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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彻底崩溃(17)

赵敏疑惑地看着郭天宇,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这么不好,但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我手机开了一夜,不断地给你打电话、发微信,没带充电器,在给刘帅打完电话后就没电了。”

郭天宇听了这话突然爆发了:“别骗人了!你和刘帅联系就有电,我要联系你就没电了?刘帅,又是刘帅!总是刘帅!他在外面车上为什么不敢进来?是不是心里有鬼?”

赵敏真的有些生气了,温柔的语调中带了哭腔,说:

“宇,你怎么会那样去想。我没让他进来,是因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单独告诉你。这件事一个月前我就想告诉你,可这一个月来你实在太忙,我不想让你分心。本来昨天新闻发布会忙完后是告诉你的最好机会,但真的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的意外!”

意外?是啊,这些,所有这些,可真是意外,一连串的意外,天大的意外!郭天宇摇摇头,长叹一声,冷冷说道:“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赵敏闻言哭着大喊:“郭天宇,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这当然不是郭天宇的真心话,他每时每刻都想见到赵敏;但这又的确是他的真心话,他不想让赵敏再见到自己了。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在艾尔斯巨岩上答应的事,他不能反悔。何况他真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他已一无所有,还把父母的养老钱都亏得精光!他,已无脸见任何人!!

于是他对着赵敏,坚决地、肯定地点了点头。

赵敏从郭天宇眼神中看到了决绝和彻骨的寒意,顿时情绪崩溃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郭天宇情不自禁地想去拉她,手却在半空中僵住了。是啊,就算拉住了,拉回了,又能怎样?

郭天宇默默站在窗边,目送赵敏上了刘帅的车,小车很快驶远,但郭天宇依然如雕塑一般,久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郭总?”卓伊担心地问道。

郭天宇“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大步走到办公桌前,感觉眼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定睛一看,是那张合影,上面,赵敏的笑容如同三月春光一般明媚。他拿起合影,目光在四人身上一一略过,最后停在赵敏的脸上。他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手上的照片似有千钧之重。他深深叹了口气,一只手颤抖着,将照片“啪”地扣在了桌上,另一只手拉开抽屉,在那深处,隐隐可见一个四四方方的深红色小盒。他心里一颤,急忙移开视线,将照片拂了进去,然后狠狠地关上了抽屉……阳光、自信的郭天宇,英俊、沉稳的刘帅,目光有些忧郁的陈冠平,亮丽、迷人的赵敏,连同他们激情洋溢的过往,连同郭天宇对赵敏刻骨铭心的情爱,统统隐没在黑暗之中。

“嘭”的一声,有一扇门在他心里永远关闭了。

晚上,西湖边旅行者酒吧,黑黑的环境中闪着黯淡的霓虹,黑胶唱片播放着古老而舒缓的男中音,气氛中有一些茫然若失的忧伤。

郭天宇坐在熟悉的老位置上,望着对面的空位,正仔细地给自己调制着“塔基拉碰”。

他拿起一只子弹杯,用一片柠檬皮把杯口擦湿,然后沾一圈盐霜,接着用桌上的塔基拉基酒,往杯子里倒了五分之一,再拿起一瓶大雪碧,把杯子加到满杯的一半。这时他深呼吸了一下,用餐巾纸把杯子盖住,右手压住杯口上往上提,猛地放下在桌上一震,在雪碧的气泡带动酒味要冲出酒杯之前,一饮而尽。

在读大学的时候,郭天宇去酒吧的机会不多。在创业后,压力非常大,赵敏经常逼着他泡吧放松。西湖边那么多酒吧,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在南山路上的旅行者酒吧。这里不像其他一些酒吧那么吵闹,说话要喊才能听得见,适合他在放松中还要思考的个性。当然,热爱旅行的他,也喜欢旅行者这个名字。

而喜欢上塔基拉碰这种酒,则是因为赵敏。酒吧里时常请一些乐队来演奏演唱,有一天原定的乐队突然来不了了,酒吧老板就邀请客人上去唱歌。那天赵敏兴致很高,看没人敢上去,就自告奋勇地上去救场。

唱什么呢?酒吧老板说,今天唱的歌都得和酒有关。赵敏看了伴奏歌单,就说唱这首张惠妹的《孤单Tequila(塔基拉)》吧。

这是一首很老的歌了,张惠妹在1997年就唱了,那时,作词作曲的张雨生已经死了。郭天宇知道赵敏会的歌很多,父母从小在音乐方面培养她,从中学到大学她都是负责文艺宣传的学生干部。他喜欢听她唱歌,但这首《孤单Tequila》却是第一次听她唱:

