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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扭转乾坤(1)

“嘭嘭嘭!嘭嘭嘭!——”

卓伊挥动粉拳拼命敲门,神色异常紧张。三天了,郭天宇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门里已整整三天!她不敢再这样无声地等待下去,边敲门边大声呼喊:

“天宇,天宇,你出来!郭天宇,你给我出来!!”

三天前,郭天宇郑重其事地告知卓伊:他将闭关三天,其间拒绝一切电话和来访。他这个总裁不在时,由她暂代常务副总裁一职,主持公司所有事务。

郭天宇闭关后,卓伊连续三天每顿饭都给他打包送去,放在门前,但每次再去,都发现饭菜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地。卓伊知道门里的郭天宇一定很痛苦,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不断地在心里祈祷:

“天宇,你一定要挺住,要振作!佛祖老君济公活佛,以及四面八方的各路大神,请务必保佑我家天宇度过难关!”

此时郭天宇当然不会知道,卓伊也同样在煎熬中度过了三天。

在郭天宇闭关的第三天傍晚,卓伊再次来到他门前。她用手机打了他的电话,还是不通,万般无奈,只好拼命敲门。

突然,门开了。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形容枯槁的人走了出来。此人通体灰暗,但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简直就像从太上老君炼丹炉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他穿着一条已经有些脏的短裤,赤裸着上身,光着脚,站在卓伊面前。

这是这么回事?平时那个衣冠整洁、风流倜傥的郭天宇哪去了?

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过去的郭天宇已经死了,全新的郭天宇将和你一起去打拼未来。”

卓伊嚎啕大哭,猛扑上去死死抱住了郭天宇。

在郭天宇自我封闭的这三天里,除了喝水和上厕所,有时会长时间地在客厅里来回地走,反复看德明给他的信。更多的时候,则默默坐在孙秋飞的遗像前,苦思冥想。

他这几天备受折磨,想得最多的就是秋飞刚死,他的精神偶像德明又可能将面临死刑的残酷现实。德明为什么不逃走?为什么能够泰然等待警方的抓捕?为什么毫无怨言地去面对命运的残酷捉弄,背负起可能并不属于他的滔天罪责?

一想到德明,郭天宇都会感到锥心之痛,他根本坐不下来,只有不停地走动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他手上一直拿着那封信,有意无意都会看上一会儿,几天下来不知道在房间里走了多少个来回,读了多少遍……

面对孙秋飞遗像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往事,那些细节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秋飞之死让他几乎频临崩溃,一个互联网行业的技术天才,居然就那么窝囊地死在自己最喜欢最擅长的运动项目上,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

不,不对,秋飞似乎正在着手一些我并不完全知道的重要事情。那是什么?对我,对天盛科技,究竟有多大的影响?

想到这一层,郭天宇浑身发虚,心里十分悲苦,有时想着想着就坐在那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泪还在自己的脸上。

“秋飞啊秋飞,在临死前打来的那个电话里,你究竟是要告诉我什么?”

第二天,在床上已经躺了整整一天的郭天宇,无意中瞥到了被自己搁在书桌边的“迪吉里杜管”。那是他们“杭大F4”一起穿越澳大利亚无人区时,从那位贪财却不失可爱的土着首领“奥特曼”手里买的纪念品。郭天宇觉得很奇怪,因为在决定放弃赵敏的那天,他就已经将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全部封存了起来,为什么偏偏忘记了它呢?

他自嘲地摇摇头,跳下床,走过去拿起迪吉里杜管,试着吹了一下,“呜”的一声,管子里发出一声悲鸣,犹如困兽的哀嚎,又好似五大三粗的莽汉压抑已久的哭声,声不大,却分外令人心碎。

他浑身一颤,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就这样忘情地哭着,忘乎所以地吹奏着,仿佛要借助那一声声的呜咽,拼命挽回自己和秋飞共同度过的所有时光。不可思议的是,随着这一声声从心底发出的呼唤,秋飞真的回来了!跟他一起在艾尔斯巨岩下拥抱,一同畅谈“1+1=11”的宏伟蓝图,一道面对漫漫创业路上的沟沟坎坎、明枪暗箭……

不知过了多久,泪干了,气弱了,那管子再也吹不动了,声音断了,秋飞不见了。

他两手抱着那根迪吉里杜管,又呆呆地坐了半宿,然后默默走到秋飞的房间,把管子恭恭敬敬摆放在亡友的遗像前……

无论多么不舍、不甘、不忍,无论心有多痛,过去的,都得过去!

而梦想和未来,就像歌中唱的,一定会在不远处等我们!他对着遗像上秋飞那无比黑亮、异样清澈的眼睛默念:老兄好好歇着,看我的!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还会遇到什么,我们永远是1+1,我们一定会等于,不,绝对地大于11!

