行出何人。
杀掉迈斯基,蹂躏其女人;
将尸抛荒野,血肉喂猛禽。
远离家乡人,跟随拜兄行。
解救马立克,法亚杜丧命。
荒原逢叔父,因伤痛呻吟。
处死穆德克,因其掳女人。
穆夫利吉到,大肆劫钱财。
大军似乌云,一战群敌败。
俘获扎里姆,连同侯泽法;
因之犯我族,岂可宽容他。
多行不义者,削去其额发;
自己酿苦酒,令其强咽下。
席南弟兄俩,皆被我俘获。
乌姆奴德王,被我征服过。
活捉迈盖尔,牵之若拉驼。
沃尔德汗至,拜倒在山窝。
努阿曼临战,其恩人久记。
他来欲杀我,困我深山里。
俘虏希贾尔,撂倒加西格。
石榴峡谷里,趴下骑士多。
跌下马鞍人,屈辱遭俘获。
多少部族王,乖乖服从我。
波斯阿拉伯,多少王成囚;
呼达文德王,率部忙撤收。
希贾尔遭俘,侯泽法逃走。
舍布卜救希,收入做助手。
山中一日战,曾杀多少敌!
多少奇勇士,被俘空叹息。
救出努阿曼,议和各分离。
复得千里驹,意外得惊喜。
因弟遭敌掳,制服海骑士。
遍访荒野上,寻找哈里斯。
俘获纳济哈,基齐麦族王;
自打算成王,善行值赞扬。
先斩尼格迈,后制尼阿迈。
诸君可记得:何置哈里德?
哈尔斯被擒,谁不识我力?
断矛迎战之,其人力不支。
阿密尔骑兵,溃败不成军;
被俘者无数,幸存者逃遁。
前往达尔穆,解救海塔勒。
达尔穆头领,青锋下服我。
埃什姆助战,阿密尔纵马;
得胜凯旋归,英雄人皆夸。
被劫妇与童,平安转回家。
族人迎接我,深知恩情人。
全凭手中剑,驱走族心忧。
伴随舍布卜,入村消百仇。
赛马之战事,族人常提及。
法札拉部族,背叛无信义。
虐杀马利克,侯泽法卑鄙。
奥福一命丧,与马无干系。
基拉哈夸口,保证杀死我;
不期被我俘,空负武苏德。
武苏德被俘,拉基塔被囚;
扎里姆之子,将二人放走,
救回被掳妇,因俘武苏德。
努阿曼发兵,法族嫉妒我。
挚友爱兽迷,捐躯我心伤;
群兽食何来,啸鸣荒原上。
结识爱兽迷,深知其善战。
侯泽法兄弟,丧命顷刻间。
迎娶阿卜莱,全酬我心愿。
欧特邦族人,尸化禽兽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