多少次错过又来

多少次爱过再爱

直到拥有才明白

我的爱

早已习惯这个酒馆

午夜以后的凌乱

狼籍的杯盘

有人烂醉哭得哽咽

有人将嘴角一撇

从容一切不屑

我想一个人的心

被爱恨情愁扯得稀烂了以后

那是是非非该欣然看破

多少次错过又来

多少次爱过再爱

直到拥有才明白

我的爱已不再

NO NO 朋友

请与我SHARE完这一杯酒

我情愿孤单却清醒地走出门口

(独白:还有影子陪我)

TEQUILA 碰

AROUND THE WORLD

煽情过头的SAXOPHONE

依然即兴忧郁种种

我想一个人的心

被爱恨情愁无端折磨过以后

那缘深缘浅会自然悟透

多少次错过又来

多少次爱过再爱

直到拥有才明白

我的爱已不再

NO NO PLEASE DON'T GO

是我我太需要朋友

说说管他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

多少次错过又来

多少次爱过再爱

直到失去才恍然

我的爱多苍白

NO NO 谁对谁错

为何我是我失魂落魄

朋友你懂不懂

说说他们爱的自由

WOMAN WOMAN 你要怎么做

我我难道不够成熟

NO NO 谁没有梦

PLAESE DON'T GO

歌声缓慢忧伤,赵敏唱得很棒,伴奏中的萨克斯又特别契合旅行者酒吧的氛围,使这首歌更加打动人心。唱完后,掌声经久不绝,酒吧老板过来敬了好几杯酒,还特意送上了精心调制的塔基拉碰。从此,也让郭天宇喜欢上了这种用墨西哥产的蒸馏酒调制的特殊喝法,也知道了塔基拉有一个学名叫龙舌兰,是调酒界最常用到的五大基酒之一。

是的,在不顺心的时候,他不仅沉迷于塔基拉碰那种冲鼻而来的刺激,也喜欢在酒杯与桌子碰撞的过程中,把烦恼震走,让心灵放松。

郭天宇又调好了一杯,正想完成喝这种酒的过程中让他最着迷的“碰”的环节时,忽然手和酒杯被一只手压住,抬头一看,是陈冠平。

郭天宇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已经晚上11点多了,为了找到他冠平一定跑了不少地方。只有这样的铁血兄弟,才会这么在乎他,才会不辞辛劳地来安慰他。

他终于忍住眼泪没有哭出来,有些醉态地说道:

“冠平,真的不好意思,我让你们白忙乎了,这次我们真的已经完蛋了!”

陈冠平安慰道:“天宇,我已经知道了,晚上赵敏、刘帅和我碰了面,她把情况告诉我了。但你不要这样,就算趣游网被清盘,可我们人还在呀,我们可以重新创业,我们积累了经验,我们可以再来过的!”

郭天宇心里苦笑,一个马上就要进监狱的人,还怎么重新来过啊!

陈冠平见郭天宇没有说话,有点迟疑地说道:

“赵敏……她很伤心!”

郭天宇醉眼朦胧地看着陈冠平,摆摆手说:“我和她之间现在有很大的误会,实在没办法解决了,让她去吧!”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陈冠平突然爆发了:

“误会个鬼,我看你是故意这么做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赵敏,你说,为什么?”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声嘶力竭了!

郭天宇在酒精的作用下头晕晕乎乎的,斜眯着眼看着陈冠平,说:

“你干嘛这么激动?这么关心赵敏干什么?你应该关心关心我呀!我比她惨多了!”

“你不要认为你很惨,我觉得赵敏被你伤害得更惨!郭天宇,你太过分了,你还是个男人吗?”狂吼的陈冠平拿起刚才郭天宇调好的那杯塔基拉碰,狠狠地砸在桌子上,用力之大,把有着厚厚杯底的子弹杯也砸破了,破口的玻璃把他的手无声地割破了。

郭天宇见他发这么大脾气,火也上来了,腾地站起来,道:

“我和你话不投机,我不和你说了。”

说完单也没买,留下手上鲜血直流的陈冠平,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出了酒吧。

惨?在新闻发布会众目睽睽之下系统被完全摧毁,努力半年重新奋起的希望被无情掐灭,挽救危局的努力全部碰壁,亲手创办的公司行将倒闭清盘,让人羡慕的“网络新贵”净身出局,轰轰烈烈的创业决斗一败涂地,最爱的女人被自己赶走,父母被害得老无所依,自己马上又面临牢狱之灾。这样事业失败、众叛亲离的人生,还有比这更惨的吗?

酒吧外,一勾新月天如水。虽然已是午夜12点,但酒吧门口依然车来车往,红男绿女们还在那儿熙熙攘攘。但这一切的繁华都与他无关。他有点站立不住,只好用右手撑住酒吧的门框,但身体里的难受和心里的难受一齐袭来,他根本抵挡不住,“哇”的一声,一个晚上灌进肚里的塔基拉碰,统统吐了出来!憋在心里24年的泪水,也不可阻挡地喷涌而出。

郭天宇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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