在关上房门的那一瞬,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

到了第三天下午,天晓得是第几次拿起德明的信了,当他读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时,这些字突然电光火石般地触动了他,令他豁然开朗:

难道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难道德明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人生真的就像一场梦境?有因果,有报应。梦醒来,就是一次新的生命的轮回。死即是生,有死去就有活来。告别过去,就是告别死去的自己,就是为了迎接重生的自己。人生的意义就在于超越生死的轮回,战胜人性中的贪嗔痴,达到一种至刚从而至柔的境界。

那一刻,郭天宇脑袋里闪过了无数的面庞,闪过太多的事情,闪过记忆中许许多多的坎坎坷坷……浑身像过电一样,仿佛习武之人打通了任督二脉。

“我懂了。”郭天宇对自己说。

像德明这样死过一次的人,都能安然接受命运如此诡谲的安排,我只是要去面对企业发展中一次小小的波折而已,还不至于像德明那样,面对莫大的冤屈,甚至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我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郭天宇终于明白,从创业以来经历的所有折磨和打击,都是为了精神上的突破。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变得非常得强大:官司算什么?就算赔三千万又算什么?就算我商标改了,我还有用户,我还有竞争力很强的商业模式,我还有团队,哪怕只留下50%的用户,我依然是行业排名前三的公司,我还可以重新来过,这比我从澳大利亚回来的时候强得多。

既然那么苦都过了,这点困难又算得了什么?就像是巨人面前的一条小沟,倘若尘事蒙心,势必恍如天堑;一旦破除魔障,便可轻易跨越。

想通了这一点,郭天宇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他坚信,以后无论命运多么诡异,也不管有多少无妄之灾,我郭天宇再也不怕了!

郭天宇把那封长信又重新塞回了那本《金刚经》,小心翼翼地在桌子上摆正,然后双手合十,深深地鞠了一躬,以德明的方式,向德明致了敬。

郭天宇走进公司的时候,员工们看到了他目光中的坚毅和沉静。在他微笑着向每一个小伙伴点头示意时,大家真切地感觉到,他们的主心骨已经战胜了内心的痛苦和彷徨,满血复活,重新回到了他们中间。

郭天宇到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暂代常务副总裁的卓伊,因为在这段时间里表现突出,将天盛科技打理得井井有条,正式从公共关系部总监升任天盛科技常务副总裁;同时,洪韧韬在孙秋飞意外去世后,出色地承担起了开发部门的管理工作,也被提升为分管技术的副总裁。

刚宣布完任命,正当员工们还在为如何“敲诈”卓伊和洪韧韬而闹闹哄哄时,郭天宇接到了郭海峰的电话。

“天宇,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你没事吧?”

“老师,我挺好,只是让自己静了几天——前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我明白,”郭海峰在电话里吁了一口长气,“这我就放心了。另外,孙秋飞的工作,下面的人接得上吗?”

“老师放心,洪韧韬他们已经完全胜任了,大家都憋着一股劲,要让秋飞的天才构想早日实现。”

“好!不过天宇,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德明法师因为十七年前的命案败露,被警方抓了,可能会判死刑。之前担心你承受不了,所以现在才说。”

“老师,我都知道了。那天我刚好在净慈寺,亲眼看见德明法师被押上了警车。”

“唉。”电话里传来一声叹息,“德明这样的高僧,怎么会是杀人犯呢?荒唐的是,他是在为自己家乡的希望小学剪彩时,被人认出来的。”

“老师怎么回事啊?”

“天宇,你听我说。据说在那个剪彩仪式上,有个老乡觉得德明法师很像自己的同学邓心联,就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自己的微信朋友圈里。非常巧,他们有一个考入警校后到外地工作的中学同学,刚调回家乡没多久,就负责追逃工作。警察的敏感性很强,抓住这条线索,一路顺藤摸瓜,找到了在广东给德明做身份证的俗家弟子……实际上那名弟子早就把这个情况电话告诉了德明,因此法师事前就知道警方在调查他,但却没有逃亡。

“他老家那名警察,穿着便衣,在净慈寺里假装香客,等到德明经过的时候,用家乡话大喊了一声‘邓心联’,他本能地一回头,就被抓住了。据说德明当场就对当年的事情供认不讳,他很平静,仿佛等警察来抓已经等了很久了,真是奇怪。”

“老师,德明只是卷入了那件事,其实没有杀人。下次我见你的时候,我会给你看一封信。”

“好的,我们都认为,德明是一个好人。我们不相信,他会是灭门杀人案的凶手。”

郭天宇接完电话,神情同样平静,就像他的精神导师德明一样。

然而厄运和挑战对郭天宇仍是不依不饶。

在跟郭海峰通完话仅仅一个小时之后,他便接到了蓝石投资李人杰打来的电话,他的一席话,对郭天宇简直就是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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