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l阁下,你报仇雪恨的时候终于来到了。请立即行动,向那个杀你父亲的黑奴讨还血债吧!兄弟有所不知,我也与那个黑奴结下了冤仇,因此我已下定决心,必与他大战一场,以决胜负。为此,我特向族王大人及众头领求援,切望你们发兵,准备为我助战。
特此修书。瓦伊勒部族族王冥哈勒看过信,立即调集大军,然后跃上马背,像雄狮一样扬鞭踏上了征程。紧跟在他身后的有五千人马,个个身披铠甲,人人手握长矛,腰佩利剑,威武雄壮,斗志昂扬。
行进在大队人马最前面的冥哈勒·本·纳基德昂首挺胸,顺口吟诗一首:若欲求生存,必紧抓时间。
迟延酿祸至,机缘去无还。
一日约相聚,我却落后边。
不期灾临头,血仇未能免。
定找安塔拉,誓将血债算。
将之抛深渊,令其尝苦难。
剑断其首级,尸暴在荒原。
猛禽食其肉,兽将血饮干。冥哈勒吟罢诗,即令手下人马疾速前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穿荒野,越沙漠,终于到达奈卜罕部族人居住的家园。
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得知友军到来,急忙出迎,热情接待,屠驼宰羊,设宴款待,一心想依靠他们报仇雪耻。他们都希望如愿以偿,把阿卜斯骑士安塔拉·本·舍达德杀死。
一连大宴三天,驼肉尽吃,美酒畅饮。第四天,沃兹尔和奈卜罕部族的头领们一起检阅大军。集结在那里的骑士共有七千人,沃兹尔将他们编成右军和左军。大队人马踏上征途,浩浩荡荡,势如夜下奔腾的洪流,冥哈勒行进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沃兹尔与冥哈勒并驾齐驱,气势汹汹,如同一团炽燃的烈火。此时此刻,沃兹尔得意忘形,完全忘记了安塔拉会把他们彻底打败,粉碎他们的袭击,将他们的大军完全驱散,使他们溃不成军,使怂恿他轻率出动的那些前辈们蒙羞。
沃兹尔坐在马鞍上,摇摇晃晃,眼见身后跟着的这支大军,自信能把安塔拉征服,情不自禁,得意洋洋地吟诵道:报仇寻恶徒,雪耻众面前。
此仇若不报,无异畜生般。
我乃奇勇士,向来喜激战。
消灭众敌人,全凭手中剑。
骑士安塔拉,死活由你选。
沃兹尔到来,长矛握手间。
阿卜斯大地,马踏成荒原。
女人遭劫持,英雄泪不干。
家园化废墟,猫头鹰开颜。
被俘或被杀,行处皆可见。
我乃军统帅,谁敢来交战!
奈卜罕将士,荣归报凯旋。大队人马,疾驰向前,人欢马叫,直逼阿卜斯部族家园。
[0794]四方合谋
列位听官,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骑士之王安塔拉的情况。
安塔拉久久没有外出,一直过着安定、清闲的日子,每日照例吃喝,广邀朋伴聚会,早晚与阿卜莱共话夫妻恩爱之情。各地族王因畏惧安塔拉,不论他在家与否,总是送礼给他,满足他的要求。安塔拉照样慷慨施舍,每有人上门求助,他总是解囊接济,从不吝啬。就这样,他手头钱财日益减少,心情渐而郁闷,再也待不下去了,只得外出,设法弄些骆驼救急。
有一天,安塔拉和他的儿子迈赛拉、埃苏布及弟弟马兹尼、阿尔沃等应急的伙伴们整理行装,准备出征了。他们披上锁子甲,带上武器,趁夜下人们熟睡之机,走出帐篷,踏上了征途。
安塔拉行进在队伍的最前面,昂首挺胸,精神抖擞,活像一头雄狮。当他们行至离村庄稍远的地方时,阿尔沃·本·沃尔德问安塔拉:
“喂,骑士之王,我想问你一件事。”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安塔拉说。
“这一次要去哪里呀?”
“去侯迈尔、凯哈兰部族家园。如果在那里弄不到什么东西,我们就去盖哈坦部族。我们一定要让这次出征留在骑士们的记忆中,让远近的贝杜因人常常谈起我们的这次征战。”
“好啊!骑士之王,你只管照自己的意志行事,我们全都跟你一起行动。远近的阿拉伯人无不畏惧你的威严,没有人敢于阻拦你。我们全是林中雄狮,都是英勇善战的骑士。”
安塔拉感谢阿尔沃的善言美意,然后吩咐舍布卜带路,他们越荒野,直奔侯迈尔、凯哈兰部族家园。
舍布卜是“飞毛腿”,又是“路路通”,去往东西南北各处的道路,无所不晓,无所不通,而且惯于步行,很少骑马。但见他在前面带路,步履轻快敏捷,就像发怒的老虎。他的儿子海德鲁夫紧跟在安塔拉坐骑的旁边,同样善跑如飞。
阿卜斯人一觉醒来,天色大亮,纷纷去找安塔拉及其儿子和手下骑士,但一个人也没看到,连一点儿关于他们的消息都没有,更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随即把情况告诉了族王盖斯。
族王盖斯得知安塔拉踪影不见,心中不安。族中人谁也不知道安塔拉外出的目的在于弄些骆驼和钱财。安塔拉走了仅仅两天时间,阿卜斯人似乎失去了安全感。
十分奇怪的是,这些日子里,拉比阿·本·齐亚德及其弟弟奥马拉一直住在杰夫海巴溪畔,那是侯泽法丧命的地方。侯泽法的儿子哈斯奴已经长大成人,而他在阿卜斯部族中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拉比阿·本·齐亚德。就在这几天里,哈斯奴设宴招待众宾客,为了报答友情,也为了商量报仇雪恨之事。哈斯奴派人去请拉比阿兄弟,问安致意之后,拉比阿一口答应赴宴,于是带着本部族的好友共一百五十人前往。哈斯奴带着人马出迎,继之盛情款待,佳肴尽食,美酒尽饮,席间交杯把盏,谈笑风生。当时,法札拉部族的头领们也都在场,他们谈起了安塔拉,整个筵席上,没有一个人表示喜欢安塔拉,他们全都是骑士之王的敌人和嫉妒者。
席间,拉比阿·本·齐亚德对众宾朋说:
“凭阿拉伯人的良心和天房起誓,我打内心里讨厌那个黑奴,若有办法,我早就把他杀掉了,以求去掉这块心病。我十分憎恶那黑奴,同时也厌恶总是向着安塔拉的族王盖斯;大家都知道,盖斯是我的门婿。”
听拉比阿这么一说,哈斯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叔伯们,他们都是在杰夫海巴战役中被安塔拉杀死的,而且当时哈斯奴就和父亲在一起,亲眼看到父亲丧生的情景。
想到这些,哈斯奴说:
“拉比阿,我也对那安塔拉十分憎恶。我的父亲就是被他杀死的,不报这杀父之仇,我怎能睡得着觉!不过,拉比阿,我要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拉比阿及其兄弟们忙问。
“贵门子弟们,昨天有三名阿拉伯男子来到我这里,一个个都像魔鬼似的。他们告诉我说,猛狮沃兹尔率领七千人马攻打安塔拉去了。据我所知,这一次他们定会把阿卜斯人连根拔掉,让阿卜斯人回到太阳出升的地方去。你如果想一解心头之恨,明天一早,就带领我们的人马去沃兹尔·本·贾比尔那里,把我们的情况诉说给他听,若能与他达成协议,我们与他的目标相同,那么,我们就跟他一道行动,加入他的大军,一举将安塔拉杀死,俘获他的妻子阿卜莱,以除心中大患。”
“凭安拉起誓,”拉比阿忙回应说,“哈斯奴,你的想法很好。我也向你报告一个喜讯……”
“什么喜讯?”哈斯奴忙问。
“哈斯奴,你有所不知,今天安塔拉不在阿卜斯部族家园,他去了也门。如果我们现在就去袭击他们的村庄,一定能够给他们以灭顶之灾。只要一声呼唤,我们的人马就会立即到来,用驼轿把我们的妻儿接到你们的家园去,之后,我们再去攻打阿卜斯部族。”
“这个主意再好不过了,一定能够成功。”
说罢,拉比阿、哈斯奴一行出了阿德南部族家园,忽见猛狮沃兹尔的大军已经到来:剑矛林立,闪闪放光,如同繁星,将天地照亮;战马奔腾,大地震荡;坐在马背上的骑士,一个个如虎似狼,一声声呐喊,在天地之间回响。
拉比阿、哈斯奴急忙上前向沃兹尔致意问安,并作自我介绍。他们对沃兹尔说,他们愿意加入沃兹尔的大军,助他一臂之力,帮他实现他的目的。
沃兹尔听后十分高兴,热情接待他们,并许诺一定会让他们如愿以偿。随即,沃兹尔及其手下骑士一一下马,以表示对拉比阿、哈斯奴等人的敬重之意,然后细问他们的情况。
哈斯奴·本·侯泽法对沃兹尔·本·贾比尔说:
“主公,也许你已经听说过我们与阿卜斯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们怎样在杰夫海巴杀死了我的父亲和叔伯们,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安塔拉使我们蒙受了奇耻大辱,让我们成了阿拉伯人的笑柄。虽然如此,我还是在忍受着,因为我无力报仇雪恨。听说你带着海浪一般的大军到来,我们特地前来投奔到你的麾下,希望与你的大军一道与安塔拉·本·舍达德作战,但期一举将他置于死地。我看你决心已定,信心十足,就投奔你而来,希望借你之手报杀父之仇。我还要告诉你一个重要情况,那就是现在阿卜斯部族家园空无骑士,安塔拉带着手下人远征去了,村中无人能够抵挡我们。鉴于此种情况,我只要带上两百名骑士,让拉比阿·本·齐亚德和其弟弟奥马拉和我一同前往,但期拉比阿兄弟能杀死安塔拉的家人,你则像抢劫众族王的钱财、骆驼一样,将他们的财宝洗劫一空,我去俘获阿卜莱。假若这时安塔拉回来带人解救阿卜莱,我们就立即一起出击,彻底消灭安塔拉及其手下人。”
听哈斯奴这样一说,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欣喜异常,相信目的一定能够达到,定可报仇雪耻。
沃兹尔骑马走去,不久临近了舒尔拜大地和赛阿德山。沃兹尔回头望了望冥哈勒,对他说:
“你带领两千人马直奔牧场,尽量多赶些骆驼回来。若发现有人追击,你就调转马头与追兵厮杀,我则乘机进村劫持他们的妇女和孩童。”
冥哈勒觉得沃兹尔的主意甚好,于是带上一半人马,直奔阿卜斯人的牧场而去。
当时天色已亮,一轮红日升起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哈斯奴、拉比阿和奥马拉按照沃兹尔的命令,跟随冥哈勒直奔阿卜斯人的牧场。到了那里,冥哈勒立即命令手下骑士向牧场发动攻击,将牧场的六千峰骆驼和牛羊全部赶走。牧奴们高声大喊,一阵高过一阵。
族王盖斯听到喊叫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手下人对他说:
“族王大人,大事不好啦!”
“究竟出了什么事?”族王盖斯忙问。
“两千余名骑士洗劫了我们的牧场,把我们的牧奴和骆驼、牛羊全都抢跑啦!”
族王盖斯一听,不禁大吃一惊,立即站起身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问道:
“你们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人吗?”
“族王大人,我们听他们在喊:‘盖哈坦人,冲啊!’带头的是一个彪悍骑士,名叫‘冥哈勒·本·纳基德·吉拉哈’。他们抢走了六千多峰骆驼。冥哈勒手下的大军,人多势众,占满了平原和山谷。”
族王盖斯听后,惊惶之余,立即喊道:
“阿卜斯骑士们,立即跟我上阵拼杀!”
族王盖斯穿上为他量身定制的锁子甲,手握长矛,腰佩宝剑,飞身上马。族王的弟兄们及族中的骑士也纷纷披坚执锐,跃上马背,跟着族王盖斯冲出村庄。他们策马飞驰,终于接近了敌人。跟随在族王身后的还有牧奴、家仆们,大家全都手握利器。他们齐声喊道:
“阿卜斯人,冲啊!阿德南人,冲啊!”
他们人人手握长矛,个个拔剑出鞘,胯下战马飞驰如鹰似隼,向着敌人猛扑过去。
[0795]谋士被俘
冥哈勒眼见阿卜斯骑士英雄们攻来,便把骆驼交给兄弟部族的一个名叫“盖达阿·本·法亚杜”的人。盖达阿英勇善战,膂力不凡,冥哈勒拨给他一百二十名骑士,并对他说:
“盖达阿,你带领这些人,立即把骆驼赶往我们原来所在的地方去吧!”
双方骑士全都身披铠甲,手握利器,两军短兵相接,激战立即开始,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手起剑落,首级点地,利矛刺出,胸膛洞穿。阿卜斯骑士高喊:
“阿卜斯人,冲啊!阿德南人,冲啊!”
两军激烈对战之时,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已经攻入了阿卜斯人的村庄,他的手下人从左右两边向着阿卜斯人发动猛攻,使阿卜斯人备尝苦涩。他们俘虏了众多阿卜斯妇女和孩子,惊叫声、喧哗声响彻各个地方,尘烟升腾,遮天蔽日,高贵者顿时尝到了低贱受辱的滋味。
族王盖斯听到妇女们的哭喊声,急忙回头望去,但却不知如何是好。
族王盖斯定神望去,见猛狮沃兹尔·本·贾比尔像疯子一样,已经把村中的人全都俘虏去了,就连拉比阿及其弟兄们的女人也未能幸免。因为那是激战之时,兄弟不认兄弟,儿子也顾不上父亲了。
阿卜斯人受到前后夹击,蒙受巨大灾难。沃兹尔边纵马飞驰,边高声喊叫道:
“我是沃兹尔·本·贾比尔,人称猛狮!”
阿卜斯人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知道猛狮沃兹尔是乘骑士之王安塔拉不在族中对他们发动突袭,他们面对强敌,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阿卜斯骑士们依然坚持与强敌厮杀,并未退缩。族王盖斯的三位胞弟与阿卜斯骑士一起奋力抵抗沃兹尔,而族王本人则率领其余骑士与冥哈勒交战。拼杀激烈,险象环生,骑士倒下,血染黄沙。沃兹尔迎战族王盖斯的一位弟弟,只见他冲着对手一声大喊,盖斯的弟弟周身战栗,惊惶不已。这时,沃兹尔纵马贴近对手,一把抓住对手的锁子甲领口,用力一扯,盖斯的这位弟弟顷刻倒地,成了俘虏。沃兹尔将他交给一个手下骑士,自己又拍马厮杀去了。
族王盖斯见弟弟被俘,想去救他,但未能如愿,自己却险些丧命。
厮杀继续进行,阿卜斯人当中有三百名骑士丧命,被俘的头人则更多。族王盖斯的弟兄们想逃跑,结果在阿拉伯头领们面前大失体面。阿卜斯妇女、孩子们被俘,骆驼、钱财被抢,传入阿卜斯骑士们耳里的是被俘女人们的哭喊声,而他们却完全没有力量解救他们。
阿卜莱及其母亲也在女俘之中。阿卜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